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莹住在张迎雪的家里,这个片要拆迁的区域可谓是脏乱差到了极致。
晚上有两三条胡同里面亮着霓虹灯,一排排的小门脸闪着幽暗的光,一会拉上窗帘一会又打开,有的门脸房上挂着洗发的招牌下面亮着霓虹灯,有的连招牌都没有,就一个霓虹灯闪着。在门脸房里面都坐着一两位穿着清凉的姐姐或者阿姨靠着窗边、门口,时不时抬头打量着路过的男人。
张迎雪告诉李莹和冷雪放学或者出去玩不要去那几条胡同。正因为有这样的民俗风情胡同的存在,让整个拆迁区域蒙上了一层看不清的阴霾。零零散散的过路客,慕名而来的闷骚客,总是能看到喝了酒的人或单人、或成群结伴的找来,还有走错胡同而转悠的落寞之人寻找着一丝慰籍。
李莹是在张迎雪家居住过一段时间后才听左邻右舍念叨着这些人坐着皮肉的生意,赚着不要脸的钱。那时李莹便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去大企业上班挣钱,挣好多好多钱,然后给迎雪阿姨换一个最好环境的大房子,她还要去国外看看,还要让自己住上大别墅。
现在让她最难受的不是对未来的畅想和担忧,而是冷雪日渐消瘦的体态和萎靡不振的精神。李莹每天都早早去学校门口接冷雪放学,也观察着有没有冷雪说的混混。经过几天的蹲守,真的让她看到,有一辆车会时不时的停在学校门口的不远处,然后拉着一些女学生上车,李莹还尝试过跟着,无奈双腿永远跑不过弃车。她尝试和冷雪描述那个接人混混的样貌,并得到了冷雪的肯定,而且冷雪也告诉李莹,这些姑娘都会被拉到酒店给迷奸。
5月底6月初的某一天下午,长春桥拆迁区域发生了一次打架斗殴的事情。打架的地点距离张迎雪家附近不远,警察过来处理。李莹目睹了整个过程,她就站在巷子的对面看着,李莹心中忐忑不安,她不记得是谁给她的勇气走向警察,并拉住了以为警官的衣角。她害怕地浑身发抖,她只记得自己向警察求助了。她撒了谎,并没有告诉警察冷雪的遭遇,而是说自己在学校门口看到有车带着学生去酒店,司机是个黄毛看着不像好人,自己跑得快才没有被他们抓到。很害怕,也不敢和家里说。
69書吧
两位警察出来办案,其中一位侯警官很和蔼友善,但是李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害怕他,仿佛他的眼睛能吃人一般,让李莹害怕,侯警官问了她好多问题,为什么觉得那些人是被带去酒店?为什么要拦她?她有没有看到她们被带去那家酒店?李莹不知道怎么回答,加上对这位侯警官有些害怕,她本能地躲到拉着衣角的警官身后,而这位被拉着衣角的警官就是王海。王海看着李莹仿佛想到了自己9岁多的儿子,他对孩子有一种本能的亲切感。他拍了拍侯警官,开玩笑地说“老侯,瞧你给孩子吓的。”然后他蹲下身子安慰李莹,道“侯叔叔是警察,是好人,你别害怕。有什么问题你和叔叔说,我叫王海,你可以叫我王叔叔。”王海花费了一个多少小时的时间才搞清楚,李莹是来张迎雪家串门的才没有上学,而她说的都是去学校接妹妹放学,看到的情况。
王海看了看手表,快要到放学的时间了,他让李莹带着自己去学校附近看看,顺便一起接妹妹放学,李莹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三个人来到学校附近,侯警官把车停在了校门口。
王海:“停远一点吧,别耽误家长接孩子。”侯警官把车开到了学校斜对面的胡同口,李莹时不时地左右看看,今天说来也巧,一辆黑色的奥车就停在学校不远的路口,李莹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车,李莹拉了拉王海指了指远处那辆黑色的奥车示意,就是这台车。王海和侯警官对视一眼,侯警官眼底闪过一抹深邃。二人便打算过去问问。
一个黄毛将奥车车窗摇下来,朝着一个学生吹口哨,对她说道:“上车吧!”那个女学生带着不情愿,但是明显不敢反抗,乖乖地打开车门坐了上去。汽车刚刚准备起步就被王海和侯警官拦了下来,黄毛带着怒气,但是看到是两位警察,他立刻收敛怒容,转而换上笑脸打量着二人,发现有位警官他认识,他果断下车,掏出烟要递给王海和侯警官,二人摆手示意不需要。
黄毛笑道:“侯警官是您呀,真巧!”
侯警官看着他眯着眼睛打量着他,王海看看老侯,问道:“认识?”
老侯带着审视的目光,“好像见过。”他冲着黄毛道:“身份证?”
黄毛点头笑着:“见过,见过,我以前给谢领导开车的。”
老侯像是突然记起来了一般:“哦,我记起来了,谢翔书记的司机?怎么跑这来了?”
老侯接过黄毛的身份证,低头查看:“郝东海,1979年3月15日出生,燕城庆县人。谢翔书记的同乡呀!”说罢,把身份证递给了王海。
黄毛笑呵呵地点头,“是、是,现在不开车了,自己和朋友做小生意。”
王海冲着这里撇了一眼:“车上是谁?认识吗?”
黄毛立马点头应道:“这是我妹妹,我来接她放学的。”王海走到车前透过车窗看到副驾驶座位上的姑娘:“你们认识?”姑娘看了看王海然后看了看郝东海,她点点头:“我哥来接我放学。”只不过她看王海的眼神让王海觉得她眼神里仿佛透露着不情愿和无奈,王海也并没在太在意。
王海和老侯看着郝东海拉着姑娘开车驶离,而这个时候李莹已经接上了冷雪。王海和老侯走过来看着二人道,“你们住哪?我送你们回去吧!”冷雪看看李莹,她很担心李莹把自己的事情和警察说了,她现在特别后悔告诉李莹,而李莹这是拉着她的手,眼神示意她放心,她把地址告诉了王海和侯警官。在冷雪和侯警官都上了警车的时候,李莹拉住了王海的衣角向外走了两步,王海便蹲下看着她,李莹内心有些忐忑道:“你为什么放他离开了?”王海和蔼可亲地看着李莹,语气温和道:“他是来接她妹妹放学校,没有犯错误,我们不能扣留他。”李莹内心忐忑,他看着王海,好一会才说道:“能不能只给送我们送到村口,我和妹妹走回去,坐着警车回去,我怕爸妈担心。”王海看着她担心的模样点点头。
这个事情过去了大概两三天的时间,王海有些放心不下,在执勤之余,他又去了学校附近一趟,他没有看到黄毛郝东海来接妹妹,而是看到了李莹一个人在树荫下看书,他走过去跟李莹打了一个招呼,发现李莹看高中数学。李莹看到王海也很开心,两人闲聊了一会。
王海大致搞清楚了李莹的情况,李莹没有父母,一个人在村里跟着奶奶生活,她放假提前过来看冷雪的父母,冷雪的父母是她的资助人,资助她上学,一开始每年放假张迎雪都会把她接来学习和冷雪一起玩,久而久之就成为了一种习惯了。今年之所以早早过来,是因为她们学校提前放假,这样她就每天过来接妹妹一起回家。
王海看着李莹懂事乖巧,他一直也想要个女孩,无奈他的工作和老婆都不太支持他,所以他也是怜悯心大起,打算也资助一下这个孩子,所以他要了李莹村里的住址,他想找个时间问问张迎雪关于李莹的情况,如果可以,他也想尽一份力。王海是个行动派,而且她也能看出李莹上次和他说的事情应该是和冷雪有关,因为她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的看向冷雪,他也想找张迎雪了解一下情况。从李莹那里他了解到张迎雪是在高中教书,冷雪还在念初中,所以他们都不在一个学校,今天王海如上次一样接上了李莹和冷雪,给二人送到了村口,看着她们下车回家。
王海没有回警局,而是驾车来到了燕城高中,他想问一下张迎雪的电话,说来也巧,就在高中门口碰到了一个骑电动摩托车的女教师,王海上前打听张迎雪老师,这让张迎雪感到意外,经过交谈她知道了王海的来意,王海的询问让张迎雪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冷雪最近一个多月心不在焉,日渐消瘦,而且她的整个状态都不是很好,时不时一个人红着眼睛,起初她还和冷雪聊过,以为她初三学习压力太大,但是经过王海的咨询,她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很可能冷雪是出了什么事情,这让她心里更加的焦急,想要迫不及待地回去问个清楚。同时二人的谈话也让王海了解到,张迎雪是支教的时候认识的这个孩子,她和自己年迈的奶奶一起生活,所以她们夫妇承担了资质她上学的所有开资。李莹很懂事,学习很上进,每一次都考第一。她并不爱说话,估计跟从小就没有父母有关,孩子心里压力很大,心思也很重,所以张迎雪每年寒暑假都会把她接过来住一段时间,张迎雪能感觉到李莹把自己当作妈妈一样看待和爱护。李莹和冷雪二人很聊得来,这对她们来说是非常好的自我疗愈。王海也表达了愿意一同资助的想法,张迎雪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她觉得李莹已经大了这个事情她想和李莹商量,让孩子自己拿主意,二人互相留了电话后分开了。只不过这个电话张迎雪直至没有打,直到有一天王海接到了一个电话,一个噩耗.....
张迎雪本身就是孤儿,她不想让孩子心里有着自己的不幸,所以她对孩子方面有着极强的包容性和理解。她回去后没有任何表现,一如往常,她只是默默地刻意观察孩子的状态,有天冷雪睡得早了,李莹还在看书没有睡,张迎雪看着蜷成一团的冷雪心里发酸。她悄悄地拉过李莹说起了悄悄话,在张迎雪温婉和关怀的攻势下,李莹没有守住冷雪的秘密,当张迎雪听到冷雪可能被迷奸的时候,眼泪如雨一般止不住地滑落,李莹看着张迎雪在哭,自己上前抱住她也哭了起来,就这样二人抱着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再也没有眼泪从眼里流出,李莹看到张迎雪的头发肉眼可见的发白,一夜之间张迎雪的两鬓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白发。知道真相的张迎雪没有吵、没有闹,她轻轻地爱抚着冷雪的秀发看着这个熟睡的孩子她心像是被蚂蚁啃食般疼痛,她的眼里已经流不出一丝眼泪。
清晨,她早早的给孩子们做好早饭,然后自己骑电摩托车如往常一般出门,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去上班,而是来到了燕城初中,她红肿的眼睛像是被家暴般,她开始找老师了解情况,向同学打听一些情况,这些事情她刻意避开了冷雪的班级和教师。门口的保安、甚至她连学校门口推着车买小吃的商贩也都不放过了解的机会。她在对面小卖铺的一个妇女那里了解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学校附近经常有小混混过来,打架斗殴是常态。也会看到有奥车带着一些女孩离开,干什么她不知道。这些人专门挑一些学习不好,家里贫困,或者就是父母都不在身边的孩子。这些都是来这里买文具的孩子闲谈后她的八卦总结。张迎雪把这个事情记载在了笔记本上。在学校里她基本上就什么都没了解到,除了保安大哥看她一个妇女还有几分姿色,跟他闲扯了一会,说是也看到过有孩子被接走,就不再说了。张迎雪一连三天都在学校附近蹲守查看,就在周五放学后,她看到一辆奥车将一个打扮略显成熟的女生接走,她驾着电摩托车这在后面跟着,可惜她跟丢了,但是她记下了车牌号,她就一个酒店一个酒店地找,直到晚上九点多她在鹏程大酒店看到这辆车,而这辆车刚好驶出酒店,她故意快了几步差一点撞上奥车,惹来黄毛一顿谩骂,吓得酒店的保安连忙出来制止。她起来扶起摩托车,对保安表示感谢,加上保安觉得她长得也挺好看就聊了几句,她套出来这个黑色奥车经常过来她们这里,而且开车的黄毛以前是给市领导开车的,现在好像自己做企业,挺有钱的,要不然能开上奥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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