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砚书这时才明白为什么于成错停下来不向里走,原来老头子怕死!
可同时他也感觉到十分不解,抬头问道:“贼老头,到了是到了,那咱们不敢进去岂不是和没来一样?”
“你说错了,我不进去,你自已进去。”
???
!!!
杨砚书向谷内看了一眼,里面不远处的地上竟然横七竖八散落着许多白骨!幸亏孩子读了多年的孔孟之书,不然一定忍不住要问候于成错八辈祖宗的冲动。
“我就知道贼老头子你没安好心!你这哪里是补偿我,分明是要谋害我!石碑上写的清清楚楚擅入者死,你不敢进去让我去送死是吧,我呸!”
于成错也不解释,一直等砚书骂个差不多了才开口:“不要怕,我不会害你的。”说着话从怀里取出一枚翠玉扳指交给砚书:“把这个拿在手里,我保你平安无事。”
砚书拿着扳指还是不依不饶:“丫丫呸!这玩意儿如果有用你怎么不进去,我还保你无事呢!”
“砚书,我再进此谷必死无疑,可你进去却能毫发无伤,相信我。”
“不信!不去!”砚书虽然是小孩,可他并不傻,拿命去冒险的事傻子才干。
眼见怎么劝说都没用,于成错突然话锋一转:“小子,你不是想要学武吗?只要你进去就有机会学武。你不是想知道你的身世吗?等到你出谷那天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再告诉你,老头子我马上就走,天快要黑了,是进去碰碰运气还是留在山里喂狼,你自已选!”
比起后者,砚书突然就觉得前面那个选择还不错,又何况于成错给的两个条件对砚书的诱惑力确实挺大,他盯着老头子看了半天,确认在他的眼睛里找到了真诚,又看了一眼石碑,二话不说转身就向谷内走去。
身后传来于成错略带颤抖的声音:“小子,我叫于成错,别忘了!”
砚书心里一阵好气,并不回头只是挥了挥手:“放心吧贼骨头,做鬼我都忘不了你!”
夕阳的余晖把于成错的影子越扯越长,同时也将杨砚书的影子越送越远。
有很多时候杨砚书都觉得自已做事有些冲动,尤其是这次,因为进去刚走了不到五十步他就后悔了,想到恶人谷这个名字,又想起谷口的累累白骨,砚书发自内心觉得这里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进谷后仍然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松林幽径,比之谷外,里面这段路显得尤为阴冷。不知为何,砚书总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已,而每次回头除了松枝随风摇曳,没有任何异常。
每向前走一步,砚书就后悔一次,同时也多骂于成错一句。
这条路好像特别长,直走到太阳完全坠入西山天色一片昏暗了也没能走出树林,眼瞅着天越来越黑,砚书只觉这里面越来越恐怖。
纵然这个小鬼素常胆子大,这种情况下还是感觉到了害怕,好在今晚月光挺给面子,天色完全黑下来也能依稀看到前路。
杨砚书已经开始怀疑贼老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走了这么久前面根本没有像是有人的迹象。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不远处林子里有什么动静。
“谁!”哪怕声音微弱砚书还是被吓了一跳,直感觉到浑身发毛,额头上也见了冷汗。
林子里并没有回应,窸窸窣窣的声音仍在继续。
砚书索性也豁出去了,如果于成错真的没有骗自已,那么无论林子里是谁应该都不会伤害自已,于是他壮了壮胆子向那声音摸去。
等到距离足够近了,杨砚书看清了发出声响的是什么东西,但是此时再想跑已然来不及了。
离砚书三步之遥的草丛里,黑暗中,一条巨蟒正在逼近,甚至此时砚书已经看清了巨蟒的信子和尖牙!
小鬼头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周身上下每一个汗毛孔都透着凉气,脚下一软“窟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与此同时,巨蟒也锁定了猎物,张开血盆大口窜向砚书!
“于成错,你不得好死!”这是砚书脑子空白之前最后的想法。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就在蛇信子即将触碰到砚书的一瞬间,黑暗之中有一道黑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射到砚书身后,砚书只觉后脖颈被一只钳子般有力的大手死死抓住,下一刻整个人就跟着飞了出去。
黑影就这样抓着砚书,也不管孩子难受不难受,疾步如飞向谷内赶去。
也就是几个弹指的时间,砚书就被带出了松林,迎面是一处挺大的农院,里面木棚草顶有十几间屋子,最里面中央还有一座二层小楼,有几间房子灯光明亮,证明有人在这里居住。
黑影来到院门前,稍一用力,直接把砚书顺着土墙摔进院中。
后来每每回想起这段往事,砚书都要感谢当初修这座农院的人没有把院墙砌得太高。
尽管如此,孩子还是被摔的够呛,更何况方才脖子被人攥得气都上不来,这一下直接嗝了一声差点断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砚书才缓上这口气,意识也渐渐恢复,感觉到自已还活着的杨砚书第一件事就是回头想找找看是谁这么缺德,同时嘴里准备了八百句亲切问候的话要送给他。
可是再看院墙外,哪里还有半个人的影子。
“小朋友,你在找什么?”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只听这温柔动人的声音,杨砚书的脑海里就出现了一张美人的笑脸。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已现在在别人家的院子里,连忙回头观瞧,只见一个二三十岁的女人正笑吟吟盯着自已。
仅仅一眼,砚书的身体像是被点了穴道一般从头麻到脚,即使还只是个情窦都没开的八岁孩子,砚书此刻竟顿悟了什么叫美。
说美人都不够贴切,面前站着的分明是个仙女!
“怎么了小朋友,发什么愣,姐姐问你话呢~”
女子一直问了三句砚书都没听进去,就在这时从女子的身后又转出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伸出手在砚书额头轻轻弹了一记脑崩儿,砚书这才反应过来自已的失态。
再打量这个小女孩,看样子比砚书大不了几岁,长得虽然不像“仙女”一般美貌,脸蛋却也完全称得上漂亮,区别在于“仙女”姐姐是妩媚的美,而这个小姐姐是可爱俊俏的美。
“小弟弟,在别人问话的时候发呆有些不礼貌哟~”小女孩眨着大眼睛提醒砚书。
砚书尴尬一笑,赶紧解释:“两位姐姐,刚才我不知道被谁从外面给扔进来了,想要找找看是什么人却发现他不见了,心里只顾纳闷没有听到姐姐问话,两位姐姐不要见怪。”
两人也不计较,年轻女子嫣然一笑劝慰砚书:“那个小子就这样,来无踪去无影下手不知道轻重,我替他向你道个歉,不过现在你能活着站在这里,还得感谢他才是。”
“这倒是,如果不是那人,我这会应该已经喂了蟒蛇了。”砚书回想起来仍然是一阵后怕。
不料这话把小女孩给逗笑了,她一边笑一边给砚书解释:“小弟弟你误会了风姐姐的意思,你难道没有看到谷口的石碑上有一行字吗?”
“你是指‘非请擅入者,死’吗?”
“不错,你能活着走出松林,就说明你不简单,寻常人擅入斜风谷,喂了蟒蛇都是幸运的。”
听到这里砚书有些意外,于是便问道:“斜风谷?这里不是恶人谷吗?”
“是斜风谷,也是恶人谷,外面的人喜欢怎么叫随他们好了。”
砚书回想起谷口的石碑上字迹被修改过的痕迹,这才知道原来其中有些隐情。
“我叫杨砚书,不知二位姐姐怎么称呼?”砚书好半天才想起来问点有用的。
年轻女子对眼前的小朋友很感兴趣,上一眼下一眼打量个没够,那个女孩子则是接过话茬:“我叫妙月,这位是流风姐姐。”
砚书心中暗忖两人的名字挺好听但是也很奇怪,不过没敢说出来,岂料妙月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样继续说:“是有些奇怪,不过这不是我们的本名,是进谷后师尊给我们取的。”
“你们也是从外面来的吗?”
问得女孩子好气又好笑:“我们有谁像是这谷内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我是十多年前进谷的,至于风姐姐,大概已经来了五十多年了吧。”
杨砚书颇感意外,这个叫流风的女人看样子最多不超过二十五岁,妙月却说她来了五十多年,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看出了砚书的疑惑,妙月又解释道:“你别看风姐姐长得年轻,但其实他今年已经快七十岁了,听说她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就是现在这般样貌,几十年过去都没有老。”
随即妙月又凑到砚书耳边神秘兮兮地说:“以后千万记住要叫姐姐,千万不可以叫婆婆,别怪我没提醒你,流风姐姐平时怎么都好,可是万一她要是发火,打起人来可疼了呢~”
流风把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又打趣道:“死丫头,难得有个新面孔,还没聊两句你就开始说我的坏话,我看是你找打。”
妙月一吐舌头,笑嘻嘻并不在意。
砚书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来时的恐惧,何况面前站着两个美女姐姐,他的心里不由对这个叫斜风谷的地方越来越感兴趣,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伸出手亮出了于成错塞给自已的那枚翠玉扳指。
“两位姐姐,方才有人把我带到山里,给了我这个东西让我进来,不知道你们认不认得这是什么?”
不料两个人定睛一看,刚才还是如沐春风的两张笑脸突然间都僵住了,尤其是妙月,与流风的惊讶不同的是,本来很是纯真可爱的脸上还多了一丝哀怨之情。
半晌无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不难看出他们受到的惊吓不小一时很难反应过来。
突然的沉默弄的砚书一头雾水,不知道二人这是怎么了,心中暗想自已是不是不该拿出这个扳指。
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手里这枚扳指,踏进谷口走不出十步他就会饮恨西北,斜风谷的规矩外人非请勿入,小孩子也不例外!
就在三个人比赛似的相对无言之时,后面的小楼上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打破了院中的沉寂。
“流风妙月,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客人请到我这里来。”
声音虽然苍老,却听得出说话之人中气十足,此人浑厚的内力逼得小砚书心脉都有些震颤,颇为不适。
听到呼唤,流风这才从吃惊之中回过神来,回身对着小楼答道:
“师尊,您找了半辈子的人,出现了!”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