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江娜的电话时,我刚刚开完会,在一群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红唇白粉喷着各种香水的物种群中活了过来。
“我回来了,出来聚聚吧。”电话里头,还是一如既往的懒散。
69書吧
窗外是广州最繁荣的夜景,广州塔小蛮腰在不远处散着光,玻璃窗倒映出我憔悴的妆容,曾经的长发已变成齐耳短发,手机拿在手里发烫,听着这个恍如隔世的声音,一时说不出话来。
江娜不姓江, 姓苏,苏江娜,当年在人来人往的校道上打了我一巴掌后,转个身就出国了,我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陆冉叫我不要去。你跟她很熟吗?
但不去,好像怂了一点。
“你本来就是个孙子啊。”陆冉语重心长地说完,就挂了我的电话。
为了不当孙子,我决定还是跟江蕙见上一面。我把整个衣柜的衣服都试遍了,都没有满意的。于是只好再打给陆冉,想问问他意见,他说他在开会,又一次挂了我的电话。最后我去了高德置地广场,临时买了套清雅的套装,淡蓝色,为了配套装,顺带还买了一双白色细脚高跟鞋和一个白色手提小包,刷了一个月的工资。
我把这身行头拍照发给陆冉看时,他回了我个电话,开场就直接一句话晚上我陆冉回我电话,“你这是去面试?”
这次轮到我把他挂了。
江娜是土生土长的广州人,但是她离开三年了,所以地点由我来选。我做了好久的功课,最后选了间颇有格调的西餐厅。最后,我还是穿了条去年买的连身小短裙,挺胸收腹地坐在椅子上,趁江娜还没到,我换了好几次位置,直到座位上的灯光将我的妆容折射得柔和一点,这时就看到江娜进来了。
她画着精致的妆容,把波浪长的头发拨到右边,露出左耳夺目的耳环,一袭黑色紧身长裙,把她原本一米七的身高衬托得更加曼妙。
其实我长得也不丑,巴掌脸,大眼睛,只是站在江娜旁边,用陆冉的话说就是官家小姐跟俏丫鬟。我调整了一下坐姿,抬头挺胸深呼吸。
“先点餐吧,好饿。”江娜特有慵懒的嗓音,伴着她坐下。阔别了几年后,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熟络到一个恍惚,让我还以为我们还在大学时期,她还没扇我一巴掌之前。
前半段安静得很诡异,点餐,等餐,等餐的时候,江蕙出去讲了个很长很长的电话,直到菜上了,她才进来,然后又是一段相对无言。我低头只看着我眼前的牛扒,认认真真地锯着牛扒。江娜那镶了水钻的美甲在筒灯下,时不时晃着我的眼睛。尴尬如蔓藤爬满了全身,我一直提醒自己抬头挺胸收腹。
正当我在琢磨着,我们会不会就这样一直不说话,吃完牛扒各回各家的时候,那把慵懒的声音第二次响起。
“我结婚了,华裔,在英国的时候认识的。”
“咳咳……”我被毫无铺垫的开场白噎了一下, 然后反应过来后,艰难地挤出一句:“哦……恭喜啊。”
江娜低着头,自若地吃着她的牛排,没看到我的尬笑。为了缓和尴尬,我举起杯,技术性喝水。
“不过两个月前离了。”
毫无疑问,我又一次被呛到了,幸好这次没有顺口再说句恭喜。
江娜无视我的窘况,停下了刀叉,举起了酒杯,优雅地抿了一口。
这酒似乎不是很适合她的口味,她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往后倚在椅背上,抬起长长的睫毛,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
“我想陆冉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美丽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似笑非笑。几年过去了,她还是美得那么精致,真的,蛇蝎美人一样。
“你跟他还在一起吗?”江娜稍稍直起了身板,收回了她的目光,继续切她的牛排,好像只是随口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额……也就那样吧……”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地搪塞过去。但话说出去了才意识到,江娜说想陆冉在前,问我跟陆冉是什么关系在后。隐含的意思是,陆冉是老娘我的,我不在乎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江娜掏出了手机:“给我他的手机号吧。”
我望着江娜,不知道报以她什么样的表情。她回国、约自己出来,这一切目的都很明确,不是为了跟我叙旧,只是为了陆冉,我只是一个能帮忙联系陆冉的工具人。一个被扇了巴掌也不会心怀怨念的工具人。
江娜的手机仍旧举在半空,眼光直勾勾盯着眼前的人,:“张戈半年前也回国了,你知道吗?”她狡黠一笑,是3年不见后的第一个笑容,但她的声音依旧很慵懒,听不出半点笑意。“我用张戈的号码跟你换陆冉的。怎么样?”
我愣住了。
江蕙的嘴脸,像是已知道对方底价的奸商,化着精致无比的妆容,但为什么她笑起来的嘴角,没有白色的浮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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