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和晚饭都没吃,就喝了一杯团扇冻的凉凉的仙草冻,我让她给肖明月也送去了一份。
就再也没出房门,一直在卧室里躺着,等着今天上山的旁支都下山。
过了8点外山的暗桩就会在山间的各处巡逻,过9点戍守者就会每道山门多加一倍,10点,居住主山山腰的掌山门人此时从各处执勤回山,开三门山顶巡逻射灯,之后除了所有暗桩和巡逻人员,非必要除掌山者外,不得随意走动。
我在心中默念一遍:“老娘我聪明绝顶,盖世无双。”
随后静静的看着屋外的最后一点动静离远,窗外的射灯开始工作,我轻手轻脚的起身开门去后屋找肖明月。
通向后院的路,林立着竹林,颇有些曲径通幽的禅意。走到他门前,我敲了他的房门,在门口等他。
今晚的月色真美,这时候肖明月背着他的刀推门就出来,他穿了一身大哥以前的衣服,一件黑的风衣外套,倒是和今天偷偷摸摸的行动呼应上了。
他看到我抬头看月亮,抬头看了看:“我在外山的时候,每次中秋,我父亲还有大哥总是会说,咱们一起看肖月亮挂天上,咱们家出息了,天上都有人了。”
我回头去看他,脑海中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外山人叫你月亮?”
他想了想,答的有些犹豫:“嗯...是我母亲觉得月光皎洁,就索性取了叫明月,可是我大哥小的时候还不认识这两个字,然后父亲就教他,弟弟的名字是月亮。后来传来传去的,肖月亮叫的人就多了。”
“那我以后也要叫你肖月亮。”我打定主意他一定不会反对,果不其然,他随性的耸肩道:
“名字不就是一个称谓,而且晚舟说什什么都对。”
我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春风满面的得意,更不可思议:“之前还是大小姐呢?现在就只有晚舟了?!”
69書吧
他挑眉,反问:“难道叫晚舟不是显得更亲切?”
从昨天的内山选拔我就知道了,全蛊山没人能比他的胆子大。
“全蛊山,没人比我毒哎。我是内山蛊虫的祖宗,你就不怕我毒死你?”
肖明月自顾自的握住我的手,在他眼睛里,我好像还没见过他怕的事。
“哦,那一会儿,遇上什么蛇虫鼠蚁的,还得麻烦大小姐救救我啦。”
就没见过肖月亮这样的护卫和保镖!居然还要雇主照顾他。
“再有一会儿就是山下戍守者岗哨换人了,暗桩会在半小时后和上来边防的戍守者一起到位。你的任务,就是跟着我从小夜山的暗道去一趟不知山云家的暗室。黑金蛊的事,我需要亲自去现场找找线索。”
“你等下。”他喊住我,随即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把两手掌长的银刀。
“肖家传家的,和我的刀有感应,真有危险我不在,就割破手指往刀柄的青玉滴,我的这把会亮。”
我接过,这把比起一般的也重不少,但好在我也从小学了几套剑法,关键时候保命,拿这把刀,还算是不费力。
“谢了。”我把银刀放进口袋,小心的看着岗哨方向,终于等到了岗哨的路灯开始闪烁。
换防开始了!
“跟我走。”我压低声线,让他跟着我。
暗道在药室的暗格之后,我带着肖明月悄悄的摸进去。那个栽着枯草的花盆机关,按一下墙后的暗格药柜就翻转出来,再按一下,就缓缓地缩进了墙里。
我想先进去,可是肖明月按住了我:“打头开路的事就交给我,大小姐都应该站保镖身后,怎么能像你似的,自己就冲锋陷阵了。”
我看着我们家黑不拉几的暗道,没好气道:“内山的暗道,我们家的,你也不怕有什么蛊虫机关就敢打头阵进去?咱俩现在这个处境,怎么看好像都是你比较危险!”
“你不是在么。”他探头就进去,“这里面是不是应该点火把?”
我伸手去拉藏在暗处的机关,瞬间整条通道都变得很亮。
肖明月回头,我得意的看着他耸耸肩,超过他走到前面去,错身而过的时候,我听的见他含着笑说了一句:
“干得漂亮,大小姐。”心里甜甜的。
一瞬间,暗道似乎也变得暖起来。
这条暗道平常不会有人来,甚至不会有人知道这样一条埋在地底下的绝佳通道,居然径直通向着云家后山。
云家暗室,就在后山的竹林里。
宽肩窄腰的男人,背上扛着那把重刀,握着我的手,一路敏锐的分辨着外面的动静和声响。
自家的暗道,我在,自然避的开所有的机关,一路畅通无阻就到了云家后山,暗桩还没上来,这半个小时就是绝佳的取证时机。
从出口出来,我先按住了肖明月嘱咐道:“等会儿你就待在竹林,我自己一个人进去,内山三门的禁地都一样,生人进入,必死无疑。手机不能进暗室,所以我需要你在暗桩上来前,提醒我出来的时间。”
“嗯,那你注意看刀,到时间了我会让青玉亮起,你万事小心。”肖月亮闪身去了竹林,我就掏出口袋里他给的那把短刀,往石砌的暗室入口走。
厚厚的青石门,右侧有一块圆形的凹陷。我脱下手上的手串,将铜铃卡进了凹陷里。完美契合,往里一推,咔哒一声,再向右一拧。
暗室大门应声而开,还和几年前云陆带我来的一样,一张巨大的红木雕花桌,以及六张镂空的黄花梨木椅映入眼帘,正上方的牌匾写着:悬壶济世。
“这老头,还真是给自己标榜成天下名医了。”
那道匾下的,就是暗室的第一道门。也是云陆可以教我的唯一一道开门的方法。来之前我在口袋里放了一小玻璃瓶的云陆的血。
昨天救人的时候偷偷藏了一点,这次正好派上用场。一小瓶血倒入暗室的门缝,我退后静静的等着里面的东西反应。
突然里面的缝隙就流出了无数血蛊,在门上汇集出了千眼蝶的符号,第一道暗门终于是打开。
最是朴素的一盏日光灯吊在头顶,没有外面的人想象的四处杀机,鬼魂恶灵,这里怎么看都不过只是个摆满瓶瓶罐罐的实验室而已。
我走上前去看,每一个容器前面都标着对应的生产日期和上次的喂食时间,而左边贴着标签但架子上的东西全都不翼而飞了,显而易见就是那个窃贼的手笔。
有内山主脉掌山者的身份手串,所以轻而易举开了暗室的大门。又清楚的了解第一道门的关键,是云家血触发的千眼蝶,就这么容易的进入了第一道门后,却没有再往前进了,只拿走了几百只黑金蛊虫,随后叛逃出蛊山。
往空着的架子上去看,我突然就在边沿看见了两个指纹,因为搬动了太多容器而震下的无数灰尘让窃贼留下了证据。
这个指尖的长度,大概率就不会是女人了。指纹的纹印很浅,没什么茧,甚至很光滑,看来还是个过的挺滋润的有钱人。
我脑中忽然闪过无数信息,盯着那两个指纹,颤抖着脱口低语着:
“可是戍守者,怎么可能双手无茧呢?”
我低头忽然看见手上的短刀开始亮光。岗哨换防的时间就要过了,再不回去,我和肖月亮都会被暗桩抓个正着。
我头也不回的狂奔出去,大步跨过门槛回到大门,转回铜铃拔下手串,拼了命的往竹林里去。山下无数树枝打叶的声音开始向山上袭来,地面上数十个脚步声也从四面八方往内山扩散。
我只恨自己跑的不够快。我离密道还有10米,可我已经看得见身旁的大树外,暗桩的鞋。
电光火石之间,身侧有个人抱起我用尽全力往前一扑,我被他抱着在最后一秒滚进密道,石门擦着我们迅速的关上。我才真正的放心下来,大口喘气。
我伸手摸了一把旁边块块分明的腹肌,他搂着我的腰,就算摔在地上也不松,不用想也知道是肖月亮无疑了。
我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果然,带你来是对的。”
他坐起来,怀里抱着我,他连刀都丢在一边,手足无措的问道:“你怎么样,哪摔了?”
我简单的动了动四肢,别的都没什么,就是摔有点疼,不想起来。没骨头似的就去环他的脖子撒娇:
“没摔到什么,但我小腿摔得很疼,不想自己走。”
肖明月一把抱起我,顺便还捡回了他的刀,背回身后。“你抱紧,我带你回去。”
肖明月抱着我走过安静的过了头的暗道,密闭的空间只能听的见我们的心跳和呼吸。我搂着他,头歪在他胸前,某些时候嘴唇就会时不时的碰到他的锁骨,每一次触碰到的时候,就能感觉到他顿了一下。
直到药室的暗门打开,我才看见他耳根都红了。
“放我下来吧。”我不怀好意,突然就很想把上次的酒后糊涂账清醒的再做一遍。
肖明月把我放在药室的桌子上,给我一个眼神示意我往下说。
“上次一次我替你解毒取蛊的时候,我其实从你身上拿了回礼。”
他像是在回想昨天,可是失败了:“昨天我除了这两把刀,身上并没有其他的东西吧。”
我觉得我的心脏在爆炸,伸手再一次拽住他的衣领,微微一用力就把他的脸扯到我面前。
我想我现在是像极了女流氓的,我伸手去捧他的脸,莞尔一笑:“你不记得,那我情景再现给你看。”
这一次,不再是蜻蜓点水,我坐在冰凉的大理石桌上,面前站的就是他,捧着他的脸,指尖划过他的喉结,深深的吻了他。
他当机了,开始的那一两秒,他呆呆地就像木头,可是当我去吻他喉结的时候,他伸手来抬我的脸,静静的看了我几秒,没好气的笑,像是被占便宜之后的无奈。
轻轻的用他修长骨干的手指捏着我的脸,哄小鬼似的,以他最温柔的声音说道:
“大小姐勇气可嘉,不过强吻,不是你这个吻法的。”
做完坏事,他似笑非笑的盯着我,反倒让我想找个地洞钻。羞愧的被他挑拨的不敢抬头看他。只能拿手死死挡住脸,可他却只是握着我的手,有些痞气的样子,比我见过的任何男人都要有魅力。
我松开捂住脸的手,不怕死的继续问:
“那什么样的吻法是对的呢?”
他凑在我耳边,喃喃细语,表情却正经的像在教会我什么道理:
“那大概可能是,现在我打算吻你,就是对的。”
他不再给我说话的机会,慢慢的接近,于无人接近的暗室小心的,第一次主动碰上我的唇。他搂住我的腰,从浅尝辄止到步步紧逼,攻势之猛烈,甚至让我有些喘不上气,可是肖明月抚着我的脖颈不让我后退半分,攻城掠地,吃干抹尽。
他说的是对的,比起他来,我之前那些根本都算不上吻。
我们的唇齿分开的时候,我甚至连坐都坐不住,失去了所有力气,他便也跳上来坐,把我抱在怀里,坐在他腿上,不许我坐冰冷的石凳子,还要握着我的手替我暖着。
我撑着脑袋看他,他拿食指来点我的脑袋,我往后缩,他又把我抱回来,他把腰弯的很低,只为了更靠近我。
在此之前,我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心居然会是热的,见到一个人是会不受控制的加速的,看见他的唇会忍不住想吻他,突然的,从前受的所有的苦,好像都是值得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泪,但我想大约是喜极而泣。肖明月替我擦去眼泪,好声好气的哄着:“哭什么,堂堂内山吴家的大小姐,就应该漂漂亮亮的笑,没有人该比你活的好。”
“可是我没有上次内山选拔的女生漂亮,也没有陈决阿姐那么霸气,算哪门子大小姐。”
他马上反应过来,忍俊不禁:“原来你是看见那天的事了,晚舟吃醋了,可是那个人不是我的小情人。”
肖明月拿出手机,找出一张照片来,给我一个个指着人认:“你看,这个是爸,旁边那就是我哥,下面一排都是我叔叔婶婶,最底下的是我的堂兄弟,最边上那个就是那天你看见的我堂妹。”
“那你妈妈呢?”我没在照片上找到像他的女人。
他低下头,装作不在意:“你问的是我大哥的母亲吗?离开得早,我甚至都没见过那位阿姨。”
“不是,我问的是你母亲,她在哪?”
“她生下我一周后就去世了,原本父亲都已经递交了申请给吴大掌门,可是母亲没等到。我就只能是肖家的私生子了。”
他说起这些,平静淡然的就像是在说另一个陌生人,他好看的眼睛总是最干净,透彻,力量更是从瞳孔就看得出坚定。
我凑上前再亲了他一下,看着他甜甜的笑,和他说我的承诺:
“我们会是一家人,你的家人我替你保护,我就由你来保护。”
肖月亮就像是我心底的那一轮月亮。本来该是野性,不被驯化的。可是自从带他上山,拉他入局开始,他向我表现着他的自由,却一直很坚定。
独一无二的偏爱,世界上唯一的守护。
他听着我的话,很像是一个大人为了哄小孩子高兴,所以勉为其难的答应。
他也才比我一岁而已,我想之前是我轻看了他。肖家的月亮绝对不会只是我的护卫,等着这些年时间过去,我们一起看更多。终有一天,他也会是外山的族长,不再被人一口一个私生子的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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