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海不打一声招呼就登门拜访，是沈邪始料未及的。
汪海把果篮放下，也没等沈邪招呼，自个坐下：“听说，野山搜救任务中，你发扬舍已为人的奉献精神，救下了一名女孩儿和实习生，很不错。”
沈邪客气地笑笑：“队长高看了。”
不过话说回来。
他冻晕过去被拖到专医院是三四个小时以前的事了，中途回过百合街。
那现在这低烧晕倒谁告诉她的啊，谁给她指的病房啊——
沈邪心里头纳闷着，但是也没好开口问。
这种问题，无论用哪种口吻说出来，都能不太合适。
胡思乱想会儿。
沈邪看到床架上的“306-1”，才明白领导怎么找到他的。
这间病房，就是他被冻晕送过来输液的那间……
短短几个小时间，晕倒两次，被扎那两次针，还来的都是同一间病房。
沈邪有些哭笑不得，所以汪队算是歪打正着，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正好应上他了。
“现在好点了吧？”汪海关心地问。
沈邪也懒得纠结她以第一回晕倒原因来问，“好很多了。”
汪海轻轻松了口气：“我今天回来复职了。”
“啊，”沈邪点头道：“挺好。”
汪海顿了顿继续道：“上次还要感谢你听我说那些，要不然，我恐怕真得去看心理医生了，我现在已经想开了，一切随缘。”
“不用客气，心情能调整过来就好。”
沈邪琢磨自已也不能完全把功劳给揽了，毕竟真正正关心她的，是副队于晟：
“其实也是副队让我去你家看你的，你要说谢谢，还不能忘了给他捎上一句。”
汪海得体地笑着点了点头，拢拢散了一束垂在嘴唇旁的长卷发，举手投足之间风姿绰约。
汪海唇角噙了一抹自信的笑意，将削断的苹果皮扔家床边纸篓里，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成家了吗？”
“还没有。”沈邪说。
汪海停了会儿道：“我进来时，听到你喊媳妇了。”
沈邪：“……”
“没，打游戏，瞎喊着玩。”沈邪随口扯了句谎话。
“喜欢你的人一定很多吧？”汪海突然又问。
沈邪：“……还……行……”
这些私人问题，让沈邪觉得不舒服。
刚想找借口把领导送走，蒋易就提着热水壶走了进来。
汪海飞速打量了一番他，将削好皮的苹果放在小碟子里，起身主动伸出手：“你好，我叫汪海。”
蒋易听沈邪提过她……
“蒋易。”蒋易回握了一下，走上来给沈邪倒了杯热水，眼神复杂地盯着他。
沈邪身正不影子歪，直直看着蒋易。
“那我先回去了。”汪海笑笑，拿上手提包，目光在蒋易脸上停了几秒，这才带门离开。
蒋易敏感地说：“你们那队长，看我眼神特欠揍。”
沈邪笑着问：“怎么说？”
“说不出来，就让人挺不爽。”蒋易道。
沈邪蹭了蹭他肚子：“职业病嘛，看陌生人时，眼神总能带上一根刺，扎得人不爽很正常。”
蒋易摸着他的头发问：“你平时看陌生人也用这眼神？”
沈邪自恋道：“我深邃的双眼，只允许我留下多情的目光。”
蒋易：“……挺好，领导还给你削了个苹果。”
沈邪偏头看了碟子里的苹果一眼，露齿笑道：“恋爱只和你谈，苹果也只吃你削的。”
“滚，”蒋易心里乐成一片，面上却故作不悦，“谁给你削。”
＊
中午时分，风雪慢慢停下，出了点太阳。
道路两旁让积雪塞满，大型车辆已经无法正常行驶。
“北方雪，”沈邪惊叹号“北方魂啊。”
“你别光顾着啧啧啧，”副驾驶上的蒋易提醒，“看好路。”
“我车技好，不担心。”
沈邪握着方向盘，看了会儿窗外说：“对了，丽姐那边安排好了吧，别到时候让我姐这个朋友扑空子，人手头事多，今晚就要回去。”
蒋易抱手，枕在座椅后背上：“安排好了。”
沈邪点点头，“我想抽根烟。”
蒋易二话没说，转身从书包里拿出一包草莓干撕开，拣了一颗递给他：“张嘴。”
“不是，”沈邪苦笑道：“我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抽过烟了……”
“抽个屁。”蒋易说：“张嘴。”
“……”
沈邪依言张开嘴，蒋易将草莓干放他嘴里。
“求你了——”沈邪嚼着草莓干可怜巴巴央求着。
虽然这玩意挺好吃，但是也是只能解解口头馋，解不了心里那份渴望。
以前，一天之内，他抽完半包烟都是常事，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蒋易就是知道沈邪抽烟抽得厉害，有心想帮他控制一下烟瘾。
转念又想，凡事也不能太着急，慢慢来吧。
“你看你那瘾君子样。”蒋易叹了口气，摸出根烟给他点上。
“好嘞。”一烟在口，沈邪精神状态倍儿好，兴冲着摇小半截车窗。
蒋易仰头盯着车顶，看上去有些愁眉不展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
沈邪打着方向盘绕开前面一个烂雪坑，透过后视镜看他。
“你发现一个问题没——”蒋易枕着脑袋，懒洋洋地偏头看着他：“我妈这次犯疯病的时间段特长。”
沈邪想会儿，点点头：“以前我不知道，但是自我来这认识你们，我也发现她好像是第一次持续这么长时间，”想想又道：“比以往最长的一次起码多了至少两倍时间。”
停了会儿，蒋易说：“她中途好了也有几天，但这次……是在咱俩正式确定关系那天开始疯的——”
沈邪听了拿烟的手顿了顿，半晌吸了一口闷出烟圈，敏感地问：“这话要怎么理解呢？咱两的恋爱副作用？”
因为他俩成了情侣，所以人就疯了？
“你别瞎想。”
蒋易蹙眉想会儿，说：“我就莫名觉着，时间卡一块挺那什么，所以忍不住拿出来说两句——”
“你和我在一块，其实挺焦灼的，对吧？”
沈邪突然打断他的话问：“哪怕是现在？”
蒋易愣了几秒。
“我都看到了，‘不知道和他在一起的未来能是什么样’。”
沈邪叹了口气，在红绿灯路口踩了刹车侧首看着他：“刚给你收拾书包时，在你历史书扉页看到的。”
蒋易沉默着看着他：“刚在一起时写的……”
“是吗？”
沈邪说：“可是昨晚咱两问答历史知识点时，我也没看着有什么字啊。”
“……”
蒋易不说话了。
红灯转绿，沈邪握着方向盘融入车流，在烟圈里安静会儿：“你不是说过的吗，只要我愿承诺，你就相信，现在对我就没信心了吗？”
蒋易抬头看着他。
“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和我一起的未来能是什么样，”沈邪眼神坚定盯着他，不缓不急的说：“我们的未来是，你不离开，我不放手，现在是这样，未来也是这样。”
即便可能以后要面对的问题很多，但沈邪觉得那无所谓，不管蒋易未来怎么样，他的未来，蒋易是主角，一定不会也不能缺席。
因为蒋易亲口说过——沈邪，你是我的救赎。
“所以在一起就好了，”沈邪轻轻握住蒋易的手，含笑着说：“不管未来是什么样，我都陪你一起。”
蒋易愣愣，笑了一下：“沈邪，你特别勇敢。”
“那你呢？”沈邪轻笑着问：“能勇敢这一次，陪我胡闹一个未来吗？”
蒋易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胡闹就胡闹，谁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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