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妖张开巨嘴猛吸一口气，空中的刘辰彦芜在一片气流的旋涡中坠入了它的嘴中。
彦芜感觉自己被一片腥臭的黑暗所包围，但自己的身体周围出现了淡淡的荧光，脚下肉质的胃壁在一阵抖动后，又是一股巨力袭来，将两人带出了猫妖的大嘴。
猫妖将两人吐到游乐园的广场中间，它的身形则相应地变成了橘猫般地大小。
刘辰已经发现，癔魔虽然可以影响他的记忆，但是只要他时刻相信自己的存在，无论癔魔如何吞噬他的身体，都无法对他造成真正的伤害。
相应的，癔魔化身的猫妖和脑中的疼痛感也在慢慢减弱。
“干得好，我的力量又回来了！”彦芜一展衣袖，只是轻轻一挥手，猫妖就如同触电一般毛发立起，半点都不能移动了。
这一次，她真的生气了。
彦芜抬起的手微微用力一捏，猫妖的身体立刻受到了一股巨力的挤压，眼睛、鼻子、嘴巴肛门，各处都喷出了暗黑色的血液。
“好...好痛苦啊...”猫妖的微弱的声音在刘辰的耳中响起，“拥有...拥有身体是这么痛苦的吗？”
虽然是借刘辰的记忆构建的假身体，却让癔魔第一次感到痛苦万分。
“放过她吧，彦芜。”
“你说什么鬼话呢？脑子还不清醒吗？这东西差点杀了我，应当诛杀九族...要是它有九族的话...”
彦芜感到肩头一沉，回头看到刘辰的右手放在她的肩头，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彦芜默默地松开了手，看着刘辰走向了猫妖。
“我干嘛要听那个大傻瓜的话啊，可恶，不过是救了我而已，不对，刚才他也差点杀了我，可恶的小子...”
就在彦芜纠结的时候，猫妖身体的伤势已经快速恢复，而这一次，它真的变成了一只肥硕的橘猫模样，不过在猫头花纹上仍旧长着一对角。
“我算是认栽了，好吧好吧，我就随你处置好了，喵。”猫妖倒是豁达，眼见已经无法反抗，移动着肥胖的身体瘫坐在地上。
“你为什么要占据我的大脑呢？”不知为何，刘辰的面目有些模糊，“是为了夺取天下吗？”
“嘁，无聊。”猫妖斜眼瞟了刘辰一眼，一副无所谓地说道，“就为了拿到你的身体，四处走走，我们癔兽是天地间流转的能量于虚无中所诞生，其实和你们是一样的，不同的是你们有肉身大脑，可以纵横天地间罢了。”
“果然如此！”刘辰眼中一亮，猫妖无意随意的话语，让他顿悟了魂之真意。
在一人一妖争夺精神世界的主导权时，刘辰近距离地感受了自己意识的聚与散，期间数次沉沦又数次醒转，每次徘徊间感觉自己或是猫妖，或是彦芜，或是无处不在。
正如猫妖所说，刘辰是世间罕有的归灵人，本身就能感受到天地间灵力的流转，悟性极高，转瞬间便明白了，意识是天地之间灵力与物质互相运作的结果。
这座山上的花草树木，山精野兽，它们的一举一动都组成了这只猫妖的意识。
整座大山就是癔兽的大脑，不同于依靠能量旋涡或宿主的灵魂，他们依托于如同芯片一般复杂的物质系统便可以永久生存下来。
所以，山脚下那依托于鼠群的意识也是癔兽，或者说癔兽特是影响了人脑的意识的一种别称。
“人的大脑如此复杂，承载了意识的我们便称之为人，那这个世界呢？世界是一个更有规律的巨大系统，它会有自己的意识吗？它会不会就是所谓的天道呢？”
刘辰的思绪已经飘向了遥远的宇宙，在猫妖和彦芜看来就像个喃喃自语的傻子似的。
“我...我说，这小子不会就这么傻了吧。”一滴汗从猫妖的额头落下，刘辰的精神力量可要远超它的预期，如果他就这么疯掉了，自己既无法占据大脑也无法离开，只能和彦芜在这永远生活下去了。
当刘辰从顿悟中幽幽醒转时，他的目光变得无比坚毅起来。
此时一人一猫从刘辰面前跑过，彦芜和猫妖正互相挠着对方的脸。
“你俩这是？”刘辰有些不明白目前的情况。
“刘辰，这胖猫欺负我！”彦芜眼中挂着泪珠，“你是不是又犯病了，我的法术又失效了！”
“失效是正常的，我说过不让你杀它，在这里你只能听我的。”
刘辰紧急阻止了这场人猫大战，现在是时候结束这场梦了。
“癔魔，你有名字吗？”
“名字，我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东西，哼。”
“那好，以后你就叫大橘了，以后就跟着我，先委屈你住在我的大脑里，我会想办法为你找一个好的身体。”
猫妖眉头一挑，以为刘辰在发疯，一个人类居然想要收服它？不客气地说，在长云国他是癔魔，在别的地方它这样的存在被叫做山神！
“为我做身体，你能有这个本事。”猫妖轻蔑地说道。
“你不用奇怪，即使身后这个丫头做不到，我也一定能够做到。”
刘辰并没有在吹牛，他隐隐窥见了天地真律，知道此事可行，只是他目前对能量和物质的掌控难以实现，也许彦芜和这个世界上某处会有捷径之法，即使没有，假以时日，凭借刘辰强大的记忆与控制，也能重塑身体。
猫妖一脸凝重地看着这个男人，不知为何，竟然产生了一种畏惧感，它第一次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对方。
“...你看起来很自信嘛，喵，哼，我就相信你吧，反正我也只能任你处置了，不过我可不是怕了你，我是觉得你这人还不坏，你说我可以叫大橘是吧，其实名字...他们叫这座山祖宗山...”
猫妖围绕着两人踱起步来，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
“好，大橘，先说说这座山。”刘辰直接无视了大橘说的山名，“山上这伙人，是什么来头，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一群败军之将罢了，似乎是为了东南木朴理的宝藏而来，被那些弦鼠赶上了山。”
“你居然没有伤害他们？”
“哈，喵，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入我法眼的吗？他们的大脑根本无法承接我强大的意识，寄宿在他们脑中我说不定会变得像山下那个鼠兽般蠢笨。”
鼠兽指的就是那诞生于鼠群运动中的意识，比起大橘它确实不够聪明。
“我没猜错，弦鼠们不敢上山，也是因为你的原因？”
大橘没有正面回答刘辰的问题，它如同一只真正的橘猫一样舔着腿上的黄毛。
“你要带我去哪里都没有问题，不用理会那些东西。”
刘辰大呼幸运，如此一来，自己又是收获了一员大将，范英等人也能够获救了。
从离开营地到现在，不知道现实世界过了多久，谁也不知道他们能够撑多久，刘辰决定立刻返程。
“好，事不宜迟，我们马上走吧。”
刘辰转身，看见彦芜正看着自己，差点忘了还有个人在这。
“退出这片空间，你就会回到自己的身体吧，是时候离开了，等着我。”
彦芜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只感觉他已经和曾经的那个刘辰大不一样了。
“刘辰，重塑身体，死者复生，这都是有违天道的大错。”沉默良久，彦芜才说道。
“我炼制灵兵，只是为了利用他们!”彦芜紧盯着刘辰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番话，“不要和他们有任何感情!”
刘辰笑了，他的笑如此温暖，又是如此地决绝，没有丝毫迟疑和迷惘。
“错？什么是错？什么是对？”
“生灵涂炭，万民失所，魑魅魍魉横行，杀人恶鬼端坐于庙堂之上，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天道吗？”
“救我眼中抱憾之人，杀我眼中禽兽之辈，这就是我的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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