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弦很偶然地看到对面楼里有个女人在跳舞。
这已经是深夜两点了,除了像林弦这样无事可做的躺平废材,很难想象工作了一天的人们还有人没有安眠。
也许那女人是个女主播也说不定。深夜场,热舞。
林弦一边给自己冲速溶咖啡,一边望着对面楼。
女人的身影像是旧时代的剪影画映在窗户上,曼妙的身姿卖力地扭动。虽然只是黑影,但勾勒出的曲线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食色,性也。
林弦一贯保持着好色而不贪色的节欲理念。他端着咖啡站在窗台边,饶有兴致地观望着。
这样的兴致大概在三十秒后就会褪去,那重复如短视频不断播放的身影很快便会令人感到厌倦。
哈——
林弦打了个哈欠,一口把剩下的咖啡干了。再来一把文明5吧,等完了差不多就该睡觉了。林弦默然想着。
也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对面的女人突然就停了下来。一切戛然而止。因为她看上去只是在胡乱扭动身躯,林弦很难确认对方是不是因为跳完了一支舞停下。
引起林弦注意的是,对方站立的方式太过古怪了。
女人就像人偶一样,面对着窗户,身姿笔直地挺立着,一动不动。
僵直如尸体的女人,传递给林弦的主观信息就是,那只是一具摆在窗前的塑料模特。
但这可能吗,刚才那女人才卖力地扭动身子,激情舞动。
林弦皱起眉头。
随后,他看到女人的身躯上升了一截。就像是踩到了凳子上。然后,女人把脖子套进了一个环里,一脚蹬掉了脚下的凳子。
女人的身躯如风吹落叶,摇摆了几下,直直悬垂不动了。
林弦后背一凉,不觉打了个冷颤。
“卧槽?!”
一向温和文雅的林弦不觉爆了粗口。我踏马只是很偶然很偶然地看一眼,就能看到有人自杀?
这么刺激的吗?
现在的人玩得都这么嗨,直播上吊?主人的任务?
这踏马都什么和什么。
林弦抓狂地揉了揉脸,一时无语凝噎。
为什么林弦会觉得女人是上吊自杀呢?
直觉!
身子上升,手套环状物品,身子僵硬地悬挂在空中。
这踏马总不能是在看剧本吧?!
林弦抹了把脸,深呼吸一口气。现在该怎么办?按照电视剧里演的情节,林弦作为路人应该关灯上床睡觉,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反正执法者查也不能查到对面楼来。
但林弦的良心不允许他这么做。
这个时代,良心还真是稀有的东西。林弦想了想,给自己换一个词。
门票。
69書吧
白看了人家一场热舞,不论她出于什么目的上吊,总不能不管不顾吧。
等价交换,这很合理。
林弦下定决心便迅速行动。他随手套上一件外套,出门。深夜的电梯很快来到11楼。林弦坐上电梯下了楼,来到对面。
女人的尸体仍直勾勾地悬挂在二楼。
林弦匆匆看了一眼,便走进楼里。如果他方才多想一秒钟,就会意识到一件古怪的事情。
虽然屋内灯光明亮,但林弦抬头的时候,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他仍然只看到了女人身体的剪影。
没有窗帘,没有屋顶,甚至没有窗户。
林弦快步跑上二楼,一阵狂敲门。当然不会有人回应。林弦只是怀揣着渺茫的希望女人家里不止她一个人,以及,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和误会。
没有人开门。
林弦只得拨通了报警电话和急救电话。剩下的事情交给执法者就好。
…………
林弦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他一下跳下床,来到窗边。
对面的楼下面拉起了警戒线。
二楼的女人尸体不见了,从这个距离看过去,只能隐约看到拉开的窗帘和屋内的沙发。
这么说,昨晚对面死了人是真的。
林弦松了口气,剩下的交给官方吧。一切相信执法者的能力,与林弦无关。反正林弦的目的是解决问题,让事情回到正轨,而不是救下对方的性命。
打开手机看了眼账户,这个月的兼职费用已经到账,又能躺几个月了。
林弦心情稍微愉悦了一点,走进卫生间洗脸刷牙。
水流哗哗地下淌。
林弦猛地抬起头来,看着镜中面容苍白扭曲的自己,他忽然意识到几个不对劲的地方。
首先,明明是刑事案件,为什么没人上门询问他。
林弦昨夜留了自己的名字,电话,和住址。
就算电话打不通,执法者叔叔阿姨是不是也该上门敲敲门呢。
其次,昨夜敲门敲得那么厉害,对面楼竟然没有一个邻居出来看一眼。
难道,人心冷漠到了这种地步?
整件事情都透着一种难言的怪异。
所以说,不要熬夜,熬夜多了容易精神失常。
林弦关上水龙头,不由自主地走到窗边,朝下看去。
拉起的警戒线透着一丝不真实的虚妄。
那女人到底有没有自杀?
林弦不由自主地生起这个念头。她的确死了吧?可是……
就在这时,一阵哐哐哐的敲门声急促响起,就像在催促林弦一般。
林弦本能地以为是执法者终于有空上门询问了。他快步走到大门边,握住把手。
一丝冰凉的寒意贯穿林弦全身。
林弦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方才敲门声给了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一向从来不看猫眼的林弦,不自觉伸长脖子,从猫眼朝外张望。
门外站着一个女人。
看清对方面容的那一刻,林弦只觉大脑嗡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
门外站着的竟是昨晚自杀的那个女人!
似乎是知道了林弦从猫眼窥伺她,女人突然猛地凑上来,用整个眼睛抵住猫眼。满是血丝的眼白,裹挟着眼珠,透着不知为何的浓浓恨意和杀气。
林弦本能地后退数步。一时脸色卡白,连体温都说不定下降了好几度。
敲门声还在持续。
一下一下如砸在林弦的心头。林弦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感觉那么熟悉了……那是他昨夜在对面楼敲门的声音。
林弦吞了口唾沫。从未有过如此经历,一头雾水的林弦,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安地在房间内来回走动。
他尽量不让自己去想门外敲门的是谁,但大脑根本控制不住。
那女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她真的死了吗?这世上有诡吗?她为什么会缠上我呢?
林弦揉搓着脸颊,完全想不出一个好的应对办法。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那鬼东西都快把门敲破了,隔壁竟然没有一户人出门看看的。
不过,他们出来也没用了。如果那真是诡的话,普通人哪儿能够对抗,出来也只是送死。
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
绝对不要在压力面前崩溃。如果是平时,林弦根本不会冒出希望邻居出来看看的想法。就算是一群亡命之徒提着喷子站在门外,林弦也会倾向于自己处理。
但眼下,这种捉摸不透的东西,对林弦的心里冲击太强烈了。
林弦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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