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巨大的货车,足足有十五米长,三米宽,它的货箱里能容纳近百个成年人。
像这样的货车足足有五十辆,它们从审判局一直开往壁垒的城门,彼此相连,像是一条长长的巨蛇。
货车里运输的不是别人,而是失衡者,是在灰雾事件中转变成的一千位失衡者。
每一辆货车都至少配有两位执行者,但南区的人手实在不够,于是临时抽调了其余三个区域的执行者。
江获与好运来同样在此行列,他们现在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江获是三等守备军,而好运来由于功勋的缘故,列为一等守备军。
江获,好运来以及另一个年长的执行官坐在货箱中,他们搬来三个小马扎,看守着货箱。
整个货箱用秘银制成,这种不算特别昂贵的金属制作时需要不断注入精神力,铸成之后只需要灌注精神力,就能对周围环境产生威压,镇压一些普通的失衡者尤为好用。
江获看向货箱中,足足二十个年轻人,他们被秘银制成的镣铐捆缚住双手双脚,嘴边有两根软管延伸出来,只需要扭头就能吸食流食,补充营养。另一根则是水源。
“前辈,我们还需要多久?”江获问道。
年长的执行者揉了揉双眼:“很远,这种货车跑不快,得整整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江获吃了一惊,“这是要跑出壁垒了么?”
“这是当然。”执行者笑笑,“相比五百多年前枫山壁垒划定的范围,现在的壁垒面积并不算大,你就没想过,这么多的能源从哪里来么?”
“想过,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问。”江获老老实实的回答。
“五百多年前的时候,我们采用石油,煤,天然气等等能源,那种能源落后,并且有很大污染。但自从灰雾吞没了整个世界,我们再也不能从外界获取这些能源,人类一度面临绝境。”
“但柳暗花明,我们发现了一种神奇的矿石,通体红色,在黑夜中能散发微弱的红光,我们称它为红石。”
“这种能源十分奇特,只诞生在灰雾浓郁的地方,因此通常开采红石的地方都远离壁垒。”
江获愕然:“远离壁垒,深入灰雾......那那些矿工怎么办,他们怎么抵御灰雾的侵蚀,不变成失衡者?”
他的话刚说出口,就立刻意识到了,身后的这群年轻人的去处。
执行者谨慎的看了一眼货箱中,那些年轻的失衡者的饮食中掺杂了大量的抑制剂与麻醉剂,短时间内很难醒来,一个个歪着头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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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算是局长面前的红人了,我就跟你直说了。在矿场我们有三层防护,第一层是某种衡器,它能极大程度抵御灰雾的侵蚀。第二层是璃金,你也知道,这种昂贵的金属能够更进一步的防护。”
“可是......璃金这种金属我记得十分昂贵,根本就做不到人手一件吧。”
“那是当然,虽然壁垒最大限度供应璃金,但也只能保证监工的用量,至于那些普通的失衡者,怎么可能。”执行者嗤笑道。
“那第三层防护呢?”
“抑制剂。我们每隔一段时间会测量失衡者失衡水平,失衡程度高的会注射大量的抑制剂。虽然会减寿,不过也没别的办法了。”
执行官摊摊手说道。
江获哑口无言。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好运来默默地看着货箱中的失衡者,听到执行者说的话,他几乎要作呕。
执行者拍拍他的肩:“觉得恶心就吐吧,我以前也觉得恶心。后来才发现有很多事情我们无能为力的,只能服从命令。”
“不是......我只是有点晕车,还要多久能停啊大哥。”
执行者愣了愣:“这才刚出发没多久......我靠我靠你他妈别吐这里啊,我给你找个袋子!”
他手忙脚乱的在箱子里一阵翻找。
“老江,你觉得他们可怜么?”好运来轻声问道。
江获知道他问的是谁,于是点点头,轻声说道:“只是因为运气不好,就变成了失衡者,被扔到灰雾中挖矿......诶。”
那次灰雾事件背后的真相他并没有跟好运来或者别人说,审判局,政府,公司三方都投了赞同票,他反对又有什么用呢?
“我也这么觉得。”好运来叹了口气:“我跟他们打过一段时间交道,很多都是大学生,高中生。都是最好的年华,被发配到壁垒之外。”
他忽然自嘲的笑了笑:“也许就是因为年轻的缘故。”
江获只能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别多想。
临近中午,货车已经开出了壁垒,自从出了城墙,灰雾的浓度就逐渐高了起来,即便坐在秘银包裹的车厢中,那股阴冷不自然的气息仍然侵蚀着三人。
“呃呃啊!”一个痛苦的声音在货箱中响起,一个女孩蜷缩起来,身体不断地抽搐着,一条绿色的藤蔓从她的背后钻了出来,马上要在货箱中生根发芽。
执行者眼疾手快,迅速地冲到女孩身边,一柄折刀从他的袖口弹出,斩断了那些藤蔓。
女孩尖叫一声,那些藤蔓仿佛她的肢体,断口处流出了浓稠的绿色体液,滴落在货箱中,立刻灼烧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浅坑。
“拿注射器来!银色的那支!”执行者大吼道。
江获迅速地翻找出来银色的注射器,里面已经准备好了药剂,但却和他以前见过的略有不同,是一种带有湛蓝色结晶颗粒的固液混合物。
执行者接过注射器,狠狠地扎入女孩的脖颈,女孩尖叫一声,立刻失去了知觉,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江获伸出手指放在她的鼻孔处,还好,还有呼吸。
执行者擦了擦身上的汗,一阵后怕:“以后这就是你们的工作了,你们俩会替代两位守备军驻守在矿场,一个月内不发生意外,就能调回壁垒周围卫戍了。直到六个月后再次轮换。”
他打开货箱的阀门,“下车了,现在是休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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