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依旧没能上场。
穆铖甚至没有给他安排训练赛，只给他开了个直播间，让他每天播满时长。
他话不多，起初不怎么跟弹幕聊天，只会张嘴谢礼物。
一些慕名前来看颜的弹幕老师戏称他为“无情又冷酷的谢礼物机器”。
而看直播的观众，要么是为了学技术，要么是为了娱乐。
他没什么直播效果，只会蒙头打游戏，最后留在直播间的观众大多数都是技术控。
偶尔有问一些技术性的问题，他都会回复，渐渐地，竟也从中找到了直播的乐趣。
但是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日日在穆铖面前晃悠，提醒穆铖还有他这么一个人。
......
穆铖当然知道他的心思。
他看着他跟小狗一样围着他转，心口有一种极其饱胀的感觉，很是满足。
于是在少年又一次跑到他跟前晃悠的时候，他拍板，决定带着他跟一队其他人一起去参加活动。
少年甚至都没问是什么活动，眼睛立刻就变得闪闪发光，看上去很是诱人。
穆铖以前不喜欢小动物，觉得麻烦又费神，却在这一刻突然get到了养宠物的快乐。
真不错。
叶阳当然不知道穆铖的心思。
如果他知道穆铖是这么想他的，他可能会暴起揍他一顿，或者干点别的事，总之就是要膈应他、反抗他。
......
活动很简单——作为嘉宾，解说高校联赛总决赛，并跟夺冠队伍打两局友谊赛。
穆铖找经理给南诚安排了其他商务，打野位自然由叶阳补上。
一路上，叶阳跟游弋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穆铖从来不知道，原来这小子也是个话多的。
回头，看到他跟游弋卿卿我我几乎快要抱在一起的模样，又有些生气了——
这小子只在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表现出亲昵的姿态，怎么跟别人相处就没有分寸了呢？
他略微有些烦躁，转过头，闭上眼假寐，心下又给游弋记上一笔。
这小子跟个舔狗一样，碰上好看的人就贴上去，迟早要出问题......
如果游弋知道他的想法，肯定要大喊冤枉！
这简直就是六月飞雪！冤比窦娥！
天可怜见！爱美之心，人人有之！何况他们只是正常社交距离，什么快要抱在一起？！全都是莫须有的罪名！
......
一路上，叶阳都很亢奋。
不仅仅是因为这次表演赛。
跟高手们聊天，也是快乐的。
他不仅跟游弋聊得开怀，跟暮雨也像是一见如故。
......
这种亢奋的情绪，在他看到高校联赛总决赛的两支队伍后，彻底消失了。
穆铖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下了车就一直牵着他，任他怎么用力都挣脱不了，还会冷冷地给他一记眼刀，用眼神告诉他要安分和配合。
安分你妈。
配合个球。
叶阳很没素质地嘀咕，继而接受了这个只能被他牵着的事实。
穆铖笑得开怀，逢人便介绍他，说带小孩出来见见世面。
小孩？
呵呵。
礼貌回应后，他极其不配合地把脸瞥向一边。
......
如果说在车上的时候他的心情在云端，那么被穆铖牵着四处“招摇”的时候，就跌落到了谷底。
而转头的一瞬间，又撕裂了谷底，直达地心而去。
——他看到了他的前女友，石璐。
她穿着K大的队服，作为队长接受采访。
如从前一样，笑靥如花，眼神犀利却不失温和。
叶阳收回视线。
震惊之余，他极其冷静地思考。
于是近乎绝望地发现，他不可避免地会跟石璐碰上。
因为他知道她的实力，也对K大队伍的实力早有了解。
不出意外的话，表演赛多半是要跟K大打的。
他下意识想要挣开穆铖的手。
他害怕了。
他不想让石璐看到他跟穆铖。
尽管人家姑娘可能不会把他们往龌龊处想。
但是此刻，他就是很想躲起来，像乌龟一样缩头，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里，假装看不见，也说服自己别人看不到。
他低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他不想让熟人看到如今的他。
——向恶魔献祭了身体和灵魂，却仍没有实现梦想，并成了恶魔的玩物。
69書吧
可他的反抗依旧被恶魔镇压了。
“干什么？”穆铖冷冷地说，“带你出活动还不高兴？”
看吧，跟逗小猫小狗差不多。
一瞬间，叶阳感觉自己快要红温了。
愤怒之余，他猛然发现，反抗似乎是没用的。
穆铖远比他想的变态，以及不要脸。
可是之前他服软的时候，也没有多大用处。
他在他面前转悠了那么久，确实是从青训营出来了，但依旧没有比赛打。
甚至连训练赛都没有了。
一味地服软是没有用的，太过强硬的反抗只会让他跟梦想背道而驰。
他不会跟自己过不去，也不想一次次在穆铖那里吃瘪。
此刻的他极其理智，脑海中刮起一阵风暴。
——不能一昧服软，也要把握好反抗的程度，就像是钝刀割肉，效果不佳，却实实在在有作用。
他长舒了一口气，此时绝对理智和冷静。
如果说他跟穆铖的关系像是一场游戏，他要把节奏牢牢握在自己手中，时刻谨记，自己才是控局的人。
一点点试探穆铖对他的容忍程度，一步步小心经营逃离他的掌控......
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个很强的野王。
他也对自己有信心。
控制节奏什么的，他最拿手了。
......
高校联赛总决赛结束了。
不出叶阳所料，K大夺得冠军。
他由衷地为石璐高兴。
友谊赛结束，握手时，石璐还非常兴奋地跟他拥抱，毕竟他们是多年好友，并且和平分手。
他们的恋爱是很典型的凑合式恋情。
两个相识多年的好朋友，都是单身狗，一个错念萌生出在一起凑合凑合的冲动，然后发现恋人的相处模式不适合他们，便果断选择分手，及时止损。
如今，还是朋友。
......
友谊赛结束，他磨蹭着没有回休息室，而是站在休息室门口，等着大家收拾完之后，走在最前面上车。
这样就能避免跟走在最后的穆铖碰头。
但是穆铖是不会让他如意的。
他看到叶阳站在门口，觉得他在躲他。
于是长腿一伸，大步流星地走到他面前，极其自然地牵上他的手，语气温柔缱绻又绅士礼貌地请他去休息室的沙发上坐。
叶阳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而墨菲定律似乎无处不在。
叶阳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穆铖话音刚落，叶阳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极其短促的惊呼。
几乎同一时刻，他回头，看到了满脸震惊的石璐。
......
石璐的震惊只维持了一秒，便被极其自然地粉饰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穆教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她看到叶阳逐渐黯淡的神色，似乎察觉自己出现在此很是不妥，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我粉你很多年了。”
叶阳：.........
穆铖似乎很是高兴，极其大方地掏出手机，主动扫码，发送好友申请，并且贴心地附加一句很难从他嘴里听到的客套话——有事可以找我。
叶阳：...............
狗东西！
......
车上叶阳甚至没有看手机，他不知道石璐会怎么想。
女孩的心思难猜，他除了知道她的游戏思路，生活中的思维了解得一塌糊涂。
他靠着窗，神情落寞又暗淡，任由穆铖牵着他，丝毫不反抗。
穆铖察觉到他不对劲，强硬地掰过他的下巴，迫使他看他。
却意外撞上他发红的眼眶，并且敏锐地发现他眼角那滴将落未落的泪珠，直击他的心脏。
他是在难过吗？
他愤愤地想。
这小子也会难过？
在他疑惑之际，叶阳开口了，声音带着沙哑，明明是少年音，听上去却分外软糯：
“K大的女队长是我的朋友。”
“现在她知道我是个不要脸的人了，此后我的朋友可能都会知道。”
他的尾音几近哽咽。
“穆教，你说我要怎么办？”
穆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很奇怪，却又忍不住想抱住他，安慰他，让他不要这样难过。
于是他这么做了。
他把叶阳按在自己怀里。
“知道了又怎样？”
他满不在乎。
“我又不会对你不好。”
叶阳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明显急促的心跳，开心地咧开嘴角。
他爽利地擦去酝酿半天才挤出来的那滴泪水，在心里默念。
这只是第一刀。
穆铖即将迎来独属于他的慢性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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