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警口中得知,这位不配合问话的小警察,叫林笙。
江城市警察学院毕业,刚进雨花区派出所半年。
女警是汪玲,现任雨花区派出所副所长。
她原本是正的。去年因为调解一件未成年人打架斗殴事件,没把握好分寸,把一名男家长给揍住院了。
后来那挨揍的家长没计较,才得以保住工作,被贬降到副所长的位置。
汪玲站在何局跟陆康面前,四十岁的泼辣大姐,硬生生被吓成了考试没考好的小学生。
“说吧,他是怎么回事?”
陆康憋了一肚子火气,白了一眼坐在床边兀自处理因针头被粗暴拽掉,导致肿胀流血手背的林笙。
事已至此,汪玲见瞒不住,只得从实招来。
“那个,小林他,他这里真有点小毛病。”
何局看着她指指自己乱蓬蓬短发的脑袋,诧异的问:“脑子?”
“嗯。”汪玲心虚的点点头,征询过林笙同意说的眼神后,才吐出真相。
原来,林笙是他大学老师的学生的妈妈的妹夫的妹妹的好朋友的……,侄子。
七拐八绕,比八竿子打不到的远房表亲还要远上一层的关系,却让汪玲破格将此人招进雨花区派出所。
为什么说是破格呢?
因为,林笙的档案上无比清晰的写着,他年幼时受过严重精神创伤。导致再遇到刺激时,会出现时间不可控的失忆。
看清楚,是不可控制,而不是短暂。
也就是说,倘若他犯病,会遗忘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时间长短,听天由命,谁也说不准。
据八卦,正因为这个怪异的毛病,他差点放弃警察行业,去某小区当个秒杀一众大爷的保安。
那为什么汪玲要顶着出篓子的风险,给他开了个后门呢?
首先,林笙的成绩和各方面综合素质太优秀了。
在学校里,格斗第一,射击第一,短跑冠军……,就连文化课也是门门满分。
毫不夸张,这样的苗子,应该是市区争破头想要的人才。
可,偏偏脑子里的缺陷,被评判成危险元素,被市局退了档。
汪玲不忍心明珠蒙尘,一身好本领去当个混吃等死的保安,太浪费。
第二个原因嘛,也是因为优秀,颜值优秀。
雨花区属于老城区,又有市政府市警局等坐镇,治安相对稳定。
所以,需要他们正面刚罪犯,施展拳脚的机会很少。
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调解街坊邻里的纠纷。遇到难缠的小媳妇大妈撒泼,这位能放倒五个壮汉的女所长,一点招都没有。
但,若是来个年轻帅气,跟明星一样的小警察,现场就大不一样。
很可能人家啥也不用干,仅仅往那里一站,撒泼打滚的老娘们连骂街都嗲着声,恨不得回家涂几层粉再出来。
汪玲亲眼见到过,林笙斯斯文文一句话,她劝破嗓子的两个中年妇女,愣是乖乖噤声,握手言和后,各回各家骂自己老公撒气去了。
何局听到这里,微微点头:“你这么说,我倒有点印象。去年,他综合成绩还考了第一。”
林笙耷拉着脑袋,神情漠然,好像被不公平对待,涮下的并不是他。
“可惜了。”何局说着,眼神有意无意瞟向陆康,话里有话道:“原本是想让你进刑侦支队的,大不了不出外勤。有个死脑筋副队长说不行,非要招个女生……。”
陆康脸有些挂不住,仗着何局宠他,回怼道:“您看看,幸好没要不是?一有事就断片,要了不得气死我!”
林笙揉着胳膊的手,顿住片刻,缓缓抬起眼,还以为会说点委屈争辩的话。
没想到,却再次问起老邢:“邢队长怎么样了?”
69書吧
陆康邪火没地方发,逮住他一阵狂吠乱叫:“我他妈知道怎么样了?老邢要是救不回来,你又是个失忆的傻子,凶手不得笑死!”
正咆哮着,兜里的电话响了。
陆康一看是齐鸣,疯狗变绵羊,紧张的按下接听键:“好的还是坏的?”
齐鸣懂他的言简意赅,忙不迭回道:“好的好的!医生说老邢手术很顺利,子弹全取出来了!”
陆康挂断电话,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放松下来,狂躁的心情也平静许多。
林笙也长舒一口气,邢队长终于脱离危险了。
既然邢建国没事,何局年岁大,熬不过小辈们,此刻倦容满面。
陆康便拜托了汪玲送何局回家,自己则坐在林笙躺着的休息室里,不死心想再问点什么。
“你为什么会跟邢队长在一起?”
这话问的,陆康都觉得有些失他金牌审讯员的水准。
朱婉玉都说了,老邢一意孤行要进大楼,肯定是小警察阻拦不住,担心上司安危才追进去的。
这些林笙都记得,照实回答,与陆康推测的一样。
陆康:“他有没有给你说,在追什么人?”
林笙定定看着他,眼神里有片刻犹豫,却斩钉截铁说:“没有。”
陆康捕捉到那丝犹豫,更坚信这小子的失忆半真半假,在刻意隐瞒什么。
邢建国是资深老刑警,虽然身材这两年发福,胖了些,身手仍然稳居队里老大。
到了禁毒支队后,更是凭着出其不意,一招制敌的敏捷,搏得队员们崇拜。
是什么样的人让他连中两弹,命差点没了?
而,一起同行的林笙却仅划伤左腿,在死亡面前,轻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他怀疑林笙趁老邢不注意,伙同凶手背后偷袭,也不是没有可能。
林笙好似看透他的心思,忽然从床边站起身,一瘸一拐走近坐在角落里的陆康。
当陆康回过神来,他双臂已经撑在椅子扶手上。身体和椅背形成一个圈,将人整个圈在里面。
更猝不及防的是,他竟然还敢往前倾,大有要贴贴抱抱的感觉。
陆康震惊之余,发现自己蓬头垢面的脸,距离他结实白皙的胸膛,不到十厘米!
而,林笙还不满意,曲肘继续往下压。
“哎,你做什么啊?”
陆康脑海里突然窜出一个非常坏的念头,这小子该不会想色诱他,趁机逃跑吧?
“陆队,我能信你吗?”
就在陆康腾出手,思忖着推胸膛,还是掐住腰扔出去,亦或者是一脚踹开时。
耳边温热气息扑来,林笙声音压得很低,轻不可闻的说了句。
“什么?”
陆康警觉,横在他身后的双手堪堪静止,停下准备给性骚扰的小变态一个擒拿,再加抱摔的想法。
“有窃听器。”林笙蚊子哼哼,伏得更近,嘴唇似乎要贴在耳朵上了。
陆康瞪大眼,他不敢贸然再问。
但,目前两人的距离和姿势,在刚认识还不熟的情况下,属实越界,太过暧昧。
“你先起来,找机会说。”
林笙非但没起,干脆腿一歪,整个身子都倒下来。
“对不起陆队,我腿,腿抽筋了……。”
好吧。母胎单身活了二十七年的陆大队长,纯情到连异性手都没摸过。
在满是消毒水气味的医院里,怀里抱住个硬邦邦的男人,脸先绿又红,异常精彩。
妈蛋的,这年头,碰瓷真是无孔不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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