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白老头的允准之后,砚书快步回房,不多时带着他的古琴又出现在院中。
“我要送你的礼物就是打算为你奏上一曲,过后我们再继续比试,不知你老人家意下如何?”
开见一年间没少听砚书奏乐,可是像今天这样面对面还是第一次,以往每次自已的内心都会感到十分平静,不过奇怪的是自已似乎从来都没有听到过小师弟完整奏完一曲。
老头子颇为不解,倒也想看看这小鬼还能耍什么把戏,于是收住架势,示意砚书开始。
风不乱此时已经明白了小鬼的想法,不得不说自已这个徒侄的小脑瓜转得够快,当时不再为他担忧,恢复了笑脸继续看戏。
砚书将古琴置于凳上,而后跽坐于地开始演奏,琴音如歌如诉不绝如缕,将原本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开见不明就里,兀自把眼一闭,静静聆听琴曲。时至今日他也不清楚这支《上善灼心谱》有着非同寻常安神镇脉的功效,而在自已身上这个效果似乎尤为明显。
风不乱一个没留神,再看开见已经满脸陶醉地坐在了地上,老爷子心中好笑,低声替他查起了数,尚未数到十,开见便瘫软在地上呼呼大睡……
砚书还是贴心地奏完了整支曲子,叔侄二人相视一笑,默默等待白老头再次苏醒。
再一个时辰后开见刚从酣睡中醒来,就看到小师弟蹲在自已身侧,除了熟悉的坏笑还有熟悉的问题:“二师兄,你又醒了?这一次作数吗?”
开见的老脸霎时又一次被羞得通红,直起身子,坐在方砖地上苶呆呆愣了良久才说道:“合师弟好手段!师兄我认输了,你通过我的考验,可以下山去了。”
说罢老头子站起身就要回屋去,刚走出两步却被风不乱给叫住了:“开见徒侄,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事?”
开见心下一怔,随即停下脚步,像是被人点住了穴道一动不动。思索了多时终于一咬牙一跺脚,转身来到砚书面前,撩衣便跪。
砚书原本对这个二师兄满腹牢骚,设想着如果能赢一定要大摇大摆受他三个响头,可是等到白老头果真欲行大礼,砚书突然有些不忍,又想起不疾师叔的叮嘱,很快反应过来,不待白老头叩首,一把将他搀住。
“不必了白老头,我是耍的手段而非用真功夫赢你,叩头就不必了,你这一把年纪的我可受不起。今天你赢我一次,我稍后再给你劈一棵树,收拾后便下山去了,二师兄保重!”说完孩子也不管白老头如何反应,背上自已的琴回屋去了。
风不乱虽不支持砚书以德报怨,却也不好多说什么,眼见这里的事告一段落,也先行回归思过洞去了。只留下院中开见久久伫立,望着院子西北角那间屋子,心中五味杂陈。
当晚,砚书在寒潭练功的时候将最近的事一五一十讲给了流风姐姐听,直把她乐得前仰后合,在小鬼的印象中流风姐姐一向是端庄持重,还从未见过她像今天笑得如此“不顾形象”。
哪怕是不顾形象,流风那妩媚面容还是美的不可方物。砚书看得入了迷,不自觉呵呵呵跟着傻笑,假如嘴角再挂些哈喇子,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是谁家的傻子跑了出来。
两个人倒是笑得开心,谁都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怪石后面,有个姑娘眼中微微泛着泪花,一脸幽怨望着潭中二人。
次日天蒙蒙亮,砚书便收拾好行李离开了中山,鉴于自已与二师兄的不睦关系,小鬼犹豫了多时最终还是决定不辞而别。他哪里会知道,东北正房的开见老头子一夜未眠,此时听到砚书离开的动静,心中怅然若失。
砚书先是去渠行之那里汇报了这一年多的经历,老掌门对自已小徒弟的学习进度也是十分满意,随即就要砚书前往南山找化缘师兄继续修炼。
这早在砚书的意料之中,不过心里还是暗暗吐槽老恩师倒是会省事,除了教自已半年的入门功法,余下全都交给其他几位徒弟来培养小徒弟。不出意外的话,等到自已在南山学成,就得去东山找四师兄了。
然而话说回来,四位师兄自已已过了两位,也就是说自已距离出师那天越来越近,想到这里砚书不免心情大好,当即告别师父投奔化师兄去了,一路上没少了琢磨三师兄会是怎么的脾气,会不会也像白老头那样古怪。
就在砚书只顾低头赶路时,却在南山的半山腰突然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砚书弟弟,你好慢呀~”
虽然是莺声燕语,仍是如平地起惊雷吓了砚书一跳,而后稳住心神定睛细瞧,才发现不远处妙月姐姐正笑盈盈看着自已。
砚书怎么也没想到妙月会在这里,惊讶问道:“月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年前砚书被开见师兄打伤,后来被天音师兄带回北山修养,也正是在那里拒绝了妙月的心意狠狠伤了她的心,从那天起砚书便有意无意躲着妙月,时至今日才算二人再次相逢,回想起往事砚书不由得局促不安,尴尬得紧。
妙月反而像是忘了前情,迎上近前对砚书说:“砚书弟弟,你走之后,师尊想起新酿得了秘酒忘记给你,于是唤我把酒带来给你补补身体,随我来~”
砚书或许是在窘迫之下考虑得不够周全,亦或许是酒瘾上来顾不得思索许多,跟在妙月后面向山坳里去。
转过一道山环,在半山腰里现出一座草亭,亭中有张不大的石桌,桌上摆着酒坛酒碗,还有两荤两素四个凉菜
走进草亭,妙月随手一指石凳道:“砚书弟弟,请坐吧,想来寡饮无味,我特意准备了几个酒菜,权当你在这里用过午饭,顺便歇歇脚好了。”说着话妙月给砚书满上一碗,递在小鬼面前。
闻到酒香砚书顿时把一切都抛之脑后,连忙接过碗来口中称谢,而后一饮而尽。
分明是个只有十一岁的孩子,酒瘾却委实不小,自从师尊的存货被自已造个精光之后,三年来再次美酒入喉,砚书只觉通身上下说不出来的舒爽。
妙月的嘴角微扬,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闪过,随即斟酒布菜看着砚书大快朵颐。
且不谈功夫练的怎样,单就酒量而言,现在的杨砚书自信莫说是一坛酒,再多三五坛也醉不倒他,又何况对妙月姐姐完全没有任何提防,于是放开了吃喝。
也许是渠行之指教得好,砚书不爱别的菜,唯独对那盘黄瓜情有独钟,不多时十几碗酒入肚,盘中菜食也是丝毫不剩。
事实上,酒确实没有问题,其他几个酒菜也没有问题,唯独这盘黄瓜被妙月给动了手脚。
酒足饭饱的砚书刚想再次谢过妙月姐姐的款待,可是他放下筷子还不待开口,只觉眼前一黑,倒在桌上便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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