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已经洗干净了脸和手上的血迹，越发显得眉目清秀。
见江楚宁进来，他就赶紧过来行礼。
但是走近了之后，他却吸了吸鼻子，继而眼神一变。
“夫人今日见过乌孙王室的人吗？”他低声问道。
“你如何得知？”江楚宁震惊。
这孩子多少有点小狗基因在身上。
“我能闻到你身上沾染的香味，这种特殊的香料只有乌孙王室的人才有。”小男孩低声解释。
“去内室。”江楚宁起身走向内室。
“你先前说要救你母亲，我可以帮你。但是前提是你得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进了内室之后，江楚宁说道。
提起母亲，小男孩立刻眼眶蓄泪，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江楚宁面前。
“夫人，我母亲病得快要死了，大夫说她活不了几日了。但是她死前想见姐姐一面。听说乌孙的使团近日到了京城，我就想到驿馆去碰碰运气。但是被赶出来了。”
后来他失魂落魄走进了那条危险的小巷子，然后被一群乞丐追打。
但也因祸得福，遇上了江楚宁。
“你姐姐？难道那五公主是你姐姐？”江楚宁迅速反应过来。
小男孩连连点头，“母亲本是缙朝人，外祖父先前被派驻乌孙，因为外祖母早逝，她就一起到了乌孙。母亲后来嫁入王室生下姐姐。后来外祖父卸任回到缙朝，母亲因为一直不习惯那边的生活，也悄悄一起跟着回来了。但是回到京城后才知道已经怀了我。但是她已经回不去了。”
自然是回不去了，一个私自奔逃的妾室，王室哪里会欢迎她回去。
“你母亲可有何信物之类的物件？我让人带给五公主。至于她是否愿意来见你母亲最后一面，那就看天命了。”
毕竟她也不能强人所难。
小男孩一听，立刻探手朝自己的脖子里伸进去，随后拽出来一枚玉坠。
玉坠上刻着一个“思”字。
“母亲说，姐姐的名字叫‘思思’，她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坠子。”
江楚宁点点头，接过玉佩，将水儿叫进门来，嘱咐道，“你包好这个东西，差人送到驿馆去，就说是我送给五公主的礼物，要她本人亲自来收。”
水儿拿着玉佩出去了。
江楚宁叫那孩子，“起来吧，跪着难受。”
小男孩却并未起身，而是伸手解开头上的头巾，霎时一头柔顺飘逸的青丝倾泻而下。
原来是个英气勃勃的女孩。
她不再刻意压低嗓门，垂头对江楚宁说道，“夫人，我为了自保不得不女扮男装，还请夫人恕罪。”
江楚宁轻笑一声，“这何罪之有。快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相对而言，扮作男孩确实可以避免许多麻烦。
“姜念念。今年十三岁了。”女孩起身回道。
才十多岁，就快要没娘了。
命运无常。
“王妃，五公主到了。”
没过多久，水儿在门外轻声报道。
江楚宁站起身来，走到门外，见到五公主正在门外立着。
手里捏着那枚玉坠，眼眶发红。
身上也没了之前在宫宴上的攻击意味。
“你姐妹俩先见见，回头我派人送你们过去。”江楚宁经过她身侧时，低声说道。
五公主点点头，哽咽着说了一声，“谢谢你。”
她幼时听嫡母说自己母亲生下她不久就生病死去了，但随着年岁渐长，总有多嘴的嬷嬷或者宫女会提起一些往事。
于是她东拼西凑知道了关于母亲的一些信息。
少顷，姐妹俩出门来，朝江楚宁道了谢，然后坐上珩王府的马车，朝城门旁的一栋宅子驶去。
是一个冷清的小院落。
床上躺着的妇人，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虽然病态憔悴，但隐约可见昔年的盛世容颜。
五公主走到床前，看着昏睡中的妇人，一时间百感交集。
看着她这副样子，禁不住可怜她。但是想起她当年狠心抛下自己，又忍不住心生怨怼。
这时，床上的妇人悠悠醒转过来。
她缓缓睁开眼睛，见到床旁的五公主，眼眸陡然睁大，随即翻身坐起身来，伸手抱住女孩纤细的身子，低泣着说道，“孩子，娘以为有生之年再也见不到你了。想不到老天开眼……”
随后她又拉过姜念念的手，缓缓说道，“娘也对不起念念，不能陪你长大了。你要是愿意，就去舅舅家，他答应过会照顾你。”
姜念念忍住眼泪，轻轻点头。
不过她并不会去舅舅家，舅舅一家并不是什么好人。
她要去跟着珩王妃。
“娘累了，你们姐妹俩要多多保重。”妇人躺回床上，喘息着说道。
她枯黄的脸上绽出一朵平静的笑容，随后永远闭上了眼睛。
……
另一边，珩王回到府里，进门就问小厮，“王妃人呢？”
小厮连忙回道，“王妃还未曾回府，但是派了人过来传话，说去金杏堂巡查了。”
珩王点点头，径直向书房走去。
江楚宁不在，这偌大的王府，顿时就变得空荡寂寥，去书房看看书罢了。
此时金杏堂的后院库房内，江楚宁正皱眉查看着账单。
“这十宝丸的销量怎的如此之差？”
不应该啊！
十宝丸对男性有强身健体、补肾固精之效，古往今来的所有男子，在这方面都是有极强的执念的。
自然也很愿意在这方面花钱。
现代社会的伟~哥一直都卖得很好，老板都赚疯了。
“顾客们以为这个药丸是用来养生长寿的，世人都以为鹿茸之类才会有奇效。”掌柜回道。
十宝丸是金杏堂的医官们用人参、桑葚、覆盆子、红枣、黄精、蛹虫草、山药、枸杞、玛咖等物一起熬制而成的。
这在缙朝乃是首创。
当然，也是因为江楚宁的授意。
她婚后方才深知，男人在那方面的表现，真的对夫妻感情影响很大。
婚前她对珩王就没有爱得如今日这般食髓知味。
当然这不是唯一，是锦上添花中的那朵奇花。
“酒香也怕巷子深，做出了新药丸来，世人不知情，自然不会瞎买，那就要多做几张海报去宣传。”江楚宁说道。
“海报？”掌柜疑惑发问。
这是什么东西？
江楚宁回过神来，也懒得一一解释，只是说道，“你找人写几张色彩艳丽的宣传帖子，把这药丸的作用写得出众些，贴到男人经常出没的地儿，他们看到了自然就会来买了。”
古人也真是过于实诚了，广告意识太薄弱，还得等着顾客主动上门。
如此等着，花儿都等谢了。
“也可以贴在马车上，满城巡游。”江楚宁又说。
掌柜连连回道，“还是王妃高瞻远瞩，奴才这就去办！”
“只是……”掌柜欲言又止，面有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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