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花氏笑着道,看了一眼春妈妈一眼,“开始吧。”
春妈妈连忙拿出了一个超厚的软垫,往地上一铺,“胡儿姨娘,请行礼吧。”
早就有丫鬟端了茶来,只是她们喝下这杯茶,薛胡儿这身份便就定了。
薛胡儿在红果的搀扶下,袅袅地跪了下来,端过丫鬟手里的茶,恭敬地往花氏面前一递,“母亲,请喝茶。”
花氏应了声,接了过来喝了一口,亲手褪下手里戴着的玉镯子往她手里套,“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现在给你了,希望你跟渝儿好好的过,给凌家开枝散叶。”
薛胡儿羞涩地点下头,应了声“是”。
闻言,凌渝长眉皱得更深,不由担心地看了薛辞旧一眼。
薛辞旧半垂眸坐着,脸上平静无波,又微松口气。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既然没有意见,那他便就无需执着这点,不过一个称呼罢,想来辞旧肚量大,不会计较的。
那口气还未松到底,薛胡儿的茶便递了过来,含羞带涩地偷眼看他,娇声道,“夫君请用茶。”
他眉头一跳,只觉得手里的那杯茶如千斤重,他还是端起来喝了一口,作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你打今便算是入了我凌家的门,少夫人既是你的姐姐又是你的主母,希望尔等相扶相持,管好后宅,孝敬长慈,和睦共处。”
他有敲打之意,边说边细窥薛辞旧的神色,不过令他失望的是,从开始进门到现在,她都没拿正眼看过他一眼。
他不觉有些失望。
本来应该先向薛辞旧敬茶的,薛胡儿却偏偏越过她,直接向着凌芷福了一礼。
凌芷眼神有些奇怪,看了母兄一眼,见他们没说话,又把话吞了回去,还了个半礼。
薛辞旧冷眼看着,不声不响。
就算薛胡儿再不愿意,还是来到了薛辞旧的跟前,她一咬牙,能屈能伸地跪了下来,把茶往薛辞旧面前一递,硬声道,“姐姐喝茶。”
连个请字都没带。
薛辞旧浅笑了一下,抬眸,施施然地看着她,并不说话更没有去接她手里的茶。
一刻钟,短暂而漫长。
待薛胡儿手微微发抖,脸上的笑也维持不下去了,她方才慢悠悠地开口。
“妹妹自乡野来,想来是不懂规矩,母亲与凌渝心疼你,没去与你计较,但我作少夫人却不能眼看着你坏了规矩而不管,传出去怕是外人要说凌家没教养没规矩,正好我也替父母亲教导一下你。”
她俯身,满眼冷肃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清楚。
69書吧
“妹妹现在是妾室,既为人妾,当知道自己的身份,母亲与夫君这两个称呼,不是你能喊的,你可明白?”
“哦,对了,既入了凌家门,那凌家规矩却不能不守。卯时一刻,得去请安,侍候主子用膳,为主子解闷。。一直到亥时方能回屋休息。
这些本该是你侍候我的,但我这身子骨不好,你便就不用来侍候我了,代替我去侍候母亲吧。”
薛胡儿脸上的笑隐了下去。
“薛氏。。”花氏正想说些什么,却被薛辞旧无情地打断了。
薛辞旧:“母亲,无规矩不成方圆,这话还是我刚进门时,母亲三令五申的。不会是因为胡儿妹妹,这规矩便就作废了吧?”
花氏噎住。
她懒得看这些人的嘴脸,站了起来,顺手接过了薛胡儿手里的茶碗,“这两天我不能喝茶,燥热,橘子,你替我喝了吧。”
橘子清脆地应了声,动作很快地接了过来,未待大伙反应过来,便就一饮而尽。
“少夫人,这茶还怪好喝的。”她擦了擦嘴。
薛辞旧失笑,“好喝吗?可惜了。。”
主仆两人说笑着,施施然离去,连眼光也没多给屋里的其他人一个。
声音渐行渐远,慢慢归于沉寂,屋子死一般的静。
薛胡儿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只恨得暗咬银牙。
红果眼睛都红了,控诉道,“少,少夫人怎能这样对我们姑娘。。我们姑娘好歹是她的妹妹。”
她拿眼去看花氏,“夫人与大少爷为何不为我们姑娘说句话,要是让我家夫人知道了,怕是心疼得不行,我家姑娘虽然是妾室,但到底还是我家夫人的亲女,夫人与大少爷不心疼,自有人心疼。”
花氏眼皮跳了一下,有些不爽: 她被一个小丫鬟给威胁了。
凌渝沉着脸:“说到底还是你家姨娘坏了规矩在先,那称呼是能胡乱叫的么?辞旧说的对,传出去,外人该如何说我们凌家?就算是岳母,也说不过去。”
说完,他也不看一脸错愕的薛胡儿,拂袖走了。
烂摊子丢到了花氏这里,花氏见薛胡儿气得脸都红了,却仍死死撑着,不由暗自叹了口气,亲手把她扶了起来。
“渝儿的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原来。。你应是这样叫的。”她含糊,“只不过,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得看清事实。”
她到底忌讳薛家二房,谆谆劝道,“薛氏再如何,现在却仍是你的主母,该有的体面还是要做的。。至于她说的那些晨昏定省,你不用放在心上。”
她定的那些规矩本来就是为了打压薛辞旧的。
薛胡儿心里舒缓了些,捂着脸,一脸委屈的样子,“难道说我这一辈子就被她压着,连说句话也不能大声说了?”
“倒也未必。”花氏吞吞吐吐,“说到底,身份什么的并不是很重要,一个家中,能说得上话的就是掌握了中馈的人,只要掌握了中馈,谁不看她的脸色行事?”
她边说着边小心地觑着薛胡儿的神色。
见她一脸的疑惑,又加了一句,“我也老了,近来又杂病缠身,家里的事越发的吃力。。本来渝儿娶了媳妇,我应该把掌家之权交给她的,但薛氏是个不中用的。”
她叹了一口气,又继续道,“不过,这家最终还是要交给渝儿屋里人的,既然薛氏不行,那我想着,交给你也是一样的。”
薛胡儿心跳加速,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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