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模样,她的血顺着青砖就那样一直往前流,一直往前流,汇成了一道小溪,往远处去了。
死前,她与她说,小慈,她原想上战场的,可她身后,一个兵也没有了。
长兴灭了,敌军所至,横尸遍野。
屏风前的歌女恰好唱到最撕心裂肺的那一段,浮萍在风雨中飘摇,最终撕成残缺的碎片。
血、剑和刀光,眼泪和哀嚎通通都在她脑子里一一闪过。
头痛得像是要裂开了,她蜷缩着身子,双手紧紧抱着头,想哭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太疼了,疼得她根本不敢去细想。
都怪她,全都怪她。
身前的人顿了顿,突然伏下身子,伸出手轻轻揉着她的太阳穴,指尖柔软温热,声音听起来别扭极了,似是他不习惯这样的温柔,“她不该说的。”
突然,他又顿了顿,接着说下去,“你要是等等她,只要一炷香的功夫,她……”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剩下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她,她们后会有期。”身前那人突然站起身子,她才看见他穿着一身玄色衣裳,金丝线绣的花纹端的是个低调沉稳,身材颀长,脖颈线条优美,戴着黑色的面具,眼睛下用朱砂划了两道长痕,透过那孔洞可以看见他的眼睛,像是月亮一样平静却璀璨。
这么好看的一双眼睛,她从没有见过。
他就站在原处与她对视,一动不动,突然转身离开。
他一脚踏上窗棂,刚刚大概就是以这种方式进来的,分明个子不矮,可身子看上去却轻得像是片羽毛,她站起身,看见他手腕子白白净净,刚想发力却猛地停住。
他回过身子,正对着她,突然摸了摸她的头发,低下身子与她平视,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槐安,顾槐安。”
“什么?”她懵了一下,他却已经消失不见。
“客人?”唱完了一曲的歌女终于停了下来,声音婉转像是夜莺,“您还想听什么?”
她看着那人离开的方向,总觉得有点儿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他肯定见过她,也见过魏无剑,甚至还知道她三哥。
这么说起来的话……
他不会是土地公公吧?合着她三哥真就法力无边了呗?
“别唱了,过来坐。”
想不通就干脆不去想了,她一直秉承着现在的每一天都是她赚到的想法,刻意模糊过去的事情。
其实她也知道她没那么大的能力,就算重活一生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魏家是世代功臣,她无法说服她父王杀了他抑或是将他软禁,这样的话就算她父王答应,黎民百姓怕也是不应的,到时候天下乱起来,不过是另一部血泪史。
而她要做的,就是把夏姬原原本本地送到他手里,然后再离他们远远的,或许有他带兵作战,到时候宗主国打过来,她们还有一线生机。
至于她,别的本事没有,舍得一身剐,也可有一些挽回的余地。
十三岁那年,宗主国会派使者来递上联姻的帖子,传说是个不得宠的皇子,是宗主国皇上曾在军营里留下的风流债,母亲早早去世,他便连皇宫也没去过,留在了军营当中。
她那法力无边的三哥特地替她算了一卦,说他肥头大耳,长得跟头猪似的。
上辈子,父王曾来问过她的意见,但她那时沉溺在魏无剑的盛世美颜中无法自拔,连他的画像也没有看便一口回绝了,她记得那时她父王笑了一声,摸着她的头发说,她女儿高兴便好,你要做天底下最自由的公主。
她不知道她父王顶着怎样的压力拒绝了宗主国的大使,她只知道不久后,魏无剑也离开她了,三年之后,长兴国灭。
宗主国打过来的时候,魏无剑带着的就是那不得宠的皇子亲手训练出的部队。
那支铁血军团以雷霆之势横扫长兴时,她们根本招架不住。
她想,这样一只训练有素的精兵,不论到哪里都会是一场灾难。
可这辈子不同了,不论是谁,不论他怎样都好,二十、三十、四十,多大也都没有关系,样貌丑陋也可,膀大腰圆也行,哪怕是个惯会吃喝嫖赌的,她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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