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从梁泽遇害开始，所有的案子都陷入了被动之中，赵国华点着烟，虽然梳理出来梁泽和王五案的动因，但是这里面都牵扯到另一个隐秘的因素，两起刑事案件老翁都暗中提供了关键性帮助，甚至可以说是拐点转变。在梁泽案中，他提供了一个凶手绑架李莹，借机刮了竞争对手一刀，反而开发商自始至终都没有浮出水面。王五案同样如此，他故技重施，送走了应晨，送来了张万森，凶手的犯罪动机全部成立，证据链完整、充分，虽有瑕疵却不至于翻案。这让赵国华觉得暴力拆迁案很有可能背后隐藏的就是老翁，但是又觉得如果是老翁他完全没必要自己跳出来收拾残局，那么老翁真实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和开发商到底什么关系？
背后之人，老翁也在掩盖背后之人，背后之人不单单是个当权者，更是个上面谁的都罪不起的人物，包括萧军，要不然怎么解释，当开始涉及暴力拆迁案时，萧军就给赵国华送来了橄榄枝？然后随着案件的深入了解，萧军在当年其实也只是个负责人，并没有太多的恩怨纠葛和利益在这个案子里面，至少赵国华多次和萧军的探讨他这样判断深信不疑，而且他也将这个判断直言不讳地传达给董昊。
董昊提出了一个疑问：“时间？”尤其是王五案，上面明显多次施压，仅仅给出了两周刑侦调查时间，这是很不同寻常的。
赵国华抽着烟并没有作答，时间这个因素有很多原因，但是也都在合情合理的范围内，说再多也都是猜测，毫无意义。他深吸了一口烟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李林和李莹是共谋，通过梁泽的死将警方引导至暴力拆迁案上面，然后二人制造了王五桃色绯闻，企图从王五这里撕开当年真相的一道裂口。却不料引起了背后之人的惊觉，对方直接痛下杀手直接杀害了王五企图阻止二人和警方的进一步追查。”
69書吧
董昊仔细回味着赵国华的话，他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他有些拿不准地道：“很有可能，但是二人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了解真相还是报复？如果是了解真相，他们完全没有必要把事情拿到，只要找到当事人就可以了。如果是报复杀人，那么为什么他们不直接从开发商下手？而且二人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赵国华缓缓地吐出一口烟，“不是没有找当事人呀，李林找了梁泽，李莹找了王五，而且李莹和梁泽的关系也颇为特殊，也许是他们没有在二人身上得到想要的结果。”
董昊摇摇头，轻声道：“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一个是所有的案发现场都有神秘字符？这个怎么解释，这个明显是让我们向暴力拆迁案追查。二是我问过李莹是否认识李林，她并不认识。而且两人都很明显要往案子里钻的感觉，李莹提供梁泽的资料，李林提供暴力拆迁案的事情和收到黑衣人的照片，这说明他们都是被利用的棋子。”
赵国华看着董昊道：“你有没有想过，谁规定棋手不能入局当子。”
董昊若有所思，他觉得事情并不是赵国华想象的这样，他作为案件的第一负责人，他了解全部的细节，除此以外，他的心里有些排斥赵国华对李莹的看法，只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他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道：“李莹提供的学生名单，那么至少证明暴力拆迁案远非表面这么简单，其幕后隐藏着更深问题，更厉害的人。我和熊启、张万森都聊过，我倒是有另外一个看法，师傅诊断诊断。”说罢他吸了一口烟，快速地吐出。
“李林在追查他父亲真正的死因，很显然他察觉到了异常。同样，李莹在找救命恩人和‘亲人’，而这个事情因为暴力拆迁而联系在一起了。咱们先不管这二人认不认识，假定他们都是单线条追踪。梁泽因为赌债再一次勒索开发商，这让开发商一怒之下雇凶杀人，而开发商本意想将这一起谋杀伪装成最追债杀人，但是被幕后之人利用留下了神秘字符，这才将警方和众人的视线聚焦在暴力拆迁案上？我找过熊启，他明确地说过他没有画那个神秘字符，这一点足够说明现场还有陌生人，这个人很可能才是真凶，是幕后黑手之人。因为神秘字符与当年暴力拆迁案的关系，这也导致李莹和李林同时追查这个事情，给我们造成了二人似有同谋的感觉。而李莹和梁泽的关系，明显知道更多的事情，比如王五、老翁等人。”
“所以李莹找到王五向他了解当年的一些事情，很可能是这个行为让他们都暴露在幕后之人的视野中，幕后之人担心自己的安全，所以推波助澜让王五深陷囹圄，也正因为这个事情加速了王五走向死亡，他丢了有硬盘和笔记，收到了警告。曾习为什么警告他？我猜测只有两个可能，其一他代表幕后之人给予警告，如果是这样他很可能是开发商或者幕后黑手的人。其二就是他想拿到这个证据做一些事情用来实现某种目的，我们了解到他曾主导过一个200亿的战略投资给龙腾集团，所以我更倾向于第一种可能，他代表了幕后之人，而他和老翁是一个公司的，所以我觉得他们这个公司很有可能就是幕后黑手的公司，所以老翁也可能是幕后黑手之一。”
“王五丢失的资料让很多人都坐不住了，这里面包括开发商、老翁、曾习，他们之间爆发了矛盾，尤其是赶上开发商债务违约、市场挤兑风险，这个时候更不能出现被要挟的事情，所以他们之间矛盾升级。这也证明赵龙、疤脸威胁熊启杀掉梁泽，最后凶手绑架李莹要钱。而李林则是车祸幸免遇难，暴露出向南的问题。我之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多事情这么凑巧地发生了，现在看来一定是他们之间的矛盾所致，各方都想掌握主动权，都想拿到丢失的资料保全自己。只不过他们发生的矛盾越演越烈，这样下去很可能面临沉船的风险，所以他们不得不‘和解’，这才有了张万森这样的角色出现，目的就是让事情画上句号。也有可能是他们之间的竞争让真正的幕后黑手震怒，他们不得不妥协。”
“而暴力拆迁案本身就是个人为制造的惨案，其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掩盖对这104名学生的迫害罪证。李莹说过张迎雪的女儿冷雪被混混黄毛带到酒店给人迷奸，而且说对方是个大领导，这个黄毛应该就是被执行死刑的郝东海，他曾经是谢翔的司机。而王海调查这个事情，又在拆迁案现场救下李莹所以他才会被害。如此，也就解释得通李林的父亲李玉军肯定是目睹了或者知道这里面的事情才会被害。”董昊一口气将整个事情给做了一次串联和推理，他自己也不确定自己的分析是否正确，但是自从他开始从新整理案情，分析涉案之人和他们的动机，包括他和熊启、张万森的深聊，最开始他总觉得缺少点神秘关键信息，如果加上李莹提供的这份学生名单，那么这个事情看起来就成立了，而且他越想越觉得合理，所以他才找到赵国华把自己的推理全盘抛出。
赵国华听着他的分析推理，结合着老翁提供的一些信息和‘帮助’，至少他非常认同董昊猜测的几点，首先，开发商、老翁、曾习三人一定是有矛盾的，因为老翁毫不犹豫地提供三份资料给赵国华那一刻起这个事情就已经注定了。其次，熊启也好、张万森也好，赵国华是知道的。他们都是李代桃僵的替罪羊，目的就是为了让事情划上一个句号。让警局对政府有个交代，政府对公众有个交代，而老翁他们对‘老板’同样有个交代，大家都有交代这个事情就说得过去。赵国华深深从新点上一根烟，看着董昊，他深感佩服，如此复杂的案情，如此多的人物，他在证据十分稀薄的情况下分析了一个大概，赵国华并不觉得这就是事件的全貌，但是这至少是一个非常全面和系统的分析，而且逻辑清晰，在一些案子中逻辑比证据更能直指核心。赵国华缓缓道：“你说的有一定道理，而且你猜测开发商、曾习、老翁之间的矛盾应该是真的，你还记得那份‘朝阳群众’的资料吧，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就是翁仕贤提供的。”
董昊听到赵国华的话为之一顿，以至于想要弹掉的烟灰掉落在了自己的裤子上，他起身抖了抖裤子，然后把烟头放在烟缸中捻灭，他的内心冒出来一个十分大胆且可怕的想法，难道内线真的是师傅？他重新坐下，收敛心神：“如果是这样，那这名单我们要怎么处置...”
“谁给你的名单？”赵国华盯着董昊问道。
“我让小王查地，听到李莹讲起冷雪的事情后，我就让小王开始扒这个名单了。我觉得王海很有可能并不是因为暴力拆迁案失踪，而是因为这个事情....”说罢董昊忙低头拿起桌面的烟，给自己点上。
赵国华没有提出任何意见，他知道董昊没有讲实话，但是他也不准备追问这个事情，他其实能猜到这个名单不是李林就是李莹提供的，赵国华缓缓道：“说说你想怎么处置这个事情...”
“我拿不定主意，如果查，这可能就是个惊天大案，有可能直捣黄龙。当然这里面的风险肯定也很高，有可能您和我都要卷铺盖回家，甚至也可能搭上命。”董昊说得极其认真，也透露住意思无奈。
房间里面已经被二人的烟气充斥，在烟雾缭绕间赵国华直视着董昊的眼睛，眼神深邃仿佛深渊：“如此还是想查？”
董昊种种的点点头，他看着赵国华墙上挂着的警徽道：“我已经觉得愧对我的天职，梁泽、王五这两个案子般的太TM憋屈。哪怕我不穿这身制服我也要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我当李莹和李林找到真相，我答应过一家三口给他们沉冤昭雪。104名学生呀，他们是畜生吗。”说话间董昊眼睛湿润，语气愤怒。
赵国华没有说话，看着面前的董昊，内心深处多了一丝柔软，曾几何时他也如此的疾恶如仇恶，不忘初心。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称之为良知的天平，而我们所做的，是试图还给被扭曲的正义以平衡，可现实始终是现实。他深吸了一口烟，缓缓道：“你需要几个人？”
董昊仿佛没有听清，他瞪大着眼睛看着赵国华：“师傅，你的意思？”赵国华回应他的是有一个坚定的眼神。董昊带着一丝激动的神采，快速说道：“四个人就够，不够我再申请！”说完面露笑意。
赵国华沉声道：“人员你自己安排，但是我希望这个事情不要引起不必要麻烦和刻意的关注。尽可能地低调处理。”
在烟雾弥漫的房间中，赵国华与董昊的眼神交汇，仿佛是在对视彼此内心深处的思考。董昊想了想，点点头答应了下来，二人又就着这个事情做了一些对应的讨论，这次讨论让二人都对暴力拆迁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案中案、谜中谜，这让他们感到惊悚的同时，更多的是一丝兴奋，每隔一个警察都希望能破获一起前所未有的大案，显然这个案子就是，只不过这个案子所带的风险同样巨大，有可能平步青云，也有可能不幸陨命。
赵国华深吸一口烟，凝望着桌上的烟灰缸，迷雾就像是这个世界的迷障，他能理解董昊的决定，在选择的背后，是对理想和初心的追求，赵国华默默期许，但愿能为了那一抹清澈的光芒，勇往直前，一直如此。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