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是觉得，夫妻之间相处和睦，便可以相伴到老吗。”
白敛在问他，也在问自已。
从前他也认同，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为子先孝，为夫相敬，为父严慈，他一直就这么认为，也觉得自已会和大哥一样娶妻生子。
那些拒绝的通房丫鬟，该议亲的年纪却一再拒绝，便是他其实无法接受。
如今，更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
他如何能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姑娘？
只怕洞房花烛夜掀开盖头时，他想要看到的脸庞另有其人。
对那姑娘，这如何公平？
他也不愿如此。
白文进：“夫妻之间相濡以沫便是难得，相爱之人你又能保证，漫漫人生路不会相看两厌？”
白敛不自觉望向皇宫方向，半晌，唇轻启：“若得所爱，甘之如饴。”
白文进也看同一个方向，是因为白敛而想到初雪，还是因为自已想起谁，便只有心知晓。
本是要劝说，结果差点被绕进去，白文进回头不得不正视这个弟弟。
“那你告诉我，你心悦何人？”
若是寻常女子，哪怕门不当户不对，他也会帮着让爹娘同意。
可那是谁，是宫妃，皇帝的女人。
这份情，不但会害了丞相府，还会害了林妃。
“我不知。”白敛冷清的眸中难得露出几分迷茫，回想起女孩哭泣的模样，他对上大哥的目光，“我没办法无视她的痛苦。”
“我想帮她……”
想她开心些，她应该开心的。
转身离开就是拒绝，白文进看着他的背影，气急道：“不知便是无情爱，成亲之事由不得你拒绝。”
拒绝的话说再多都一样，白敛只问：“大哥在怨我帮洛烟入宫？”
白文进并未回答，甩袖而去。
……
装病了多次，昨晚一场雨初雪是真的病了。
比起徐灵怀孕和晋妃位，她感染风寒无人会注意，甚至都没人去议论，她是不是抢不到皇帝而伤心淋雨生病。
徐灵本就因为受宠而备受瞩目，如今更是成为第一个有孕的妃子，那更是宫里每一双眼睛都盯着她。
各宫嫔妃再羡慕嫉妒恨，背地里摔了多少花瓶，搅碎了都是手帕都无人知晓，更无人在意，她们还得给徐妃送贺礼。
初雪当然也送了，让秋娘随便选的。
也没什么好避讳，徐灵不会用后宫妃嫔送来的任何东西，不会碰一下，甚至会放得远远的。
徐灵不会不知道想害她这胎的人多了去，就怕有人药下得隐秘，她必然会很谨慎。
初雪病得整个人都迷迷糊糊，有人却正盘算着怎么让她去把徐灵弄滑胎，或替罪。
傍晚时，初雪才清醒些，但脑袋还是很沉。
见她睁开眼，端着药吹的秋娘有些惊喜，但眉心依旧担忧更多，“娘娘觉得如何？”
初雪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摇摇头。
说是风寒，只要晚上不发烧就没大碍，但是她这也太难受了。
在古代真是风寒都能要人命，中药对这种急症药效太慢。
秋娘一边喂她喝药，一边说：“午膳时皇上来了，皇上说让娘娘好好休息，便未叫。”
初雪懒得管萧世煜来没来，是不是关心了她，艰难的拽着秋娘借力起身。
她可是跟白敛约好了，今晚他拿绝子药药方来，必须得去。
秋娘扶着她，一听是要起床去藏书阁，忙道：“皇上午时便说了晚膳也会来。”
虽说病中妃嫔绿头牌会被撤了，避免过了病气给皇帝，可是最终要去哪还不是皇帝自已说了算。
听这话，初雪一屁股坐回床上。
她有点不懂萧世煜是怎么回事，是担心她？还是觉得大家目光都在徐灵身上，他多来几回启华宫也没事？
是什么都好，她是不能去藏书阁了。
这个点去，万一出门没走几步就会遇上来启华宫的萧世煜。
都病成这样了，她还得去藏书阁，萧世煜不是傻子很难不怀疑。
可是，那个药方要怎么办。
虽然可以改天，但她还是觉得越快拿到越好。
还得看需要什么药材，瞅着药材装病，病一回攒出那味药。
这些都需要时间，拖得越长后宫怀孕妃子就会更多，这样她还怎么让萧世煜断子绝孙。
初雪思索一下，说：“秋娘，你去把皇上来启华宫的消息先传到淳华宫。”
萧世煜只是中午交代了一下会来，要各宫都知道这个消息，还得等他来用晚膳之后。
既然如此，她就先把消息放出去，希望徐灵别让她失望。
肚子里揣着个娃娃，还在养胎，假装不舒服也好，使点小性子要皇帝陪也好，多的是理由来把人喊走。
秋娘走了没一会，萧世煜就来了。
看着只有男人快步走来，初雪靠坐在床上并未动作，没其他人在懒得行礼。
“娇儿，可好些了？”萧世煜坐在床前，目光关切，下意识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快触及时停住了。
初雪俯身靠入他怀，声音因病而软绵绵，“就这样陪我待会吧。”
她实在没力气跟萧世煜演戏，就这样待会等着徐灵让人来吧。
萧世煜那只停在半空的手落在了她后脑，轻轻抚摸着。
本以为娇儿会伤心怪他，这才不敢靠近，现在这模样倒是让他受宠若惊。
对于初雪的示好，萧世煜从不会怀疑有何目的，这一次也一样。
他只觉得是她病中心防脆弱，她会亲近自已。
这个拥抱没能持续多久，秋娘不负初雪所望，淳华宫来人了。
秋娘手中拿着御花园折回来的梨花，和翠微一前一后走进来。
戏要做全，消息是她让秋娘送去的，但萧世煜不能知道是她故意为之。
秋娘只不过是替她折些花回来，仅此而已。
萧世煜看到翠微的时候，眼底一闪而过的戾气。
人果然不应该得到太多，否则就会变得贪心。
他看向初雪时神色依旧柔和，告诉她得去看看。
但其实萧世煜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怕看到她流露出来的痛苦，怕她流泪。
即便如此，他也只能这样做。
对不起娇儿，很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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