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昊有些惊讶地接过李莹递来的档案袋，里面装着一叠文件、一部录音手机和一个硬盘。“这是......?”他疑惑地看向李莹。
“你想要的资料。录音是梁泽的；还有一些照片，拍摄在暴力拆迁案的前夕；硬盘是我拷贝王五的，原件已经还给他了。”李莹淡淡说，随便找了个借口说道“本来想早点给你了可是最近太忙了，这个事情就忘记了”
董昊翻看着档案袋里的资料,脸色意外的平静，并没有如李莹想象的难看与吃惊，董昊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李莹道“这些......王五办公室失窃、纵火是你干的吧！”
“我可没有这个能耐。”李莹笑而不语，“不过，东西给你了，至于你该怎么处理，那就看你的了。”说完，李莹优雅地起身，似要离开。
“李莹!”董昊站起身叫住她，李莹微微一笑：“走吧，你不是要去见许敏吗，肯定约的不是这里吧！”看着李莹走出背影，董昊握紧档案袋，心中别有一番滋味，但还是起身跟了上去。
在第一次见面的咖啡厅，许敏已经入座，依旧是那个窗边的位置，这一次的日光换成了昏暗的灯光，董昊李莹一次入座，许敏看上去成熟了不少，也多了世俗的神态。
董昊看着许敏，许久，淡淡的开口道：“王五的事情，你怎么看?”
许敏一改以往娇羞和怯懦的状态，迎着董昊的目光道：“害人不浅，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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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力不少，心里会好受一些吗？为什么突然想出国了？”董昊微微皱起眉头，带着一丝不悦的说道。
“我心里并没有好受，我也是受害者！不出国，难道还要在这个畸形的大染缸里继续吗，我会疯掉的，我现在已经很抑郁了！”许敏带着自己的情绪，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升高。“知道我那天出车祸为什么开车奔驰吗？为了我弟弟谈女朋友装逼充脸面，我用一个月的零花钱租了一辆奔驰，如果我不给他租他就打我，我爸妈也埋怨我不懂得照顾弟弟，可是谁照顾我的感受，管过我是不是吃饱穿暖！”“王五死了，不应该吗，他祸害了多少女生，他做过多少坏死，可是为什么大家觉得是我害死的他，凭什么骂我？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社会里，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我父母能为了几十万把我给买了，学校不问青红皂白就取消对我的奖学金，工作不问青红皂白的就收回offer，生而为人，不可悲吗?”许敏红着双眼，带上哭腔，她强忍着泪水，这一刻的恨意已经溢于言表。
李莹看着如此状态的许敏心生同情，她抽出一张纸巾递给许敏，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道：“我理解你的不公，你的不忿，这不是你的错。不说别人，我也有过你这样的经历，我很小就没有父母了，有人把我送继父母家，他们把我养大，而他们的出发点是那么简单，我是个免费的劳动力，可以充当一个服务员，将来出嫁人可以拿到一笔彩礼，我以前很狠他们，他们甚至要剥夺我上学的权利，但是现在我不恨他们了，他们没有把我丢出去，给了我一口饭吃，让我长大，因为他们不欠我的，他们能收养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所以我特别理解你的感受，王五本身就该是，他是人渣中的人渣。可以咱们社会就有一种固定的约束，这个约束存在着诸多的漏洞，很多人利用这个漏洞为非作歹，不劳而获，但偏偏没有踩到红线，他们就受到法律的保护，我们能做的不是逃避，那样只会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我们要做的是反击。”听许敏抱怨式的叙述，让她想起了自己的过往，她忍不住地出言安慰道。
许敏看着李莹，这一刻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同类，她低声道：“反击吗？”
李莹的话让董昊感到吃惊，他知道李莹童年过得并不幸福，他今天约李莹去面馆吃饭一方面是想询问李莹关于王五的事情是否与她有关，另一方面他想更多地了解李莹，了解她的过去，对这个社会精英他出现了没来由的心悸，就像是想主动走进她的生活。可是当听到李莹讲述儿时的经历时，他的心没有来由地一阵刺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向许敏道：“你告诉我，有谁找过你，给你提供过帮助吗？王五的死是蓄意谋杀，这是重罪，我知道你很无辜，你只有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才能更好地帮你，帮凶和被利用是不同性质的，你知道吗？我希望你能向我坦诚。”董昊带着一丝真诚的劝诫。
许敏双手紧握，依旧陷入在自己的情绪里，她神色飘忽，似在艰难权衡，又似在想着别的什么。“你不必害怕，只有说出真相才是对你最有力的帮助，而且我也会保护你。”见她迟迟不语，董昊继续劝导。许敏抬头望向董昊，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是相信董昊的，但是她也不确定董昊是否帮助自己，但是如果董昊要站到自己的对立面，那么一定是对自己最大的不利，她看看李莹，心里默念着“反击”，她开始思考着如何最大化自己的利益，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她已经不再是傻白甜的小女孩子了，利益和交换成为了她最先考量的思考方式。
许敏扭动了一下身体，调整了一下坐姿，看着董昊带着一丝怯懦道：“我可以告诉你谁找过给我，但是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个不收回对我的资金帮助，我也不会告诉你具体的金额，第二我必须出国，王五的死跟我没有关系，我才是受害者，我做了我该做的事情。”“如果这两个条件你都答应，我才能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不管对你有没有帮助，都不关我的事情。你能答应我吗？”虽然眼神中带着一丝怯懦，但是言语间说得十分坚定，可见她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董昊抬头看看李莹，又看着许敏，这个稚嫩的脸上却从眼神中流露出世俗的愤嫉与厌恶，董昊知道这不是她的错，原本一个莘莘学子本应该朝阳无限，却被世间的丑态所浸染，董昊带着惋惜和无奈道：“我并不能保证你的两个条件都得到满足，但是我会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尽可能地给你提供帮助。”
许敏眼神带着坚定和倔强，“如果你不能答应我的条件，我什么也不会说。”
李莹看着僵持的二人道：“今天的沟通应该是非正式的，你看董昊也没有穿警服开警车，而且他自己过来的，这就说明他是想帮助你的。而且董昊，我觉得许敏作为受害者理应得到一些补偿，你觉得呢？”
董昊带着无奈道：“许敏，我理解你的困境和选择，你并不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受害者，你告诉我实情，我会尽最大的可能帮助你，关于对你的资金帮助我可以不提，只要你与王五遇害没有直接关系，你有权选择保护自己，寻求自己的幸福，出不出国也是由你自己决定，我们无权干涉。”
李莹听到董昊的话后知道他已经做了让步，她拍了拍许敏，许敏也明白董昊不会明着答应自己的条件，既然他表态了，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定心丸，许敏慢慢地，开始述说起她的经历，本来已经决定放弃对王五的举报，准备接受现实，并且她想过以轻生的方式来解脱着无休止的压力，然后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对方希望她能勇敢地站出来指认王五的罪行，而他们将在背后给她提供无形的帮助，并且对方承诺，如果她肯配合，她将得到一笔不小的费用作为她勇敢站出来的奖励，她并不知道对方是谁，她也并没有完全相信对方的话，当她看到铺天盖地的新闻的时候她有一点动心了，她决定出来指认并报警的时候，她得到了一笔对他来说不菲的资金。于是她和对方提出了一笔交易，拿钱并帮助她出国生活，她就完全的站出来指认王五并配合他们的行动，而对方只是通过电话联系她，而并不知道怎么联系对方。
许敏的述说让董昊心情沉重，这让他想起了李林接到过的一个神秘电话，也正是这样一个电话变相的救了李林一命，而许敏的经历手法何其的像是，这让董昊感觉到背后的‘上帝之手’正在随意的拨弄着凡人的命运。
而在一旁默默倾听的李莹却皱起了眉头，她带着惊异的目光，这让她想起了在悦榕酒店接到的一个神秘电话“算了....”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也是如同许敏一样，自己也在被操控的棋子，她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
董昊郑重地点点头，询问一些细节，虽然许敏交代的内容并没有带来多大的收益，但他对许敏的坦白感到满意，知道这对她来说并不容易，董昊掏出纸笔抄录了联系许敏的电话号码，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谢谢你的诚实，许敏。”董昊说道，“如果真如你说的，你与此事的关系，我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助你，确保你的权益。”董昊说得很诚恳，也很郑重。
许敏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在这样的社会中，保全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才是最正确的，虽然董昊愿意站出来帮助自己，但是他也同样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换，只不过双方付出的筹码不同而已，许敏内心这样的告诫自己，她经历过人生的低谷，见证过人性的险恶与扭曲，这个阴影总将伴随一生，即使我变得再坚强和勇敢，在内心深处的伤疤是永远不可能愈合的，也许只有换一个地方，在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重新开始，才能让伤疤逐渐被封印，她选择想过去告别，不是逃避，而是另一种选择。
李莹能感受到许敏内心的挣扎和痛苦，也理解她的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而在这个复杂的社会中，还有选择就是一种幸运，就是一种救赎吧。”
董昊有询问了一些关于其它受害者的事情，许敏则表示并不知情，起初有些人主动找到她自发阐述了自己的经历，表示都愿意作证，可惜并没有牵头的组织人，很快散掉了，剩下的一些信息就如董昊他们走访的受害者一样并无出入，关于笔记的事情许敏这并不知道，只是知道王五有这样的一个习惯，至于笔记她并不知道在哪里，也没有见到过。
目送着许敏离开后，董昊看向李莹无奈地发出一声叹息，这一声哀叹又对许敏的，也有对现实的无奈，他能理解许敏的选择，但是他并不支持许敏这样做，可惜他没有办法去劝解许敏。“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李莹看着董昊的无奈淡淡说了一句，“在这个社会生什么都有可能发生，道德、底细都是约束自己的枷锁，因为我们从小就收到圣贤书的教育，认为这么做就是对的，那么做就是错地，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在弱肉强食的法制演变生社会规则后，本质就是利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圣贤书只是在书本中的理论，圣贤书里教你刚直不阿，叫你嫉恶如仇，这没有错。可是在现实社会中真的使用吗？你搀扶一个过马路摔倒的老太太，她讹的你倾家荡产；你选择去企业上班，你刚直不阿，不阿谀奉承，你就是没有升值的机会，你就是没有做事的机会，你再试试不为五斗米折腰？就说你把，你在作正义的事情，可是谁赋予你正义的权力？在你的体系规则内，正义就真的是正义吗？”“我说这些并没有别的意思，所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也有自我选择权力，我们可以选择放弃，但是我们不能放弃选择不是吗？”“当然有很多人看透了道德法则、社会规则，他们选择并不同流合污，而这些人要不然就混的很差，要不然就是游戏规则的指定者，屠龙少年总将变成恶龙，并非本心，而是人性。”
董昊吃惊地看着李莹，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李莹的观念，李莹说的也许并没有错，可是他的内心似在挣扎，他不知道自己在挣扎什么，此刻他无力反驳.....
“你回去看看硬盘里的资料吧，有些视频和照片.....王五真的是死得其所，罪有应得。”“那个曾习我觉得很有就是凶手。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三个人吗？翁仕贤、王五、萧军，现在王五死了，梁泽死了，下一个会是谁？还有我那个失踪的恩人？”
董昊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深知现实社会的复杂和残酷，也理解了李莹的话中所含的意味。他接过硬盘，知道里面的内容将会是一段关键的线索，或许能让他们更接近真相。
“我会认真地研究这些资料。”董昊郑重地说道，“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即使我掉入深渊。”董昊眼神坚定，不单单是回应李莹，更像是在回应自己。
李莹微笑着点了点头，她看向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街道上行人匆匆。董昊的心情也变得沉重，他感到无力，他可不想被现实所打败，他还有能力，还有机会，他又必须坚持下去的理由。
在这个寂静的咖啡厅里，两个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对方，默契地凝视着，他们知道接下来有一段路要同行，也许很难，但都希望能成为彼此的火炬，照亮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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