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笙喝醉酒睡着了,我坐在后座看着车窗外飘雪间的灯火阑珊,我和沐筱没有再建起话题,两个人各怀心事,车内气氛如同路边披雪梧桐,就这么静默一路。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缓缓在那栋老楼下停住,周围熟悉的环境让我回神,已经到家了,而这一天即将又这般地混了过去。
“谢谢送我,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我感谢一句,动作迅速地推开车门下车。
天上的雪已经停了,寒风却依然那么冷冽刺骨,我裹紧身上的大衣,借助昏黄的灯光,朝不远处楼梯间望去。
里面视线可见的黑暗,宛若张开黑夜的獠牙等我自投罗网,我不知自已这是怎么了,或许是见到沐筱与北笙的感情,那股莫名情绪压抑在心房,沉重到仿佛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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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口袋里摸索出一根烟点燃,以此来缓解身躯,视野在烟雾中模糊,跟随它飘远的方向,我缓步走向楼梯间。
身后传来启动车辆的声音,我以为他们要离开了,不料这时,沐筱突然出声,急切般喊住我,“澄落!”
向后转身,我收回手上的吸烟动作,涣散的视线透出烟雾,不解地看着她,开口询问:“怎么了?”
沐筱正从车窗处探出脑袋,美丽的脸庞在灯光下晦暗不明,她的脸上迟疑不定,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开口,而我就这么伫立原地,静静等待着她的下文。
冷风不再吹袭,梧桐于黑夜中沉寂,四周安静的过分,仿佛在密谋酝酿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
不知为何,我有一种预感,她接下来的话可能对我而言非常重要,这种凭空出现的感觉让人费解,却又真实存在,好似牵引着心脏加速跳动。
良久过后,沐筱就像是终于做好了思想上的斗争,深吸一口气,唇瓣轻吐间说道:“清舒会回来!”
“哦!我知道了。”我回答很快,几乎只是反应了一瞬,面上毫无表情变化。
这反倒把沐筱弄诧异了,她的叶眉轻微蹙起,微凝的眼神中带有不可置信,如同第一次见面那样上下打量我一眼。
寂静空旷的黑夜宛如心灵的回声,我该是如何反应呢?原以为我会欣喜若狂,会开心的大叫,会一遍遍向她追问,又或者激动的瞪大双眼………
可就连我自已也不懂了,在此刻,我的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仿佛听见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般,从而作出很正常的反应。
不知道怎么去解释这种怪异的现象,理解这种怪异的情绪,可能是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吧!人们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不过有时候男人也挺准的,大许是在沐筱叫住我那一刻开始,我的心里已经有了思量,这更像是心底的一种自主反应,没有传递进大脑从而沉淀在最深处。
在万千思绪里挑拨,我唯一能想到的是这种解释了,可就连自已都觉得这种解释有些可笑了,这算什么?自我心理安慰吗?
浅月摇光似梦,梧桐轻雪印霓虹,大脑填满空白,双目失神般空洞,我在原地站立忘却了时间,手中烟已经熄灭,沐筱不知何时离开的,黑夜里的飘雪反复落下,混杂在寒意风中,破碎刺骨地不知去处!
雪中愣神许久,我好像成了雕塑,身上黑色大衣都快被浸染莹白。一阵风吹过,抖落在衣角处的雪花,就如同它一样,我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很平静!可平静地太过复杂。
……………
拖起沉重的步伐,我一路失魂落魄地走上顶楼,拿出钥匙插入门锁时,停下了动作,手掌抵在门面撑住身体,随后手臂无力般在门上滑落。
侧身看去天台,鬼使神差的推动下,我又向着那边走去,扫落秋千上的积雪,坐在上面点燃一支烟,视线停靠在手里按住的打火机上,不停开关、开关……
回忆潮水反扑的如此强烈,好像要把我淹没其中,这个时候终于意识到,那所谓的平静只不过是自已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随着寒风凛冽与烟草气息,揉碎地混乱在空气中形成一把尖刺,正在扎破平静的外壳,大脑越来越清醒,好似听到了孤岛在哭泣。
这个夜晚格外的冷,真的很冷!
……………
仅是不到半根烟的功夫,雪地里行走踩落的声音便传入我的耳中,寻声抬眸看去,槿汐已经来到近前,绝美清丽的脸庞就这么印入眼帘。
她慢缓俯下身,抬起右手抚摸着我的头发,似在扫落上面的落雪,星眸与我对视间,话语轻柔:“小笨蛋,怎么了?怎么闷闷不乐的?”
我眉眼微低没有回答,拿出嘴里的烟,却转移话题般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槿汐轻笑出声,眼神中弥漫着宠溺:“我当然是来找你呀!”
“找我? ”我疑惑地眨了眨眼,在她收回手时,目光看向远处寂静的街道。
“对啊!我刚好在阳台晒衣服,然后看见你一个人在楼下站了很久。”槿汐点头,缓缓开口解释。
顿了顿,她又语气转折,白皙的伸出双手将我别回,待两人目光再次交接,心疼般说道:“你现在感冒还没有好,多注意一下自已身体好吗?”
心里情绪翻腾,凝固在身体之中,不想说过多话语,我只得推开她的双手,摇头说道:“没事!我身体现在感觉挺好的。”
或许是我实在太过敷衍,槿汐低眉间难掩失落,被我推去的手从半空无力垂下,呢喃问道:“身体挺好的……那你的心呢?”
我闻言愕然,颓废般抬头看她,风吹起她的秀发在雪中轻拍,那双晶亮眼眸在黑夜中仿佛默然了色彩,她紧抿着粉嫩唇瓣,脸上神情是莫名的苦涩。
竟片刻慌了神,半晌我才恍惚似的偏移目光,没有言语却如同默认一般,逃避地眺望远方漆黑的夜色。
槿汐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我,好似过于心疼,蓦地上前一步温柔将我揽在怀里,让我靠在她腹部,双手紧紧怀抱。她身上那股舒心清香瞬间冲入我的鼻腔,使我短暂陷进迷离。
“我以前时常在想…要是当初我没有离开你,那该多好?那样你是不是就会爱上我了。可是…那时候的我…又很没自信,因为我不确定…因为我害怕我比不上清舒!要是现在的我,遇上以前的你,那该多好。我就能好好陪着你了,让你不这么落寞,我想你每天都能开心………”
面对突如其来的拥抱,我身体一时间僵硬,张了张嘴,终究茫然地不知该说些什么,却见远空的夜色淡化了漆黑,冷风伙同着视线就这么飘摇晃动。
夜色阑珊,雪淡风轻,槿汐的话语也就这么变缓,恳切中仿佛透出深深爱意:“如果你能回头看看我就好了,我的心每时每刻都在为你而跳动,可惜你听不见,那就抬头看看月亮吧!让月光驱散落寞的黑夜,让它代替我述说对你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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