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随口的一问,令姬茹心微一怔,自知失言了;
她确是如白兰所说,亲眼得见的,可,不是今生,而是前世,她为五皇子妃时,曾陪着隆元麟出游,沿途经过农庄,所见所闻便记在心中了。
“你啊,是不是忘了,娘亲可是生于农庄的,儿时娘亲曾跟我说过外祖家的事。”姬茹心随口扯了个话,便转移话茬问道:“小丫头,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白兰皱着小脸轻声说道:“奴婢只是瞧着,老夫人近日越来越不好了,老夫人养尊处优了一辈子,即便是这般精心的养着,年老了也只能卧于病榻之上,任何山珍海味入口皆尝不出个滋味来;唉!老夫人如此有福气之人尚且如此,不知奴婢年迈后,又会落到何种光景呢,奴婢是有些怕了。”
姬茹心笑着戳了戳白兰的眉心:“小丫头片子,放心吧,我定会为你好好挑选一户人家,不会让你孤独终老的。”
白兰立时红了脸,辩解道:“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啦。”
姬茹心微一笑,便敛去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人吃五谷杂粮,自然逃不开生老病死的;你只是见祖母缠绵病榻,可并不是天下所有老人皆是如此啊,人呐,不能活得太过于安逸,这安逸使然,身心会变得脆弱,遇事必会不堪一击的。”
白兰听得有些似懂非懂:“小姐,您的意思是,是不是想说,咱们老夫人现在多病,只因着日子太平她受不住打击,对吗?”
姬茹心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笑了笑:“你想啊,姬府接二连三的出事,祖母年事已高,经不住打击,病倒了也属常理;好啦,老鸭汤快凉了,你可是别在这跟我伤春悲秋了,咱们紧着走吧。”
“嘿嘿,是,小姐。”白兰忙醒过神来,立马将一切抛之脑后,见姬茹心已抬步走了,忙加快脚步跟上自家小姐。
姬茹心主仆二人来到老夫人院中,但见几个婢女正懒洋洋的坐在阳光下晒太阳呢;
见姬茹心来了,连忙站了起来,施礼请安:“见过三小姐。”
姬茹心见她们懒散的模样,微微摇头,心里暗叹着,看来老夫人的身子确实每况愈下了,不然,凭着老夫人管教下人的行事作风,又怎可能容得下这些偷奸耍滑的下人们呢?
不过,这又关她姬茹心何事呢,这偌大的姬府,与她有关系的只有父母亲;
下人见姬茹心立于原地,只摇头,不言语,都是心惊胆战的缩着;
如今这姬府掌家人可是三房的三夫人苑秀,三小姐一句话,她们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姬茹心不多言,带着白兰,提着食盒,径直的走进了老夫人的屋子,将那起子下人们晒在院中。
屋中,大白天的,老夫人却躺在床上昏睡着,双颊深陷,消瘦的可怕。
春绿安安静静的守在床边,见姬茹心来了,忙起身福礼,悄声问了安,便将她们主仆二人引到外间;
“三小姐,您又来给老夫人送补汤了,您可真是有心了。”春绿轻声说话;
姬茹心忙低声发问:“这大好的天气,祖母也该下床走动走动,总躺在床上也不是个事儿啊!”
春绿微微摇头,眸光黯淡:“老夫人缠绵病榻已有数月,每日总是昏昏沉沉的,就算是睡醒了,全身也使不上劲儿,实在是无法下床走动的。”
“唉,真是辛苦姐姐了,衣不解带的照顾着祖母,看着姐姐也消瘦了不少呢。”姬茹心颇为关怀的看着春绿;
只见她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已蓄满了疲惫,眼下还吊着厚厚的乌青;
“三小姐可不能这般说,照顾老夫人是奴婢该做的本分。”春绿忙微福一礼;
姬茹心示意白兰将食盒递给春绿:“既然祖母睡着,这汤就劳烦姐姐先收着吧,待祖母醒了再拿给她喝。”
“三小姐放心,奴婢温着,定会醒着神的;对了,三小姐,昨晚听老夫人念叨了一句,想来这一两日便会允了三夫人的请辞,不过,这家事,恐怕又要交到二夫人手上了。”
姬茹心笑了笑:“让姐姐费心了,那我们回了。”语毕,转身带着白兰回转如心院了;
…………
数日后,承平王府,和风正恭敬的禀告近日收集上来的消息,燕浩阔却一直侧头望着窗外的风和日丽,心绪早已飘了出去;
和风禀告完毕,见自家主子一个眼神都没赏给自己,深深感到了被忽略的惆怅,他憋了半晌,终于没忍住,开口问道:
“主子,您有没有在听啊?姬小姐的二哥,也就是姬员外,已在朝廷中拢络了不少官员,正在暗暗的集结起来了一股不小的势力。”
燕浩阔扬眉,嘴角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却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浦萝湖如何?天清气爽,最适宜泛舟游湖。”
和风被自家主子的话,说得一愣,不明白浦萝湖和自己刚才所报的消息到底有何干系。
燕浩阔终于转过头来,轻声令下:“备车,去姬府接人。”
和风一下子反应过来,原来自家主子是想邀姬小姐去浦萝湖泛舟啊,唉,果然,自己所禀之情报,主子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啊。
于是,和风无奈的叹了口气,面色极为幽怨的将一个小折子,放在燕浩阔面前的书案上:
“主子,这是姬员外拉拢的官员名单,属下皆已查实,写在折子上了,请您过目,属下这就去备车。”
说完,和风一拱手,便转身退了出去,备马车要紧,他家主子与姬小姐自上次宫宴后,已许久未见,如今要会心上人,自己可是不能怠慢的。
燕浩阔拿起小折子,翻开,随意扫了一眼,哟,这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他仔细了几分,审视起人名来;
“嗯?这些人……皆是官职不高的文臣啊,还有些是国子监里不起眼的监生啊,这个姬温安看人竟这般准?不对,此名单绝非是他姬温安的手笔,看似……好像是她啊。”燕浩阔自言自语,唇畔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燕浩阔在王府门前,看着和风备下的马车,立时皱起了眉头:“换。”
和风一头雾水:“主子,您以往每次见姬小姐,皆是乘坐这辆质朴的小马车啊?”
“那是以前,如今不必了,去换王府规制的马车。”燕浩阔甚觉今日和风的话有些多;
“是!”和风对自家主子的命令,向来是绝对服从的,虽说他心生怪异,但见主子的神色,不敢再多言其它了。
可想而知,当承平王府华贵的马车,就那般明晃晃的停在姬府大门口时,那两边高挑的灯笼上分别标有‘承平’、‘燕’,着实引来了不少人的驻足;
和风亲自敲响了姬家大门,姬府管家忙迎着气宇轩昂的和风进了姬家;
好家伙,这围观之人,可是开了腔;
“这不是承平王府的马车吗?承平王来姬家干嘛啊?”
“谁知道呢,许是有公务要同姬大人商议呢!”
“不对不对,那可是承平王,有何公务也是要旁人去拜见他啊,怎能屈尊降贵来姬大人家中呢。”
“也对哈,这其中必有内情。”
“有道理,这承平王为何不下车呢,我正想一睹王爷的真容呢!”
“你们说是不是等着姬大人出门相迎呢?”
“都别说话了,等着看吧。”
姬府大门口众说纷纭暂且不论,如心院,白兰小跑着进了主屋:“小,小姐,您,您快点,收拾收拾啊,王爷来接您了,那个,那个和公子,正候在咱们院外呢。”
姬茹心正伏案写字,抬首,笑看了一眼冒冒失失的白兰:“瞧你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他又不是第一次来。”
白兰轻喘着气,摆摆手,说道:“小姐,王爷他,他今日可是乘得王府规制的马车,眼下就那般停在咱们姬府大门口呢,您是不知,大门口现下围了好些人,可热闹了。”
“什么?”姬茹心猛地站了起来,僵直着身子,脑子有瞬间的空白,马上反应过来,咬着牙恨恨的说道:“这家伙,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白兰一脸的不明所以:“小姐,您为何说王爷是故意的啊?”
“气死我了!”姬茹心一下子将手中的笔扔到了纸上:“他当然是故意的,我现下出去,上了王府的马车,哈,用不上明日整个京城就会传遍了。”
“啊!传遍?传遍什么啊?哦~~小姐您是想说,会传出您与王爷有瓜葛,对吗?”白兰恍然大悟一般,话脱口而出。
姬茹心脸一红,下意识的矢口否认:“别胡说,我和他有何瓜葛啊?”
白兰偷偷坏笑,又问道:“小姐啊,既然您与王爷无干,那您到底是怕人家传什么呀?”
姬茹心被白兰这一问,堵的一下子哑口无言,呆愣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两步来到白兰面前,一拍她的小脑瓜,佯装发怒:“好你个小丫头,竟敢打趣起我这个小姐来了,找打!”
“哎哟,嘻嘻,小姐恕罪。”白兰笑着轻拉着姬茹心的手:“奴婢是瞧着您神情有些紧绷,这才同您玩笑一下,想让您松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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