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连一口酒都不愿意赏我面子?”
薇薇安按捺了一整晚的脾气此刻有些要隐隐爆发的迹象。
“她酒量不行,一杯就倒。”
伊恩似是想到了什么,望着席晴茫然的表情解释。
当年在大理时,他们有一次吃着菌子火锅,看隔壁桌的人在喝酒的席晴突然来了兴致,点了和他们一样的松子酒。
结果只喝了一杯,就倒头在桌子上睡着了。
最后他无奈,只能把她带回了自己租的民宿。
不知内情的薇薇安看了看他俩,摇了摇头,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语气里带了一丝不悦:
“这种借口,在我这里可是行不通的。我从来没听说过谁喝一点就会醉倒的,你就别护着她啦,喝杯酒而已又不会掉块肉,这酒里又没下毒。”
“我说的是真的。”伊恩也不退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紧张。
席晴轻轻撞了一下伊恩,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笑着对薇薇安说:“伊恩就是太关心我了,所以才这么说的。你别介意啊,一杯酒而已,我干了,你随意。”
说完在伊恩惊讶的目光里,把一杯酒都喝了下去。
喝得太快她也没有尝出一些确切的滋味,正想对伊恩说“不必这样护着我”,岂料一阵凶猛的酒意袭来。
她的整个意识被这酒意的巨兽拖入了深渊里,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伊恩眼看着席晴要倒,一把拿过她手里将要松开的酒杯。
在薇薇安目瞪口呆的神情下,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搂住了她倒下去的身体。
“真的是一杯倒啊。”
薇薇安在酒桌上酒会中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但酒量如席晴这般差的她还是真没见过。
她看着伊恩带着关怀的眼神,这下是完完全全信了眼前两人的亲密朋友关系了。
她有些困惑:“既然真的不能喝,她刚刚怎么喝得这么爽快,我也没逼她啊。”
伊恩也没有再和她说多余的话,只是半搂半抱着席晴对薇薇安点了点头,说:“我们先走了。”
然后便带着席晴在众人或疑惑或揶揄的眼光中,将席晴带出了酒会。
将那一室的金碧辉煌,浮华喧嚣都抛在了身后。
走出酒会的礼堂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席晴横抱了起来,大步走向停车场。
比起之前生病的时候,这人似乎稍重了一些,但还是有些轻过头。
搂着她背的那只手,似乎是怕弄疼了早已变成疤痕的伤口,这次格外轻柔。
伊恩将席晴安置到副驾驶坐上,替她扣上安全带。
因为这个动作脸和脸靠得太近,席晴呼出的那混合着酒味的温热气息充斥在伊恩的鼻间。
就像喝了一口酒一般,让他有种微醺的错觉。
但伊恩没有被这甜美缠绵的气息所诱惑,停顿了一下之后立刻以更利索的动作退到车外,坐上驾驶座将车开了出去。
他微微开了些窗,想把这空间里不合时宜的味道散一些出去。
但是又怕夜风太冷让身边这个体弱的人着了凉,因此连自己这边的窗都不敢开得太大。
晚风吹在他的脸上,车平稳地行驶在夜晚的街道,他搁置在一旁的心绪此时又活跃了起来。
他总觉得席晴的状况有一些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奇怪。
席晴不记得他,自然不记得他对芒果过敏,这件事并不奇怪,但是为什么她表现得好像连自己不会喝酒这件事都忘了一样呢?
一个人会忘记自己喜欢过的人,顶多算是性情凉薄。
但若是忘记自己不会喝酒而爽快地干掉一杯,那这算是什么呢?
自找苦吃?还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车在红灯处停下,他继续想,难道是单纯为了给我解围?
绿灯亮起,后面的车不耐烦地按了按喇叭,他踩了一脚油门继续往前开,一边又将刚刚的想法给否定了。
为了给他解围结束这一切付出完全喝醉的代价,听起来也过于荒诞了,比她完全忘了自己不能喝酒这个可能性更加荒诞。
他怎么想也想不通,看着身边睡得香甜的人,思绪又如脱缰野马般飞驰出去。
她就这么信任我吗?凭什么呢?还是她根本没有想过这种问题。
作为一个女人,这也未免太任性随意了点。
车在胡思乱想中驶向席晴的小区。
*
樱苑是一个中高档小区,门口的保安不会随便放车进去,便在门口询问他要去哪一户。
69書吧
伊恩解释自己是席晴的同事,送席晴回家还问了席晴家的具体门牌号。
保安是认识席晴的,见伊恩气质不凡,就告诉了伊恩席晴的住处,还热心告知了路线,伊恩道了谢后便开了进去。
到了席晴家门口,家里的灯光还亮着。
这是一处两层的小洋房,前面有个小院子,打理得很好的样子。
伊恩在门口按了门铃,便去车内试图将昏睡的席晴叫醒。
“喂,醒醒,你家到了。”伊恩轻轻推了推席晴的肩膀。
“嗯……”席晴有些恍惚,双眼睁开了一条缝,嘴里吐出了几个破碎的音节,在醉意和困意双重作用下有些迷迷糊糊。
“你家到了,该起来了。”
伊恩看她那半梦半醒的样子,也没有着急再推她,耐着性子在那里慢慢地等她自己从昏沉的意识中清醒。
席晴的眼睛总算是半睁开了,但是那眼中一片不清明的混沌,似仍在梦境的迷雾中没有找到出口。
她打量了一下周围,突然咕哝了一句。
“这么晚了,该睡了啊。”
伊恩见她终于开口说话了,好像有快清醒的迹象,便侧过身来想让她自己把安全带给解了。
他突然想起上次席晴落在自己车上的绿色铃铛,便拿起来。
“叮铃。”
铃铛发出了微弱但清脆的声响。
伊恩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席晴在听到铃铛响后,那游离的目光终于似乎有了焦点,定格在了他的脸上。
她突然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
两边的梨涡跑了出来,因为喝了酒,她白皙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微醺的红,让这个笑容染上了几分旖旎的味道。
伊恩想说出口的话,差点就被堵在嘴边。
而夜晚的风此刻恰好从窗边吹拂了进来,将他从这一幕如梦境般的场景中抽离出来。
“把安全带解了,我送你到门口,还有这是你上次落在我车上的……”
喝了酒的席晴,好像成了某种兽类,对于他的话完全没有一丝听进去和理解的迹象。
她只是那样直愣愣地盯着伊恩看。
伊恩不习惯这样的注视,见她一动不动好似定格的雕像一般,便也放弃了再说什么的打算。
他把铃铛放到她的手里,凑上前去准备帮她解安全带。
“叮铃。”
席晴恍恍惚惚,虽然睁开了眼,但意识仍然留在了深处,不知今夕何夕,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她于一片茫然中,抓住了一双自己熟悉的眼睛。
这双眼睛的瞳孔很黑,好像融入了晦暗的夜色,聚集了大片的乌云。
但是她知道,那乌云的背后有非常温暖的光,就像黑夜过后才会有的黎明一样。
很多东西都不能仅看表象,你需要花上时间和足够的真心去接近,才能见到旁人所不能见的瑰丽风景。
她确实是很熟悉这双眼睛的,它的主人就是……就是谁来着?
她突然卡了壳,随后又猛地想了起来,对,这是她儿子的眼睛没错。
伊恩的手按上安全带的卡扣,很久没动的席晴却突然开了口。
“小叮当,晚安啊。”
她温柔开口的瞬间,安全带正好失去了卡扣的固定松了开来。
伊恩只看见眼前这人突然凑了上来,好像要亲他。
他意识到对方认错了人,一时有些反应不及,只来得及侧过了脸。
那个吻错落在了他的嘴角,他有一秒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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