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涉到溪花门的贵人,大长老很快赶到,捏起苏清儿的手摸了脉,笑说:无妨,她只是一时昏厥,休息休息就会好的。
傅钰仍是一脸担忧,她如今也是进退两难,虽然人已经找到了,但就像苏清儿质问的,总不能一直把她扣在这里吧。
如果天命签没有进一步指示,难道就永远这么混沌下去吗?
大长老却毫不在意,若上天要绝了溪花门,何必还要再给旨意。
凡事还是要多往好处想。
既然天命签所说的贵人出现了,事情就有转机了。
至于苏清儿一门心思想走,倒不如先随她去,她的样子虽然柔弱,性子却是吃软不吃硬的,逼得太紧怕适得其反。
大长老命人好生看顾着苏清儿,又把傅钰叫到身边,耳语几句,交代完又施施然离开。
苏清儿昏睡了半日,再睁眼已经是晚上,想自已不光找不到景翰,还连累了小艾父女,一时间愁绪万千,眼泪止不住地淌下来。
殊不知一切都被窗外窥视的傅钰看到,她皱着眉头观察一会,只挥挥手,门口把守的两个丫头立刻悄声来到跟前。
她吩咐几句,两个丫头听罢,又轻步回到门口,特意放开嗓门开始闲聊。
一个说:“姐姐,大伙都去街上看灯了,咱们也去看看吧。”
另一个却说:“可不敢呢!大长老让咱们看着屋里这位,若是有点闪失,我可担待不起!”
“哈哈,看把你吓得!放心,咱们把门一锁,保管她跑不出去。”
两个丫头絮絮地说了一阵,就听门上落锁,脚步渐远。
苏清儿听了一阵,直到近前没有动静,这才走到门前,伸手一推,门果然锁了。
两扇门中间颇有些空隙,她从空隙里伸出手去,用力去够那门锁,来回扯动,不愿意放弃一丝机会。
啪嗒。
摆弄一阵,门锁竟开了。
她喜出望外,轻声打开门,先探出头去四下看看,院中空无一人,只有窸窸窣窣的蟋蟀叫。
天助我也!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她提起裙角,疾步向大门奔去。
幸而她还记得来时的路,所以一路还算顺利。
院中人很少,许是众人都出门看热闹去了,苏清儿顾不了许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提起衣衫,放轻脚步,在院中穿行。
不多时就到了门口,两个人把守着。
这可如何是好?
苏清儿紧咬嘴唇,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怎么敌得过守卫呢?
踌躇之间,后院突然吵嚷起来,有人高喊:“抓贼呀!快来抓贼!”
两个守卫对视一下,急匆匆地向后院跑去。
苏清儿躲在暗处,等他们远去,这才闪出来,奔到门边,拉开门闩,用力一拉。
大门敞开,她如重见天日的鸟儿一般,顷刻间便飞走了。
不知道跑了多远,她连疲累都顾不上,一刻都不敢停,生怕一停下又会被捉回去。
不知不觉,天边已经泛白。
眼见周遭越来越偏僻,竟到了郊外荒地,四下空无一人。
苏清儿一个不慎,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下,重重地摔在地上,右脚钻心地痛。
她眼圈泛红,原地坐了片刻,重又起身一瘸一拐地赶路。
左右看去,茫然无措。
天地虽大,终究没有容我之地!
还未走出多远,天上炸雷骤起,阴风阵阵,暴雨紧跟着就泼下来了。
豆大的雨点砸得生疼,苏清儿浑身湿透,脸上被雨水裹得几乎透不过气,脚又受了伤,孤立无援。
一时间悲上心头,眼泪混在雨水里流个滂沱。
她放声大哭,哭自已的无用,哭找人的艰辛,哭命运的艰难。
既然老天都不让我再找了,那不如就死在这吧。
她心灰意冷,就地一躺,任雨水浇在脸上,灌进口鼻。
咳咳咳,雨水入内,难受得紧,她拼命得咳嗽,却仍然没有丝毫躲避。
就这样吧,起码得个全尸。
她紧闭双眼,一心等死。
一会却发觉雨小了,不再像刚才那般猛灌了。
她睁开眼,却看到令自已魂牵梦萦的一张脸!
不是景翰却是谁?!景翰撑着一柄大伞,活生生地在她面前!
“我,我莫不是在做梦!”她恍惚了,瞬间以为自已已经死了,下到了阎罗地府与夫君相会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快随我去避避雨!”
竟不是梦!
“景翰!景翰!我找你找得好苦!”她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拽住那人的胳膊,扑到他怀里,长久以来的思念和辛苦都化作了幸福的眼泪。
那人却是一脸惊愕,想推开她,试了一下却没推开,只好任由她发泄。
“姑娘,你认错人了!我是阿云,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一个人出来,快,先跟我去躲雨,这天啊,看着一时三刻是停不了的。”
“阿云?不!不!你是景翰,你是景翰!你……”苏清儿悲喜交加,心绪激荡,一时竟昏了过去。
“姑娘!姑娘!”
阿云焦急地唤了几声,不见回应,急得丢下伞,把人横抱起来,在滂沱大雨里狂奔。
他脚步很快,手上却抱得很稳,很快就到了一处石屋。
这是附近的猎户们围捕猛兽时落脚的地方,阿云和猎户们相熟,所以知道这个地方。
他把苏清儿放在土榻子上,伸手探探鼻息,这才放下心来。
幸好屋里还有些打火石和茅草,他立刻升了火,让屋里暖起来。
火堆发出毕毕剥剥的声响,阿云躲在门口望着落雨,神情落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的苏清儿却陷入了梦魇,她梦见了血肉横飞的战场,天上下着雨,到了地上竟成了血红色的河,吞噬着尚有一口气的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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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翰!景翰!你在哪里?快出来吧!” 她在尸堆里拼命地挖着,去确认每一张面孔。
轰隆,轰隆。
雷声滚滚。
伴着刺眼的亮光,一道炸雷凭空起,打到尸堆旁的枯树上,登时起了大火。
将士们的尸首也被引燃了,一时火光大作,映红了半边天。
“不!不要!”苏清儿心如刀绞,胡乱捡起些东西去扑火。
火龙吐着长舌向她卷来,烧着她浑身上下每一处血肉。
疼啊!景翰!我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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