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分手吧……
林墨说出来了,竟然比自己想象中要平静。
张戈低头想去观察林墨的表情,但她垂着头,他找不到她的情绪,只好沉默了好一会才说:“你今天心情不好,我们迟点再说吧。”
他依旧是他,清凉的如一湖秋水,风吹过、叶飘落,也不过是一丝涟漪,一点一点向外扩散,最终悄无声息地消失。
“张戈……”林墨站起来,转身直视他,他身后的广告灯在黑夜中格外刺眼,眼泪逐渐模糊了张戈在她眼中的倒影。
对,这就是她的张戈,永远看不透,猜不透的张戈。
“我曾经花了四年时间琢磨你喜不喜欢我,然后又花了五年的时间去思考你为什么抛下我,就算现在,我还要纠结你到底爱不爱我,我好像不管怎么努力,都走不进你的世界……”
“……也许像你说的,爱情不是你的全部,以前是,现在是,可能以后也是。所以你的心根本没有对我打开过,我一直都是在你的心门外,抱着自己的海市蜃楼……”
“快十年了,你对我而言还是那么陌生,也许我曾经爱的,只是我心中的镜花水月,也许我等的,只是我迈不过去的执念,我看清了,我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那你爱我吗?” 张戈开口,在夜里,像是一道微风,吹入林墨的耳中,带点凉意。
“我爱过,真真切切,痛彻心扉地爱过,到现在想起来,心还是会痛地那种。但你充其量……也只是喜欢我而已吧。”
安静了好一会,张戈才缓缓说道:
“也许我爱得不够深,但你已经是唯一。”
林墨在他波澜不惊地语气里,隐隐嗅到一抹痛苦。这是她以前从未觉察过的。
林墨叹了口气说:“但是你的喜欢,让人觉得很孤独。你守着你一个人的世界,我过着我一个人的幻想。张戈,我累了,我真的很累,我们结束了好不好?”
张戈不作声,迟疑了一会:“你决定好了?”
“也许明天一觉醒来我会后悔,但现在,我想结束。”
张戈看着林墨,褐色的瞳孔藏在镜片后,把很多汹涌的情绪都藏了起来。
“好,我尊重你。”
看吧,原来分开可以这么容易。叶子的离开,是因为树的不挽留。
林墨挥了挥手,截停了计程车。
她踮起脚,最后一次抱了抱张戈。
张戈的手一直垂放着,只是稍稍低下头,埋在她的颈窝里,身体凉凉的,没感觉到什么温度。
这个拥抱,林墨当作是还给自己这九年来的念想。
林墨撒手,转身上车,没有去看一眼张戈的表情,反正在她心里他永远都是“云淡风轻”。
曾经因为他,林墨喜欢上这个词。现在,该翻篇了。
“麻烦去昌岗路。”林墨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可以这么冷静。
林墨爱过张戈,这是肯定的,但也许在蹉跎的将近十年里消磨殆尽,留下的,可能像Lily说的,只是过不去的坎,放不下的念。
其实这些道理,陆冉给她讲过无数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林墨,只有撞上了南墙,才会发现,哦,原来不过是这样而已。
张戈不过是带了一种求而不得的青春滤镜,滤镜碎了,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了。她本想煽情一下假装难过,但发现难过不起来,反倒像是搬开了压在胸口的石头,重重地缓了一口气。
车缓缓地启动,林墨打开手机,点开了一首早已封尘的歌,是小野丽莎的“樱花”。
她跟他,从这首歌开始,在这首歌中结束。
樱花樱花 静静地飘落
相信着那 总有一天的到来
转生的瞬间,不要哭朋友
在这离别的时刻
用你们不加掩藏的笑容
我不爱你了,张戈,或许几年前就不爱你。现在,也许我可以放下你了。张戈就如那一抹樱花,那么绚烂,却只在清冷的季节绽放,从来不是林墨妄想的炎夏。
歌曲终了,林墨把小野丽莎的这首樱花移出了历史记录。
***
车停在“Holly Bar”的时候,林墨的缅怀也差不多结束了。
她坐在酒吧的角落里,点了半打啤酒。
什么Queen Mary、Long Island,这些是跟别人一起出来装逼格的时候才点的,她骨子里只爱接地气的啤酒。
今天她穿着一身OL装,包裙坐在高脚櫈上,就变成了超短裙,蹬着两条光愣愣的腿在晃悠。
其实在酒吧里,这打扮还算保守,但林墨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看。
这时,一名醉醺醺的路人经过,撞跌了她的包包。
林墨侧身捡起来的时候,看见了陆冉,就坐在她斜后方。
他慵懒地靠在长沙发上,双手展开,搭在沙发背上,身旁贴着一个妖娆的女人,烈焰红唇,配上红色低胸超短裙,胸前的两团肉几乎黏在陆冉身上,手不停在陆冉身上游移,满脸的红晕。
陆冉面无表情地盯着林墨,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搭在那女人裸露的香肩上,一根手指慢悠悠地卷着她的秀发。
林墨把包捡起来,转过身去,佯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喝自己的酒,但满脑子都是刚才那香艳的画面。
林墨仰起头又灌了几口啤酒。
她发了个微信给李子阳:“你加完班没?”
李子阳回复说:“早就搞定啦,怎么了?Lily到家了吗?”
林墨看了一眼,不再回复他,又灌了几口,就看见陆冉揽着那个女人的腰,从她身旁路过,陆冉看都没看她一眼,反而那女人的香水味熏了林墨一鼻。两人连体婴一样离开酒吧门口。
这时,有个男人端着酒杯来搭讪。林墨说了一句滚,那人便低声骂了一句走开了。
林墨觉得扫了兴,便想结账离开。手摸到包包里的一条钥匙后,便心生一计。
***
10分钟后,林墨站在陆冉家门口,她想都没想,就把陆冉的后备钥匙插进门洞里开了门,还一口气把全屋的灯开了。
灯光突然亮起。房间里那对狗男女,正窝在沙发上衣衫不。,女的 “啊”地尖叫了一声,慌忙捡起地上的裙子挡住,还是被林墨看到脱得只剩下内衣和内裤了。
男的也好不到哪里去,衬衫的扣子几乎被扯光了,露出了大片胸膛,但相比那女人,他却是很气定神闲地看着林墨,不闪也不躲。
林墨拿着这个房子的钥匙,直接开门进来,就像是房子的女主人捉奸在床一样。
她指着门口朝那个女人吼了一句:“滚出去!”
她把一整晚的不快宣泄出来,声音刺耳,与抓奸在床,歇斯底里、怒火中烧的形象无异了。
那女人也自知理亏,利索地穿上衣服,离开时不忘死鸭子嘴硬地膈应林墨一句:“管好你家男人,是他说自己单身的。”
林墨没搭理她,把她往门外一推,“砰”地一声把门狠狠地摔上。
林墨转身,看见陆冉还在打量着自己,应该说打从她闯进来那一刻,他的视线就一直在她身上没离开过,蹙着眉,神情冷峻。
怎么?难道还嫌我坏了他的好事?林墨心想。
69書吧
林墨看着他,觉得满屋子都是那股香水味,还混着陆冉的酒气味,挥之不去,让人觉得恶心。
“你为什么又喝酒?医生说你不能……”
“你现在是用什么身份,在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陆冉开口打断她。他直起身,拢了拢敞开的衣领。抽了茶几上的纸巾,擦掉脖子上的唇印,视线又回到林墨身上接着说:“别跟我说是朋友,你以前当朋友的时候,可是从来都不过问。”
“你能不能先去洗个澡,你满身的廉价香水味闻得我恶心。”林墨皱着眉说。
陆冉站起来,朝门边的林墨走去。
他站在林墨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衣领微敞,隐隐露出里面小麦色的线条。
他抬手,打开了门。公共走廊里的感应灯自动亮起。
陆冉侧身让开了条道。他在林墨诧异的目光中说道:
“记得我只给过你两个选项吧?留下还是离开,你到底选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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