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自顾自地下着,血腥味传来,家国叛乱,等一切安静下来,已然血流成河。
魏平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上位的人眼中逐渐带了迷茫。
什么叫无论如何都只能自己上位?
“许相,你告诉我,这场叛乱跟你到底有多少关系?就为了推我上任吗?”
丞相知道魏平的不情愿,虽然有很多并不能彻彻底底明白,但他能察觉到些许。
他没有骗魏平。
“还请七皇子继位。除七皇子外,所有皇子和公主无一是皇室正统血脉,出此下策,还请殿下恕罪。”
魏平本来乱七八糟的心情因为这句话更加迷茫了。
但那人的事情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许相,今日你是一定要推我上去吗?”魏平看着丞相,话语中隐隐带了些威胁,“不怕我把你在乎的朝堂搞得一团糟吗?”
许叶却突然笑了,笑得有点勉强。
“殿下。您可能不知,现如今朝堂之上除了臣刻意送上的人,已然没有几个尽职之人了。”
“殿下若是登基后想大开杀戒,那就杀好了。”
“臣若不是丞相,而是大理寺卿或京兆府尹,定然已让这朝堂换一批血,杀到有尽职之人上位为止。”
魏平头一回听到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没怎么念过书也没多少的治国之策了然于胸。
但他觉得丞相这法子倒是挺合他心意的。
“许相这话,我就记住了,日后杀得血流成河,金銮殿内看不见一块不沾血迹的砖,可别来拦我。”
丞相自是希望未来的帝王能帮他一把的,又怎会说什么不情愿的呢?
魏平见丞相的态度如此,虽是知道他误会了,但也没解释什么。
成功登基的十日,朝堂之上和宫中的太监侍卫宫女,几乎被杀了个干净,全部重换了一批。
69書吧
“许相,孤累了。”
他听见自己终于跟那个朝中唯一信任的人说着。
丞相见过他所有的轻贱,知道他的离经叛道,知道皇室的不齿,却对他没什么偏见。
而他历经磨难,终而也只是想达成跟丞相的交易罢了。
生不得一道,死同寝也满足了。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那个抱着作乱之心来到了龙椅之上的他,好像真的被那几个人感染到了。
明知却又执意的丞相,全然不知看他不太顺眼的将军,捏着木偶线控着人的尚书……
以一敌多是多么荒唐的事情,可他们不畏啊。
冬日,雪花落得正好。
魏平又站在御花园里看着那株不开花的红梅发愣。
“陛下。”
他听见了国师唤他的声音。
“国师,何故?”
“此树,已然枯死,纵使到了春日也发不出芽。为何不将其折断,说不定还能期待一下从断裂处生出的新芽?”
魏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在说自己所放不下的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他不想回答。
国师早就料想到了这回应,摩挲了下手炉又说着。
“御花园的梅花终究被困,反倒不如山郊野外那自由生长的,陛下您说是吗?”
魏平听到这话,猛然间拔了佩的剑,直抵在了国师的脖颈处。
“陛下是不喜欢红梅吗?毕竟梅花想来是花不见叶,叶不见花。两者永远不能撞不到最好的时间。”
魏平人向前走了几步,随后挽了个剑花将剑反转,刀柄递了过去。
“国师既然看不顺眼,替孤砍了可好了?”
国师接过了佩剑,手抚过剑身,将鲜血抹在了凹槽之中,“得罪了。”
枯树倒下,魏平没有去看,也没有去接那递回来的刀。
他知道这一剑断缘,自此他就是一位彻彻底底的帝王了。
“国师就这么信任孤吗?”
不管魏平态度如何,国师依旧是那么温柔。
“陛下有着帝王的风骨,自然能流芳百世。”
魏平接过剑,不在乎地命人退下后将人带到了亭子里坐下。
“国师真觉得孤能做好帝王,而不是遗臭万年?”
国师看人是很准的,他问帝王,您在乎他人的看法吗?
听国师这么问自己,他不禁想了番。
他不在乎。
否则也不会恋上那敌国的质子,还将整颗真心托付,想无名无份地远嫁他国。
自己这个烂透了的人,又如何能说有一身帝王风骨呢?
这骨子里只怕也都是腐朽了。
风雪太大,是会压弯了少年郎的脊梁的。
他看着那些曾经刚入朝时还意气风发的面庞逐渐变成了他所憎恶的样子,看着那些人只当他不知道一样各种筹谋。
他突然觉得很荒唐。
自己一个帝王,怎么会放任周身之人均犯上作乱呢?
他不学无术,没那个心思去考虑如何做一个局,如何去成就一个完美的答复。
他只知道杀戮。
将自己的怒火发泄在那些尸餐素位的人身上,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总之他本就不是既定的帝王,也不打算扮演一个所谓的明君,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时不时杀点人,不就也没人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了?
只可惜终究还是被人给找了上来。
“陛下,您的杀心,过重了。”
他可以甚至不听太傅和国师的话,但这位丞相的话他却不得不放在心上。
“那若是孤改不过来呢?”
他听见自己这么问丞相,满心都是不耐烦。
丞相却没恼怒,只是如同局外人一样冷静自知。
“那就别怪臣,夺权了。”
魏平看着他,这才是那个风光无限之人。
“那就拿去吧,只要许相能拿走。”
丞相没接话,他们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战事越来越频繁,所有计划也都该开启了。
魏平这里就是第一环。
一切都要结束了吗?这个腐烂到骨子里的朝代?
或许在丞相的刮骨疗毒之下,能有新的活路。
那他呢?这位帝王。
帝王是不会承认错误的,他们要背负一切走下去,不管前面到底是什么,也不管身后是什么骂名。
撑着吧,生前哪管身后事,流芳百世和遗臭万年可都没什么差别。
谁又能说得准呢?
自己就算不愿坐着龙椅,也不会允许自己离开得荒唐。
帝王之死,不可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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