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夏荷青青。
自叶阳突破至结婴后,这几月间便一直在祖师祠堂内修生养性,也总算是将体内灵力补满,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内门弟子’。
“叶阳师兄~”
一声轻柔的呼唤,让叶阳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瞬间挂满笑容。
绿荫小道边,几朵不知名的野花正开得灿烂。微风一动,少女那青色的长袍便被轻轻扬起了一角。
望着艳阳下那张有些羞涩的娇颜,叶阳那堆积了数月的思念再也无法抑制,当下也顾不得扫地了,赶紧便迎了上去。
方玲儿看着迎面向自已走来的少年,心儿一颤,呼吸不由急促了几分;目光似有闪躲间,便连握着竹篮的素手也不觉紧了起来。
“玲,玲儿师妹,你怎来了!”
皎洁的双眸中写满温柔,叶阳极力压着内心的喜悦,全然没注意到少女眼中那细微变化。
“我,我...”
一股少年的阳刚之气扑面而来,方玲儿慌忙将头微微低下,竟不敢去直视那满眼都是自已的少年。
叶阳看在眼中,心里宛如吃了蜜般,脸上洋溢的笑容又更胜了几分。
“叮铃~”
安静的祖师祠堂外,响起一阵清脆的铜铃声,牵动起那一对相望而立的男女。
刺眼的烈阳下,方玲儿的心更加慌乱了。
正当她蹙眉思索时,一道黑影不知从何地忽然袭来。
“呀~”
少女的惊呼,让叶阳误以为敌袭,顿时戒备起来。
不过当二人认清那黑影是疯癫的叶氏老祖后,便又心下一松。
想来也是,堂堂东洲悟道山,怎么可能会有敌人胆敢光明正大的的出手?
“果,果果,嘿嘿...”
叶氏老祖飞快扯下方玲儿手中的竹篮,不过一个呼吸间,便又将双方距离拉开,随即又护着怀中的竹篮,十分戒备的看了过去。
方玲儿虽不知叶氏老祖的真实身份,但几次前来都有过照面,故而没有在意这番无礼的举动,反倒是思绪万千间还不忘投了个微笑。
谁知那叶氏老祖丝毫不领情,反而还对着小姑娘手舞足蹈的咧起嘴来,脸上很是得意。
方玲儿眼中微微闪过一丝不悦,随即又收敛思绪,看似无意的问道:“叶阳师兄,这老人家是谁啊?怎么我几次前来都能看到他?”
“他是...”
叶阳张口正言,却又想起了宗主太虚真人的叮嘱,心中顿生愧疚,却也不得不改口道:“他,他是分家一个疯了的老前辈。”
“原来如此。”方玲儿颔首间又看了看叶氏老祖,顺势问道:“老前辈身手如此了得,想必当年也是那风云一时的人物吧?”
“这...”叶阳一时哑口,憨笑着挠了挠头,如实回道:“我不知道。”
方玲儿细细看了叶阳一眼,也不好再问,便改口道:“叶阳师兄,这后山清净,可有什么好去处?”
“后山能有什么好去处?无非就是些花花草草的...”
叶阳心里一阵嘀咕,可见着少女投来的盈盈目光,纵使有万般的不愿,也要笑着回道:“若师妹有空,我便带你四处走走。”
“那便麻烦叶阳师兄了。”
方玲儿莞尔一笑,纤美的玉臂轻轻抬起,那泛红的酥手将耳垂边的秀发微微拨动。
骄阳下的玫瑰明艳动人,温柔的风在吹,带着甜美的酒香,让少年那迷离的眼眸越发有些痴了。
叶阳不愿在少女眼前频现窘态,轻咳一声间赶忙脸红着上前引路,又是惹得方玲儿一阵娇笑。
身后的笑声让叶阳心中又喜又羞,当下也不敢再同方玲儿说话,只是一股脑的领着她向后山的小径上走着。
二人喜静,皆是无言。
待行至一片药田处时,许是方玲儿有些累了,这才停下来开口道:“叶阳师兄,近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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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叶阳连忙点头,可后面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硬着头皮问道:“师妹呢?近来可好?”
“我也挺好的...”方玲儿一心二用,一边与叶阳说着自已这几个月的事情,一边又四下张望,故作欣赏着后山的景色。
叶阳在旁静静聆听着,待方玲儿说到自已今日已经入了内门后,眼中这才露出了浓浓的惊讶之色。
“哎呀!”叶阳惊喜的喊了一声。
他细细看着方玲儿那一袭青色法衣,足足过了好几息后,不由深吸一口气,心中又喜又悔,暗骂自已当真是瞎了眼,这么久还没发觉到,甚至要等师妹亲口说出来。
“师兄?叶阳师兄?”
方玲儿见叶阳神情复杂,当下便关心道:“师兄,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
叶阳连连摆手,又赶紧端正起身子,郑重对方玲儿行礼恭贺道:“福生无量天尊,祝师妹你道运昌隆,万事顺遂。”
“多谢师兄。”方玲儿回上一礼,随即又取出一条蓝色的剑带递了过去,有些难为情的开口道:“师兄,这个,给你的,我也祝师兄你道运昌隆...”
“多,多谢师妹。”叶阳看着少女递来的剑带,激动的连话都有些说不全了。
这,这可是师妹第一次送给自已的礼物!
极力克制着自已颤抖的双手,当叶阳终于接过那条蓝色剑带后,这才敢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
只是激动归激动,可叶阳如今又觉得心间发愁的要命。
师妹送自已礼物固然值得高兴,可自已身无长物,唯一拿得出手的两件东西也都是小孤山的长辈所赐,如何能拿来当回礼呢?
正当叶阳发愁之际,耳边又传来方玲儿那轻柔的声音:“师兄,我帮你把剑带给缠上吧?”
“诶~”
叶阳方寸大乱的应过一声,想也没想的便将剑胚给祭了出来,全然没有注意到方玲儿眼中快速闪过的异色。
突然,无意瞥到远处一抹鲜艳的叶阳双眼大亮,赶紧便把剑胚递了过去,兴奋道:“师妹稍等,我去去便来?”
“叶阳师兄,你去哪?”
方玲儿接过剑胚,看着那少年逐渐远去的背影,心间竟是忽然一痛,便连双眸也黯淡了几分。
难得花月常有,徒留昨日愿念,平生与之素面,惊鸿不负流年...
不知为何,方玲儿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叶天问早几年在西楼所提的一首诗。
“这世间虽有三千繁华,可却半点由不得人!”
如叶天问这般被誉为万年难遇的天才都有不遂人意之时,更何况是自已这等卑贱之人?
想到此时,方玲儿不免长长叹了一声,脸上满是讥笑的呢喃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当方玲儿细心缠着剑带之时,突然便觉视线一暗,而后又有细微的喘息飘入耳中。
好奇的抬头间,一张少年朴素的笑脸,便在这山野间的旭日和风下就此映入了眼帘。
少年身上有些狼狈,除了那身有些发白的黑袍沾了几处泥土外,就连头发间也夹带着许多草屑。
一股土木混合的清香,带着微微发酸的汗味钻入方玲儿的瑶鼻中;不知为何,那看着平平无奇的少年,此刻却好似十分顺眼。
“叶阳师兄。”
方玲儿甜甜一笑,正好奇少年为何会这般狼狈时,却是被他接下来的举止给怔住了,连刚要开口的话也被堵在了喉中。
但见那少年如变戏法般,有些慌乱的将一束五颜六色的野花捧到了少女面前。
“玲儿师妹,我,我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能,只能将这束花送,送给你...”
叶阳故作镇定的说着,经管在心里反复练习了数百遍,可却依旧说不全一句话来,甚至说到最后,连声音变如蚊虫般细小了。
少女缠着剑带的双手停了下来,她看着少年脸上那渐渐开始发慌的表情,不知怎么的,眼眶就红了起来。
“师妹,你,你怎么了...”
看着少女眼中那摇摇欲坠的泪珠,叶阳的心更加乱了。
他想要出声安慰少女,可却始终开不了口。
而方玲儿也不曾做出任何动作,只是看着眼前的鲜花,脸上的伤感之色越发浓了。
叶阳如木桩般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他望着被自已捧在半空的那束野花,无尽卑微在心中蔓延泛滥,那越发颤抖的手臂也开始不断垂下。
是呀,自已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本该如卑贱的猪狗般悄无声息的死去,即便是撞大运碰上了叶天问又如何?自已这般既无实力又无身世背景的人,连一件礼物都拿不出手的穷小子,又如何能配得上如花似玉的师妹?
“对不起...”
叶阳突然惨笑一声,脑中一片空白的他,此刻只想转身逃离这个地方。
“为何要说对不起?”
少女那轻柔中带着些许哽咽的声音让叶阳再次愣在了原地。
叶阳不知如何回答,心中的自卑让他更加不敢与少女对视,只能将头侧向一旁。
“这花我很喜欢。”
不知什么时候,叶阳手中握着的野花被少女夺走。
方玲儿轻轻嗅着那淡淡的花香,神情由哀转喜间自顾自的说道:“师兄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的礼物...”
“啊?”叶阳如同痴傻般应了一声。
他望着面前那怀春少女,直直发呆的看了好一会儿,等到少女害羞的将目光移开后,这才堪堪反应过来。
感受到了少女的心意,叶阳心中暴喜,张口间便要说出一番惊天动地的情话来。
只是嘴才张开,脑袋里满是浆糊的他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是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道:“师妹你喜欢就好,我,我以后天天都去山上摘花给你!”
“好。”
方玲儿羞笑着应了一声。
可还没等叶阳心里多开心几息,却又听道方玲儿幽怨的剜了自已一眼,笑骂道:“你这呆子就知道哄人,等到冬日之时,我看你拿什么送我!”
“啊?这...”叶阳也愣住了。
刚才只顾着讨师妹欢喜,竟全然忘了天寒地冻的冬季根本就没有鲜花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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