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温平就读于国子监,他的同窗自然也都是朝中官员之子,就如今日突然来访的三人;
礼部员外郎寇楠之子寇乐逸,吏部左侍郎沙忠伯之子沙安,工部右侍郎马兴之子马宏文,三位公子衣冠楚楚,联袂而来;
这三家皆同姬玉福一般,是五皇子派忠实的奴才,老子们在朝堂之上拧成一股绳,儿子们在国子监也是拉帮结派,打压异己;
“寇兄,沙兄,马兄,今日这是相约同来的?哎呀!有失远迎啊,恕罪恕罪。”姬温平含笑施礼;
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寇乐逸的爹寇楠是姬玉福的下属,儿子自是承了老子的教导,平日里在国子监极尽巴结讨好姬温平,那谄媚拍马的嘴脸,惹了不少同窗都是在暗地里笑话他,甚至打趣他是姬温平的书童;
“姬兄说笑了,近日休沐,许久未见姬兄了,我在家中闲来无事,便相邀二位兄台来府上拜访姬兄,想着咱们一同往个好去处玩乐一番。”寇乐逸赔着笑脸还礼;
他可是知晓姬温平的脾性,平日里一派正人君子的作风,实则,对美人可是来者不拒的;
这次,他们三人拜访姬家,相邀姬温平去的那个‘好去处’,就是寇乐逸为投其所好特意张罗起来的;
“哦?京城之中还有何好去处是我不知晓的?”姬温平见寇乐逸提及‘好去处’,其他二人皆神神秘秘的对他挤眉弄眼的点头,姬温平不禁心生好奇;
沙安面容清秀,可那一双眼睛却是贼兮兮的,总给人一种不怀好意之感:
“呵呵,姬兄孤陋寡闻了吧,前些时日临水街上新开了一家茶楼,名曰澜楼,可是个极好的去处啊。”
姬温平一听是茶楼,略有些失望:“不过是区区一间茶楼,有何好……”
“看来姬兄果然是一无所知啊。”马宏文长得五大三粗,可是对得起他的姓氏,人高马大啊!性子也是粗糙的,直接打断了姬温平的话,粗犷的声音里带着调笑:
“这个澜楼可非普通茶楼,装点精美绝伦,所用价值千金,名满京城的覆公子指定澜楼独家出售字画;不过,最妙的当属楼中每日登台献艺的舞姬、乐姬,连失传已久的腰步舞都可一观的,那舞姬个个姿容绝俗,皆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啊,对了,还有那些个烹茶的婢女,也都是小家碧玉之姿,让人见到真是有些忍不住,想拉入怀中一亲芳泽啊!哈哈哈……”
这个马宏文一向不喜读书,无心于舞文弄墨,整日沉迷于酒色当中,所以呐,这话聊着聊着就显露出猥琐的本性,开始往下道说了;
姬温平一听,不禁心痒难耐,眸光渐渐精亮起来;
近日来,他被家中事务搞得焦头烂额,确实没有闲工夫关注什么澜楼,今日正好三人相邀,他也去散散心,消一消近日来的晦气;
“几位兄台如此推崇倍至,那我便……”
“哎呀,走走走,晚了连雅座都没有了。”也不等姬温平说完,马宏文一把扯着他就往外走;
马宏文早已迫不及待了,能耐心与姬温平分说这许多话,已然是他的极限了。
如心院,白梅快步来到姬茹心身侧,低声耳语了一番……
次日,白兰乐呵呵的带来了章诚的‘好’消息;
昨日姬温平同他那些死党刚一出姬府大门,皮雄便把消息送给了白梅;
当四人去了澜楼,果然,姬温平没有让姬茹心失望,对首次登台献艺的魏音一见钟情;
魏音可是早已从章诚口中,得到了姬茹心的指示,对姬温平展现了一番欣赏,还隐隐送出倾慕之意;
姬茹心为博众彩,每日只安排四场表演,分别为午时和酉时的重头戏,舞姬展艺一场,而巳时和戌时则是琴师抚琴,通常都是一名琴师登台,一琴一曲终了;
若是客人意犹未尽,好说,舞、曲名目单子奉上,银子拿来,点舞点曲,想听想看皆可;
不过,只有这首次登台的艺人有一特例,澜楼安排好的曲目完成,艺人可自行出题,寻一名客人作答,若艺人满意答案,便会为作答的客人再献一艺,澜楼不但不收银子,还会为此客人奉上一壶极品香茗和四碟精致的茶点;
此番可是对澜楼的常客来说,是莫大的诱惑啊!单不说舞、曲、茶水、点心价格高低,只论这澜楼里的艺人,看似是供人赏乐的,可个个都是学识不凡,想作出新艺人满意的答案,博得赏识,实属不易;
开业至今,能得此优待的客人也不过廖廖数人尔,即听了曲又品了茶点,最重要的脸面上了光,那可是一箭三雕的殊荣啊!
如同初次光顾澜楼的姬温平一般,当魏音一曲终,便直言初次来澜楼的客人有几何,这一问,姬温平自在当中的;
姬茹心早已备下姬温平最为擅长的诗句,教授于魏音;
前世就是因着此一诗句,得了皇上的赏识,直赞姬温平大才也;
魏音当众出题,初次来的客人中,只有姬温平的答案最为出彩,不只魏音觉得满意,满堂皆是称赞;
自然,魏音这份‘特例’,献给了姬温平,一曲凤求凰,让姬温平得到了无数艳羡的目光,令他在澜楼出尽了风头……
姬茹心听罢白兰所述,满意的点点头,微扯唇角,轻蔑一笑;
前一世,姬茹心为博隆元麟的欢心,依仗着五皇子妃的身份,四处寻访乐姬,这个魏音就是她在教坊中寻到的,精通各种乐器,特别是竹笛;
在五皇子府的一次宴会上,姬温平见到了魏音,只一眼,就被她惊为天人的乐技所折服,直接向姬茹心讨走了魏音;
直到姬玉福责问她,为何将个乐姬送给姬温平时,她才知晓,姬温平以外室的身份安置了魏音,前前后后在魏音身上花了不少银子,更甚之,已无心于娶妻了;
凭着前世的记忆,姬茹心特意为姬温平‘备’下心头之好,早早的吩咐章诚将魏音从教坊中赎身,安置于澜楼,只等着姬温平上钩了;
有了魏音出场,姬温平已不足为虑,先收拾那对姐妹吧;
姬茹心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笑道:“走,去瞧瞧四妹妹,该去寻回帕子了。”
“啊?小姐您亲自去啊!不用的,奴婢去就成,这些时日奴婢使人盯着她呢,四小姐未动。”白兰十分不解的小声说着;
姬茹心只淡淡一笑,不赘言,率先走了出去,两个小丫头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姬芝的院子里,几个丫头婆子聚在一起闲扯着,见姬茹心主仆三人来了,都怔住了;
一婆子反应快,忙跑过来请安:“三,三小姐安,您,您怎么过来了?”
“放肆!你们就是这般与家中主子说话的?主子去哪,难不成还要事先与你告知吗?”白兰喝斥着;
那个婆子忙躬着身子赔不是,其他人见状,正想着脚底抹油开溜,却被姬茹心唤住:
“平日里你们在四小姐院中就是这般当差的?”
丫头婆子面面相觑,都缩着脖子不敢应声;
白梅上前一步高声喝道:“大胆,三小姐问话,你们都哑巴了,刚刚不是还凑到一处闲扯嘛。”
姬茹心面容清冷,指着那个婆子问道:“你说,你们刚刚都在聊什么?”
“没有,没有,奴婢们做完了活,歇息一下,刚凑到一处,话还没说上一句呢,您就来了。”
“哦?我瞧着四妹这院子,杂乱无章,院墙处竟然有零星杂草,这叫做完了活?呵呵,好一群惫懒的刁奴;白梅,去津宁阁把玉沁姑娘唤来,打发……”
“三姐姐,您莫要动怒,都是妹妹平日里疏于管教的。”姬芝自屋中快步出来,打断了姬茹心的话,慌乱的至她面前福一礼;
姬茹心眉心只微微一蹙,便晓得姬芝的心意,冷声道:
“哼,看在四小姐为你们求情的面上,今日便饶了你们,若是再让我看到你们这般偷懒,定是不留半分情面的。”
姬芝院中的下人早已吓得面色惨白,纷纷跪地磕头;
姬茹心给白梅递了个眼色,不再理会跪地之人,拉着姬芝径直往主屋而去;
待坐定,姬芝一脸紧张的看着姬茹心,那嘴是动了再动,却是不知如何问出口;
姬茹心淡淡一笑:“四妹莫要慌,今日姐姐原是来取帕子的,唉!其实一条帕子不打紧,送与四妹也无妨,可你也是瞧见的,那水仙花是我娘所绣,姐姐想着还是取回才好。”
“是妹妹的不是,应早早给三姐送过去的,已洗干净了,小蓉,快些给三姐取来。”姬芝忙不迭的唤着贴身婢女;
“妹妹这话说得,咱们姐妹间哪里来的不是啊!今日天气甚好,左右无事,想着来寻妹妹逛逛园子,哪成想,竟让我瞧见了如此惫懒的下人;妹妹别怪我那般发落她们,你是知晓姐姐以往过得日子,都是些拜高踩低的奴婢,我如今最是见不得这样的,想来妹妹的日子定是如我从前一般。”
姬茹心很是动容的说着话,可眼神却是不离姬芝的眼睛;
果然,见她眼圈微微泛红,垂下眼睑,小声的说着:
“多谢三姐关心,妹妹着实感激,这姬家庶女的日子……唉!”
姬芝轻叹一声,姬茹心伸手轻握住她的手,但听她又说道:
“三姐知晓,我与五妹皆已没了姨娘在身边,五妹比我命好,二叔父不嫌弃,且只有二哥一人,二婶再是不喜,可吃穿用度尚可,我……罢了,就这般活着吧。”
姬茹心怎会不知她的日子有多难捱,宋春莲恨她娘入骨,这姬芝虽为女儿,却也能活了这么久,足见她是个有些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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