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柏对他也是有着几分无语,伸手弹了下他脑门。
“想什么呢?我可是修无情道的,得练童子功。”
“我放了那么多血你又不是没看到,还就喜欢回回都逗我是吧?”
许叶关注点却不在这里。
“一般来说困境之下被人所救会有着极高的感激之情,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确定到底是感激还是异变的爱意。”
“我这些年每次看到宰父椒都在想一个问题,他究竟是因为我救了他,并在他暗中操作推翻先帝的时候帮了一把,好让他亲手将那人给碎成一段从而愿意入局。”
“还是因为,他因为那件事爱上了你?”
许叶的眼中带着玩味和探究,他知道元柏的能力和心计,他自叹不如。
“看来我说对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的局?当年下山还是更早?”
元柏没有辩驳什么,只是将这件事轻轻放下。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我做的事不都是你想要的吗?只不过多了几分算计罢了。”
“他究竟为什么愿意有那么重要吗?我的目的达到了就行,都是做事不择手段的人,你该明白我的。”
元柏凑过去亲了亲他艳红的眼尾,“不闹了,哥哥都是为了你好。”
许叶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他的一切举动很可能都在元柏的意料之内,也就干脆顺其自然了。
正如他所说,自己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为了目的连自己的性命都能放上赌桌,搭上别的也正常。
“你不会害我的对吗?”
许叶问着,却不是要他回答的意思,他只是在告诉自己。
次日,京城之外,国师带着丞相和新任礼部尚书给将军饯行。
“活着回来。”
轮到许叶时,他只这么平淡地说了声,声音清冷,遮着脸也看不出什么神情。
林修墨毫不介意地笑笑,“诸位,在下先行一步,待将那苍狼打退,再行班师回朝!”
69書吧
许叶听着连绵不绝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手上捏着一支簪子。
许久,久到那声响消失不见,许叶才示意元柏带他离开。
这朝局要变了,还得将慕鸿文给推到台面上才行。
战争一打就是三年,国内不说饿殍遍野也至少称得上一句劳民伤财。
第三年夏日,封王叛乱。
本该被彻底绞杀的局面被那受伤后几乎公认身体已损的丞相覆灭。
药毒兼用,暗器漫天。
那被划出的光线如雨,打落世间残叶。
此一战,让那些因封王动乱而生了心思之人彻底沉寂下去。
许叶也曾是中原第一人,更有着天衍师的传承,在他面前动什么心思,何其可笑?
那叛军之首不知从何处寻了讯息,将国师之徒掳走。
朝堂之上,氛围压抑。
“国师,此事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
魏平问着元柏,他与那小医师也是有着几面之缘的,让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子牵扯进来多少有些不忍。
国师却依旧是那神神叨叨的样子。
“劣徒自有命数,与陛下和朝局无关。”
魏平还想为什么就见一人慌慌忙忙地闯了进来。
“陛下,江医师,江医师她……”
“到底怎么了快说!”一旁一个与国师交好的武将险些没急得上去来一脚。
那传信的小太监略看了眼后支支吾吾地说着,“江医师她殉国了……”
朝野寂静,绝大多数的目光都投到了那出尘之人身上。
元柏伸手掐算了下,垂着眼,“陛下,臣先行告退。”
说完就转身离开。
许叶下意识想跟上去,但他没忘记之前元柏说的话,终而还是没推那轮椅,连一旁的人想上前帮忙都阻止了。
魏平见此忙下朝将其余人都赶了出去,自己推着许叶去了后殿。
“许叶,我开始还怀疑你们的决心。”
“医师的死也是你们算好的吗?”
许叶摇了摇头,“江薇的事,我一直都不怎么插手,至于师哥他,应该是有数的。”
他算了算,随后眼中带了点凄凉之感。
那人强迫着想从江薇口中逼问出什么,但江薇却不从。
一来二去之间,江薇知晓了那人的身份目的和那狼子野心,最终想了法子将桑如雪给她的信物衔入口中,服毒自尽。
江薇是个彻头彻尾的老实人,心地单纯,只想着行医治病救人。
这个本该满是功德之人却被他们拖下水。
他知道江薇不可能恨他们,可他怪自己。
“魏平,我错了吗?”
许叶处于悟道的阶段之中,道心时常不稳。
但魏平却比他清醒得多。
“你知道为什么我和国师都比你清醒很多吗?”
许叶没有说话,魏平眼看等不到答案就自顾自得说下去了。
“因为生死性这人间三大事,看多了也就麻木了。”
“许叶,你没错,错的是这个世道。但凡这是个盛世,你,你们,都能绽放自己的光彩。”
许叶没有被安慰到多少,但比之前已经好了不少了。
“魏平,对不起,为了我的目的把你们全都牵扯进来。我知道你们不怪我,但我还是得说句对不起。”
“这件事是最后一根稻草了对吗?”
那帝王走到丞相身前,手稍张,华贵的衣服在阳光下闪着万丈光芒。
“除我以外唯一一位名义上的王室贵族了,除了也挺好,毕竟他也不是正统王室不是吗?”
魏平毫不介意地把王室秘辛展露出来,反正都糟糕透了,有什么差别不是?
许叶没说话,只是看向了一旁开得正好的海棠花,那是元柏最喜欢的花。
他在想,要不要在丞相府的紫凰竹林附近也种上一些海棠,那景色应该很美。
国师府中,元柏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桑如雪默不作声。
想带走自己徒弟的尸身,可不是光靠他的一厢情愿就可以的。
“医巫不分家,本君从没有看不起你们苗疆的意思。但未成大礼仅有婚书在此,想带走我徒弟的尸身还是有所不妥。”
桑如雪看着他,那悲天悯人的目光让她甚至隐约看到了那个天真烂漫的医师姐姐。
“求您,我只要她。”
元柏心下虽有不忍,但怒意也还是有的,“既是如此,当初带人去了前线想让她看你大杀四方的气概又是如何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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