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是村里孩子最喜欢的节日,初雨尤其喜欢。
春节期间不仅不用干活,还能得到压岁钱,虽然不多,但能自由支配。
家里的两只猪已经卖的卖、杀的杀,少了一大份活儿。
这一个月就只需要洗洗衣服做做饭。
初雨的课上完就不得不回家跟家人一起过年。
晚上,吃完饭一家人在看春晚,初雨和爸爸两人在灶房洗碗。
初雨思忖了一下,纠结着问道:“爸,我们家还有存款吗?”
初有林一脸诧异的看着初雨,“小孩子问这个干啥?”
“我就是觉得,奶奶家在县城,我们也可以在城里买个房子什么的,方便以后照顾,说不定以后还能涨价呢。”
“不能只看他们在城里多舒服,那是你爷爷有退休金,我们有什么?
城里买房干啥?在城里什么都不做,等着坐吃山空啊?”
初有林是个老实的农民,只觉着把家里的地种好就能确保全家人都有饭吃。
从未想过可以像别人那样做什么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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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不会做什么发财梦。
“怎么会呢?您不是每年都在外面赚钱吗?
而且时代在发展,说不定过个几年你们还会花更多的钱去买房。”
“如果真住城里,我赚这点钱都不够你们吃饭的。
现在我们还能自己种点庄稼,不愁吃穿,多好。”
“可是……”
“别可是了,我是不会同意的。
小孩子家家的,什么都不懂!
别想东想西,你现在就只要认真读书就行。”
初有林摸了摸初雨的头,继续说道,
“我不是不想买房,只是你和妹妹还在上学。
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现在把这点钱都用了,你们上大学怎么办?”
初雨看着爸爸,有一种无力感,说:“知道了,爸,都是为我们好,只是我妈不争气。”
“你妈怎么了?”
“她今年输了不少钱,还欠了账。”初雨想让初有林管管王秀梅。
“她跟我说了,我已经帮她还了。
你妈跟我委屈了,我赚不了大钱,不能给她更好的生活。
你妈爱打牌就打吧。况且她也跟我说了,以后再也不打那么大了。”
“爸,你就是心太软,什么都信,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我妈什么样,我们心里都有数。”
初有林看着眼前越来越懂事的女儿,
“我只想你们平平安安长大,好好上学,将来能有出息,其他都无所谓。”
记得上一世她也曾问过相同的问题,答案是一样的。
初雨知道,他们家有钱。
初有林几年前在工地上受伤,得到了几万块钱的赔偿。
在记忆中,他们现在的几万块钱,存了十几年,没什么利息,还严重贬值。
在银行工作过,初雨知道银行利息有多低,但现在也只能心里干着急。
自从他们家得到赔偿款后,有很多亲戚来借钱。
其中不少是借钱去买房子。
爸爸在奶奶的劝说下,借了一部分出去,好几年才收回本金。
按照当前的价格,一套二手房也不过一两万,可是初有林舍不得买。
过了十几年,他们家花了二十几万买了一套县城二手房,几乎掏光了家里所有积蓄。
......
除夕
很快就到了除夕,按照往年惯例,大年三十这一天得阖家团圆,一起吃年夜饭,一起跨年。
天刚蒙蒙亮,初有林就摸索着起来准备做饭,担心把王秀梅吵醒了,轻手轻脚下床。
初雨在隔壁房间听见声音,赶紧起来帮忙。
她把家里的腊肉、香肠、猪头肉拿出来,用烧汤的水洗了个遍,准备好中午煮。
吃过早饭,去自家地里摘了一些青菜,再扯了一个白菜、两把蒜苗。
按照惯例今天是要做大餐的。
为了图吉利,每年他们除夕这天就要做一顿又多又丰富的餐饭。
今天吃不完留到明天,从今年到明年都有的吃,只为“年年有余”四个字。
初雨把腊肉、香肠、猪头肉跟青菜煮一锅。
用煮熟的腊肉跟蒜苗炒一起,炖了一锅猪脚炖海带,再炒了一盘大白菜。
吃过午饭,王秀梅就和初有林去村里“加工厂”打牌了。一般到晚上才回来。
这样的日子,他们是一定要去干自己喜欢的事情的。
每年初有林就过年这几天在家里,也会去打几圈小麻将。
走在路上,遇到了隔壁村的李老四,牌搭子之一,李老四为人耿直,说话也不过脑子。
“初老三,你回来啦?今年又赚大钱了吧?”
“李哥,莫开我玩笑了,我赚那两个就只够娃儿的学费,不像你们能赚大钱。”
“知道你谦虚,你家初雨真不错,
我们这里能考上重点高中的就你家初雨和隔壁村那个国防生。
牛哇!你们俩就等着享福吧!”
“享福啥的不指望,就盼着她们以后管好自己就行,
别像我们这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
“你家这两个娃,别看是女娃,以后肯定会好,
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也不讲究啥重男轻女的,都能有出息。”
“借您吉言了!”
李老四向初有林勾了勾手指,悄声说,“老三,你今年是走的哪个方向?”
“跟着夏老板走的安徽那边。”
“挺远的哈?平时跟家里联系不上吧?”
“联系少,不是有电话吗,打得少,没事也不联系。怎么了?”
“听说你家初雨跟五队的黄书记家定亲了,有这回事没?”
初有林惊诧道,“娃儿正读书呢,定什么亲?”
“全村人都知道了,你还不知道?回去问问你婆娘。”
初有林转过身,扫了王秀梅一眼,
对李老四说,“突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今天就不去了,你多赢点儿。”
说完,拉着王秀梅就往家走。
李老四看着他们转头就走,“欸,怎么说走就走啊,晚上回去问不行啊?”
初有林头也不回的说,“改天再陪你打牌!”
回到家,初雨他们出去买东西不在。
初有林把王秀梅拖进卧房,
“你给我说,初雨跟谁订婚了?
我怎么不知道!
你说你输了一万块钱,我可以不计较,但你不能把我的女儿随随便便就卖了!”
王秀梅看着初有林一副愤怒暴躁随时要打人的样子,心里慌了,
“我没有,没有卖,婚约已经解除了,不信你问初雨,她在场看着我退的彩礼钱。”
“王秀梅,彩礼钱?我说你哪来的钱去输,原来是这样。你还真敢啊?!
我初有林是赚不到什么大钱,不能让你们娘几个过大富大贵的日子,
所以我觉得亏欠你,亏欠女儿们,
但我从来没有想过你TM自己不当个人!
那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舍得这么糟践?!”
初有林被气得面红耳赤,越想越气,继续吼道,
“初雨才多大,你居然随便找个村里的人就把她终身大事定了,
好在是退了,不然我打断你的狗腿,看你还能不能到处瞎窜?!”
转头一想,说道:“既然如此,离吧!
滚回你娘家去,两个女儿都归我,你一个都别想要。我的女儿还轮不到你做主!”
王秀梅看着初有林来真格的,
急道:“初有林,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老娘辛辛苦苦跟了你半辈子,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居然这么容易就说离,
好,离就离,老娘不过了!”
初有林硬气的说,
"不过就不过!
我也不出去打什么工了,就在家里种点庄稼也能把她们抚养长大。
不要觉得离了你,我们过不了了!”
“初有林,你......”
这时,初雨、初雪回到家,老远就听见他们俩在吵架。
初雨问道,“爸、妈,你们大过年的吵什么?”
“小雨,你带妹妹出去玩,别管我们大人的事。”
“爸,我上高中了,马上就成年了,你不要老是觉得我是小孩子。
妈这件事是做得不对,我们已经解决了。
大过年的吵架多不好。听我一句,算了吧。”
初雨知道,初有林这是在气头上,冷静下来,也未必真想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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