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群，见着秦牧，都是下意识的让开一条路来。
即便再不受皇帝宠爱，秦牧也是帝国六皇子，身份地位摆在这里。
很快，秦牧就毫无阻碍的走到了最里面。
终于看清了里面的状况。
三个膀大腰粗的汉子将那个书呆子团团围住。
叫嚣着让书呆子给十两银子，要不然的话，就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就几本书，顶天了也就一两银子。
那几个壮汉要十两银子，摆明了就是狮子大开口。
而偏偏那个书呆子还没意识到这一点，一个劲的之乎者也，说一些文绉绉的话。
当然，这对牛弹琴的话，对那几个壮汉没有一点效果，捏着拳头，就差杵在书呆子脸上了。
“你别说什么孔子曰孟子曰，张载，你就告诉我，这十两银子能不能给我！”
为首的刀疤脸恶狠狠的说道。
那个穿着长袍的书呆子，就叫张载。
张载闻言，依旧是晃荡着脑袋，“然也然也，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够叫偷呢！”
“况且，我只是拿了你两本书而已，最多也就八文钱，找我讨要十两银子，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善恶到头终有报，你要多做善事……”
像是念经一般，刀疤脸终于是忍不住了，怒吼一声，挥舞着拳头就朝着张载脸上招呼去。
“你他娘的！就不能说人话吗？”
围观的路人，有些不忍的闭上眼睛，似乎已经能够想象到张载的惨状了。
此刻，秦牧大喝一声：“住手！”
刀疤脸当然不会老老实实的住手，所以秦牧捏着一块小石头，直接朝着刀疤脸的手腕射去。
扑哧——
刀疤脸感觉到一股刺痛从手腕处袭来。
一阵趔趄，在这股外力之下，手掌突兀失力，以至于他连连退了好几步，这才稳住身形！
69書吧
也就是这时，那张载发现了秦牧，顿时笑着说道：“牧兄！”
秦牧无奈的摆摆手，算是回礼之后，便走到那刀疤脸的面前。
“你踏马敢打我，找死……”
刀疤脸嚣张惯了，顿时满脸愤怒的看向秦牧，骂骂咧咧的，正准备动手时，身旁的小弟忽然拉住了他，小声说道：
“大哥别冲动！那是六皇子秦牧！”
“嗯！？”
小弟的话，瞬间就让刀疤脸愣在原地。
眯着眼睛细细的看，确定是六皇子无疑后，他只觉得后脊背飕飕冒寒气。
此刻，刀疤脸只想从未来过这个世界。
下一刻，或许是害怕到了极致，那刀疤脸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先前还是十分嚣张猖狂的表情，此刻已经扯着喉咙，嚎啕大哭，做出一副可怜的姿态。
“六殿下……”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秦牧懒得理会这种宵小之辈，直接皱着眉头喝道：“滚！”
以刀疤脸为首的一众人，顿时如释重负，麻溜的站起身，正准备脚底抹油离开之际，却见着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且慢！”
刀疤脸顿时愣住了。
以为秦牧不打算饶过他们，立时就成了苦瓜脸。
说话的是张载，他朝着秦牧伸出手，说道：“牧兄，借我一两银子！”
“给他们？”秦牧指了指刀疤脸。
张载点头，开口道：“我拿了他们两本书，八个铜钱，四舍五入，就算一两银子！”
秦牧从怀中掏出一两碎银，递给张载，张载悠悠的走到刀疤脸面前，依旧是如同念经一般的说道：
“卖书就好好卖书，以后切莫不要再误入歧途了！”
“不过俗话说得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浪子回头金不换，你们若是……”
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秦牧连忙打发那几个刀疤脸走了。
要不然，这张载指不定得啰嗦到什么时候去。
秦牧看了暗处一眼，立时就有一道光芒顺着那刀疤脸的方向闪烁而去。
收回视线，秦牧就拉着张载离开了。
一众围观的路人这才如梦初醒般，有些惊叹于那刀疤脸变脸速度之快。
……
张载休息的地方在洛阳城外。
是一个简陋的茅草屋。
夏天漏雨冬天漏雪的，刘禹锡来了都自愧不如，恐怕那陋室铭都得重写。
原本秦牧已经给张载在洛阳城内安排了一处宅院，然而，张载十分干脆利索的拒绝了。
然后就是文绉绉的话语，诸如大丈夫不受嗟来之食！
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
秦牧通过各种方式想改善这位挚友的环境，都被这家伙一一拒绝。
看似愚笨耿直的脑袋，可无论看待什么东西都十分清醒。
到最后张载说，这种陋室，可以激发他的创作欲望，秦牧就放弃了。
说是茅草屋，实则不过是一些杂草堆积上去的。
屋子里面，就连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唯一看得过去的，就是张载的书房，里面摆满了书籍，几乎就没有下脚的地方。
张载拍了拍屋子外的一个石头，说道：“这就是椅子！你是客人，你先坐！”
那个石头被磨的很光滑了，张载应该没少坐在这个上面。
锦衣玉食惯了的秦牧也不嫌弃，直接坐了下去，笑着看向张载，说道：
“最近有没有什么大作，拿出来让我看看！”
张载倒是嘿嘿一笑，眼前一亮，“我前几天憋出来几句词，正想着找你品鉴品鉴呢！”
说着，便是一溜烟跑进书房，一番鼓捣，再次出来的时候，手掌则是拿着一张昏黄的纸张。
“喏！你看！”
对于张载这个书呆子的文化，秦牧一向是敬佩的。
要知道，哪怕他是穿越而来，脑袋里面装着两千年以来的文化底蕴积累，让二宝在张载面前，他也实打实的自愧不如。
接过纸张。
秦牧刚看到上面第一句，立时就面色猛地一变！
他豁然站起身，满脸震惊的看着张载，使劲咽了口唾沫，直到心中的惊骇减少了些许，他这才说道：
“你……就是张载！”
张载一脸莫名的望向秦牧，“你是第一天知道我的名字吗？”
“不……我的意思……”
秦牧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
他的呼吸开始慢慢急促起来，胸膛起伏也有些加剧。
纸张上，第一句词便是：为天地立心
底下还有三句。
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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