陈年若有所思道:
“身为至阳体的你,让这阴灵躲过我的探查,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设下此局,就是为了来到我面前。
我们也便有了这次,除了你我,任何人都会觉得是水到渠成的会面。”
宋云曦放声笑道:
“不亏是人中之凤,不亏是世间一帝凤九幽。”
陈年眼神如刀,审视着宋云曦。
半晌,他轻呼一口气,语气淡然又带着些许无奈道:
“你我既已达成同盟,便不可再监视我了。”
宋云曦哈哈笑道:
“即已打开天窗,我又何必再耗心耗神的屈身黑暗,去观探着本不属于我的人生。
不瞒你说,这百年我都快活成凤九幽了。
现在终于能享受享受了。
今晚,我就要勾栏听曲儿!”
陈年爽朗陪笑,笑里藏刀道:
“若是你有害我之心,我即刻杀之。”
……
一个时辰后,宋云曦离去。
走前留下一些新奇物件,说是来自他以前世界的。
陈年忧心难平,独坐在前厅。
江浅翩缓来到身旁,神色平静,视线冰冷的望着门口。
“你要觉得宋云曦不可信,我现在便给他杀了,斩草除根。”
陈年失神摇头,“先看看再说。”
江浅收回视线,看向陈年,罕见的目光柔和,
“曲流添雾霭,空谷见幽兰。
唯有心静,方可破境。”
愁不过三瞬。
陈年立马像换了个人,嬉皮笑道,
“听师父一言,胜过世间万千。”
真想师父能天天陪在身边,要不……”
陈年欲言又止。
江浅微微皱眉:“要不,怎么?”
陈年没脸没皮道:
“要不……你先嫁了我。
我是早晚会成为天下第一剑仙的。”
砰!
前厅霎时寒气陡升。
冰寒的纯钧剑,重重插在陈年脚边,嗡嗡震颤作响。
江浅冷冷转身,走出前厅。
陈年用尽全力,拔出寒剑,忍着刺骨寒意放到桌上,而后冲着江浅的背影喊道:
“师父,剑给你放桌上了啊。”
话音刚落,寒剑转瞬即逝,追随主人而去。
陈年望着江浅消失在视线的背影,心头竟一阵暗爽。
江浅走后。
陈年在前厅取来,这两日来医馆寻助驱邪的手记。
“屠夫赵汉,到了夜里就会见到死去的娇妻……”
“王寡妇,这个还是有点棘手啊……”
……
阳间长城,有九字城头,连成一线,延绵数万里,蜿蜒不绝。
九字之首,第一城也是最高最雄壮。
城头上一个枯瘦老者,气质超然,闭目观天。
第三城城主,沙博一的师父司徒,小心翼翼的来到第一城头上。
他一见枯瘦老者,赶紧毕恭毕敬的打躬作揖。
“夫子先生。”
夫子静若神钟,闭目打坐。
“让张柏齐独自来见我。”
司徒恭敬应下,心头却是一怔。
他略作迟疑,斗胆提醒道:
“夫子先生,张柏齐可是神牢的死囚。”
夫子闭目悠悠道:
“凤九幽已死,孽缘已断。去吧。”
司徒不敢忤逆,只能冷着脸离去……
片刻后,一个身穿细布白袍的男子来到阳间长城的最高城头。
男子剑眉星目,满面英气,气宇不凡。
他单脚轻点地面,翩然跃至夫子身旁坐下。
夫子竟破天荒的睁开眼,满面和蔼道:
“柏齐啊。凤九幽已死,你也走吧。”
张柏齐神色平静,沉默不语。周身却散出冷冽寒气,让城头都结起了霜。
夫子面无波澜,视线望向天边,缓缓道:
“人死不能复生,当情断缘了。”
张柏齐平静道:
“家师凤九幽,如父又如兄,是我唯一的至亲。
我若不能替家师向这世间讨回公道,生有何意。”
夫子老眼浑浊沧桑,眼神却清明如耀阳,
“人各有命,天道使然。
人生就是不断的迎来送往,不断的向前。”
“那不是我的道。”
张柏齐傲然坚定,目光如炬。
“纵是家师已逝,理也得讲!
这百年来,他受的每一遭罪,我不仅要睚眦必报,还要向各门各派和修真界百倍的讨还。
待清算了每一笔帐,我便散尽修为,刎颈自尽。”
夫子静如止水,缓缓闭上双眼。
张柏齐独坐片刻,飘然而起。
他停在半空,回身冲着夫子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随即一跃,没入了云巅。
半晌。
阳间长城第一城头上空,祥云急速聚拢,连成黑压压一片。霎时闷雷滚滚,电闪如蛟龙在黑云中穿梭。
“陈年、江浅,是你们害了家师。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话音还在天际回荡,张柏齐已卷着电闪雷鸣的滚滚黑云,向东南方奔去。
夫子老神在在,闭目呢喃道:
“不亏是凤九幽的徒弟,同他师父一样的不讲理,不按套路出牌。
帝劫,赶路,两不误。
陵州城要变天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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