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雪抱着胳膊,转过身去。他的样子和往常一样。和往常一样。
琼琳低着头握着双手。他的身体似乎感觉到自己犯下的罪孽有多大。肩膀自然地颤抖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
“你以为光靠语言就能原谅我吗?”
“我没有想过。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要怎么做才能原谅我呢?”
刚才还爽朗地笑着说一定要原谅他,现在却露出坏心眼的笑容,真是可恶。简直就像在欺负弱者一样。
最强的魔女琼琳现在,像刚出生的小鹿一样颤抖着。晓雪兴致勃勃地调侃了一会儿,只说了一句话。
“去学校吧。”
那是什么意思呢?结果还是没能从她那里得到原谅。
只是请每天去学校。你应该学习一般常识,仅此而已。
琼琳赎罪的日子开始了。那是艰难而漫长的道路吧。但是,她创造了机会。晓雪给了我一个机会。寻找那个意义的答案是琼琳今后的目标。
晓雪穿过乌鸦的森林,来到了“幻磷城”。位于中央区往南不远处的全部被树木覆盖的地区。来到这里的人无非两种,不是自杀者就是杀人犯。什么都没有,只听得见虫鸣。前方是永远的黑暗。这是一个可怕的自然要塞,所有活着的人都会成为敌人。
——只是,有些人除外。
“欢迎光临左剑家,晓雪。”
绝世美女就在那里。走了多久呢?回过神来,我在越来越深的雾中平平淡淡地走着。不知不觉间雾散了,那里有一座很大的城堡。就像在戏剧里看到的木材城堡。周围被护城河填满,流水潺潺,用以抵御外敌。在城堡的大门上,有一位美女面带微笑。
晓雪瞬间觉得她和那个人有些像。
“是左霜先生吗?”
“是的是的,我是家主左霜。欢迎远道而来。”
“那个……”
“我知道。你是想修理人偶吧?请进。”
“洋娃娃。”她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犹豫。左霜——把自己的儿子变成人偶的母亲。并且作为魔导兵计划的第一人现在也被认为持续那个研究。
“你知道我会来吗?”
“不会吧,是我儿子联系我的。吓了一跳吧?我竟然住在这种地方。”
“不,怎么可能?”
清脆的声音响彻森林。仿佛不打扰雾声一般,虫鸣声停了,树木沉默了,风也戛然而止。
微微睁开细细的眼睛,抿着嘴优雅地笑着。眼睛下方的哭腔也凸显了她的美丽。
让所有人都为之倾倒的女人。
所以世界把她关在了森林里。
为了不让任何人见到她。
“带着这个护身符,穿过乌鸦的森林,就能见到母亲。”
“母亲还能活过来吗?”
“不是,是重生。”
魔导兵不死。听完晓雪的说明后,左剑提出了一个建议。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修理魔导兵的人的名字和住址。
自己母亲的名字——。
“记忆会全部消失。现在是生下来的状态。分不清左右。你的,晓雪的母亲已经不在了。”
这和一开始说的一样。永别。即使还能见面,那时的雪寒也已经完全不同了。一切都变成了新的存在。
但是,晓雪还是知道。雪寒的性格、气味、举止、这一切。明知如此,却不得不接受新的雪寒。
这难道不是永远的痛苦吗?就这样再也见不到面不是更幸福吗?能和这样的雪寒交往下去吗?能成为家人吗?
“我要走了。”
“……是吗?我先把话说完,接下来就看你了。”
左剑说着,为了与母亲取得联系,把信交给了左剑家的使者。现在打个电话就能解决问题了。但是,左剑叫母亲时机械性的声音让我害怕,什么也听不进去。有时,左剑具有这样的特征。主要是在被问到涉及自己过去的时候,会表现出强烈的那种表情。所以晓雪也没有问“现在”。
修理似乎顺利地结束了。并不是亲眼所见。雾声在庵中弥漫了整整一天,一直笼罩着修理。在此期间,晓雪得到了参观城堡的许可。得到了除左霜的工作室和自己的房间以外的任何地方都可以去的破例的允许。
擦肩而过的都是女人。从小孩子到老人都是女人。现在去天王的魔法师也都是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没花多少时间就明白了那个意思。
一个穿着衣服的女人从森林里回来了。
一看就知道不是魔法师。拥有魔力的人总觉得哪里不一样,这是晓雪的直觉,在这种情况下,她说中了。她是一个完整的人,是一个极其普通的普通人。
“女客人真少见啊。这里我是拒绝见的。”
“那个,我,左剑先生。”
“左剑,你说的是吗?啊,你又喜欢这样的小姑娘了。”
女人扑哧扑哧地笑着,抹去了略显睡眠不足的眼睑。香水和汗水混合的独特气味,以及成熟女人散发出的性感,让晓雪更加紧张。
“如果是那位先生介绍的话,我非常欢迎。因为我们是左剑唯一,也是最后的男孩。而且长得也很像左霜大人,长得很漂亮!要是小时候能跟他说就好了!”
晓雪只能“哈”地附和着一个不甘心地抽着烟的女人。其间,女人们陆续从森林归来。有疲惫的,有精神的,有哭的,有笑的,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他们都不是魔法师。那么,她们在做什么呢?
“那个,你们不是魔法师吧?”
“啊?对了。我们只是没有魔力的普通人,都是和左剑家没有任何关系的外来人员。”
“那么,你到底在做什么呢?”
“什么?那当然是在工作啊!”
“工作?”
“是工作啊工作!你妈妈做的也只是工作!不管你是魔法师还是别的什么人,不工作就没饭吃!我们嘛,说来说去,就说是表面上的角色好了吗?”
不过做的都是幕后工作,女人又咯咯地笑了。晓雪对他很有好感,觉得他是个开朗活泼的人。虽然不喜欢烟味,但阿姐的性格似乎很可靠。
说起来,母亲不仅有魔法师的职业,还有经营者的角色。拥有多家子公司,是宫家集团的领头人。也就是说,自己必然会被赋予这个角色……。
晓雪停止了思考。对未来说三道四也没用。首先要让雪寒清醒过来。
“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据晓雪推测,应该是接客业之类的。学校附近虽然没有这样的店,但南区被称为大御所,资金周转很好,生意也很兴隆。
“你怎么了?连左剑先生都没跟你说过吗?哈哈,那个人不好意思说吗?是啊,对这么年轻的孩子,对吧?”
总觉得自己被当成小姑娘很生气。这点我知道。喝酒唱歌,把领带系在头上,把寿司递给家人,就是那个吧?这点我很清楚。我知道很多次我都进过!你以为我是谁?
这时晓雪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也没关系。对于第一次登上大人台阶的晓雪来说,根本没有必要知道。
“是娼馆,而且是高级妓女,据说只跟大人物或有钱的人干。”
“召唤?”
“骗人的吧?妓女啊妓女!和男人睡觉过夜!”
“和男人睡觉过夜晚?”
女人捧腹大笑。只有这个时候,晓雪才不能生气。真的不明白。这么暧昧的表达,怎么可能有人明白呢,他呆住了。
——请说清楚!要是不说什么就好了。
“我要背你!我要拿钱!小姐,你学到了一件事!”
“……”
他承认自己只是个小姑娘。
心想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工作啊。
晓雪不知什么时候倒下了。
左剑先生,怎么回事?
晓雪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在宅邸的被子里睡着了。大脑无法处理超出预想斜上方的答案。
真不好意思——我觉得这是对对方非常失礼的行为。不管是什么工作,只要能挣到工资,谁都不会抱怨。那样的时代早就过去了。
虽然这么想,但还是有些抵触。自己的身体被别人触摸,不可能保持沉默。
更不用说,塞、塞、塞……等等。
“对不起。柑奈说了奇怪的话。她是个很要强的好孩子。”
“不,我才是,对不起!我觉得这份工作很了不起!”
“呵呵……没关系,老实说,我们确实是靠出卖自己的肉体来做生意的。”
“那个,不辣吗?”
“这是怎么回事呢?我只是每天坐在这个房间里听她们汇报,一点也不了解她们的辛苦。”
左霜忧伤的目光轻轻垂下。她一边细心地整理晓雪跳起来时弄乱的被褥,一边慈爱地看着她。
69書吧
不由得让人联想到“母亲”这个词。这也难怪,毕竟他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只是因为没有那种感觉的年轻和少女般的笑容,才没有让人这么想而已。
——那么,左霜说。她的眼神让人感觉不到刚才温柔的眼神。这是为了把晓雪当成平等的人,当成生意伙伴来对待。左霜的定义是,不管是什么样的对象,只要包含金钱,就视为客人,也就是说,这次的委托“魔导兵”的修理相关的细节,都可以从左霜的口中听到。
晓雪的身体自然变得很坚强。因为现在也不知道这样真的好吗。
“关于人偶的修理——”
人偶晓雪虽然明白,却无法接受。因为这就等于肯定自己的存在是人偶。即使是这样,我也不认为母亲和自己的生活是虚构的。晓雪自然而然地紧紧盯着左霜的眼睛。那是否定的意志。
“这是您母亲的修理——还是让她亲自看看比较快吧。”
左霜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志,改口叫出了他的名字。
“雪寒,欢迎光临。”
“好——好!”
一个小女孩从里面跑了出来。
天真无邪的笑容,嘈杂的脚步声。她胡乱掸了掸黑色礼服,梳开的黑发在空中飞舞。
——妈妈?
“——!”
我说不出话来。少女在雾声旁盯着晓雪看了一会儿,这样叫她。
雪寒和晓雪现在没有任何联系。解放了记忆的楔子的两人,剩下的只有感觉。相互接触的感觉,被拥抱的感觉。即使忘记了一切,也不会忘记。
“————妈妈?”
“——雪寒?”
“————妈妈?”
“————嗯。”
“妈妈!妈妈!”
那是冲动。抱着跑过来的雪寒,吻了吻脸颊和脖颈。雪寒笑着,从脖子到脑袋都闻得到。是太阳的味道。是雪寒的味道。非常喜欢非常喜欢无可奈何的雪寒的。
“妈妈!那个!那个!我回来了!”
“——啊,太好了。”
太好了。我终于这么想了。我明白了所有的苦恼和痛苦都是杞人忧天。没有可以失去的生命。即使那是人偶的生命。
——我们活着。用他的脚、他的手、他的心。
——我是为了抓住什么而生的。
“你爱母亲吧?”
“那是当然。”
“可是,他已经不是你的母亲了。”
“我知道。”
“即便如此,你还是爱。”
“我会更爱你,爱到发狂。我懂得爱。我会永远永远地拥抱这个孩子,然后亲吻他,直到生命结束。”
我当了母亲。少女在这一瞬间成为了母亲。一个女人在发现那盏生命之灯的瞬间感受到的——母性。
但雾声是这样想的。少女很年轻,也不成熟。小孩子残酷地抢夺自己的时间。绝不仅仅是惹人怜爱的存在。只要有觉悟,谁都能做到。如果只是冲动的话,谁都爱。
——就像那时的我一样。
(你知道吗!?雾声!打破成规出生的孩子会受到“诅咒”!那个孩子不会被任何人爱的!)
————回答了知道。如果没有人爱你,那我就爱你。豪言壮语。
————前方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追求了。
——如果被谁都爱就是幸福的话。
————我认为,正是母性让我发狂。
——那个孩子,
————把我的孩子,
——杀了你,给我力量。
——我所犯的罪与罚。
————必须由我来完成。
“晓雪,这次的委托费用是什么?”
“——是的,钱的话。”
“我对钱不感兴趣。不,不对,我没向你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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