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
怪物看着那有冯杰身上流出的诱人鲜血,忍不住舔了舔舌头。
可正当他打算走过去折磨冯杰时,他突然发现自已的脚被什么东西给束缚住了。
“叶阳?叶阳,是你吗?”
方玲儿无力的喊叫声,让怪物突然停在了原地。
他看着自已脚边那狼狈抱着自已的少女,看着那原本惊慌无助的少女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惊喜,他的眼睛忽然出现了一丝清明。
可就在下一瞬,他脑袋突然开始剧痛起来。耳边,更是传来犹如九幽炼狱般无尽的凄厉哀嚎。
钻入骨髓的剧痛,带着无尽的寒意席卷而来。让他痛到想要把自已的脑袋撕扯下来。
69書吧
怪物想要大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缓自已的痛苦。
可当看着脚下那眉头开始皱起的少女,他强行捂住自已的脑袋,任由一滴滴滚烫的汗珠在身上滑落,忍着剧痛从喉咙中发出一声:“是,是我,师妹,别怕!”
“叶阳!叶阳!”
方玲儿大喜的将他的大腿紧紧抱入怀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内心中得到一丝安稳。
而与此同时,被惊动的内外门长老们,也正片刻不停的朝这边赶来。
“杀,杀掉他们,只有不停的杀戮,你才不会感到痛苦...”
似是感受到了危机,叶阳脑海中的那道声音又再次出现了。
“咳咳...”
蜷缩在地上的冯杰突然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
也正是这咳嗽,让原本逐渐清明的怪物再次嗜血起来。
草庐内安静的可怕。
冯杰满脸惊惧的看着自已眼前的怪物,浑身哆嗦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方玲儿似乎感受到了这股杀意,她的脸上满是担忧。
神识清醒的她深深知道,这个让人作呕的冯杰杀不得。亦或者说,他们并没有能杀掉冯杰的背景。
可叶阳还是动了。
尽管腿上被方玲儿给紧紧抱着,但当他再次看到冯杰之时,心中的那股杀意便再也无法被驱散。
“叶阳,不能动手,千万不能杀他!”
起伏的颠簸感,让方玲儿几次差点脱手。
方玲儿使尽浑身力气将自已紧紧挂在叶阳腿上,她知道自已一旦松手,那这个少年便再也没有回头之路了。
你渴望光吗?
你渴望走出黑暗,浑身沐浴在骄阳之下吗?
若是在以前,或许内心早已不再期待的方玲儿只会嗤之以鼻。
可眼前这个让自已重新感受到温暖、感受到爱护的少年,方玲儿心里发下誓言,一定要保下他,绝对不能一步踏错而悔恨终身。
“叶阳,不要!不能杀他啊!”
耳边,是心爱之人苦苦的哀求;脑中,却又有那道无形的声音在不断蛊惑。
叶阳此时尚有理智残存,他也知道门规森严,即便冯杰该死,但若自已私下处置了他,大概这一生也便要跟着毁了。
可方玲儿不仅救过自已,更是心里爱慕的要紧之人。自已见她受到半点苦难都会心痛,而这冯杰却怎么敢如此?
一时间,身上那浓郁的杀意更盛了几分。
但这时候,他又想到了叶山,想到了陈轩,想到了小孤山那些师兄们对自已的叮嘱与关爱。
“若自已真的杀了冯杰,能对得起养育教导自已,表面严厉实则又无比关爱自已的爷爷吗?”
爷爷已经近百岁了,兢兢业业为宗门奉献了一生,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没能培养出一个合格的传人来。
外表平平无奇的剑胚,离那冯杰的头颅不过几寸间的距离,只要微微抬手一刺,这一切便结束了。
冯杰看着满脸凶相的叶阳,眼中满是害怕道:“贱民,不叶阳,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啊!”
他后悔了,后悔自已不该招惹眼前这个可怕的怪物。
自已如今的性命,便掌握在了这个随时可能爆发的怪物身上。愤恨却又无能为力的挫败感,是冯杰这辈子从未尝试过的。
“我给你丹药、法器、女人、无数钱财...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啊!”冯杰跪在地上不断哀求着,便是心中有想要逃跑的欲望,也在那血红嗜杀的双眼下,消散的一干二净。
叶阳看着那涕泪横流,狼狈的连一条老狗都不如的冯杰,那只提剑的手不知怎么就发抖了起来。
自已不过烂命一条,能够侥幸多活五年,体会到曾经梦寐以求的关爱,便已此生无憾了。
可叶山呢?他还等得起吗?
五年的时光里,每每当自已看到爷爷那逐渐发白的花发,心里都是五味杂陈。
小孤山本就地处偏远,若自已真真就任性了一回,那叶山又还需要耗费多少岁月才能再等来一个能让自已满意的少年?
此刻,剑尖下的那短短几寸距离,却犹如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啊!!!”叶阳不敢再想下去,巨大的痛楚,让他无法再喘息。
尖锐的手指在不停抓扯着自已的头发,将那模糊的血肉与汗泪混合在了一起。心中的种种一切化作怒吼,尽情的仰天宣泄了出去。
“叶阳!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少女的泪水不断由眼角涌出。
她不知道这个少年的身上究竟承载着什么,但从他放下剑的那刻开始,似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此刻,她只想紧紧拥着他,陪他一起悲伤,一起难受。
粉色的鲛珠,在草庐中发出淡淡红芒,一点点将方玲儿体内的毒素吸取出来。
红芒之下,是冯杰那张劫后余生中满是阴戾的狰狞面孔。
看着叶阳手中那松动的剑胚,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
“贱民,去死吧!”
冯杰心中大喊一声,趁着叶阳依旧在痛苦抓扯着自已头发之时,竟猛的一蹿,将那柄看着平平无奇的剑胚一把夺了过来。
可他却不知道,这剑胚乃是叶阳用精血祭养的本命灵宝,即便是还未成型,却依旧不会嗜主。
果不其然,当剑胚被外人夺取后,当即便散发出了一股无比炙热的温度出来。
“兹拉~”
冯杰的手掌瞬间被烫得一片血肉焦黑,痛得他惨叫一声间赶紧将那通红的剑胚给丢在地上。
而这一举动,也彻底激怒了正在与心魔做抗争的叶阳。
“死!”
眼中那几近凝实的杀意在瞬间爆发,即便是谁,也无法克制住这突如其来的举动。
“不要!”双眼逐渐清明的方玲儿惊喊一声。
只是当那几点温热的血渍溅在她那张潮红后开始发白的脸上时,方玲儿整个身子都僵硬了起来。
“住手,叶阳你在做什么!”草庐外,是那名外门的紫袍长老在怒喝。
随即,无数内外门的执事长老都纷纷赶到了现场。
只是,一切似乎都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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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夜雨落溪头,
红烬凄风还欲休。
自古逢春皆胜喜,
独余吾梦倚楼幽。
西楼之上,那道清冷的孤影又在舞剑。
涔涔春雨,将少女的心绪密密麻麻缝织起来。
轻挽几个剑花,长袖起落间,是那道不尽言不清的愁思。
白衣飞叶千尘起,绝情剑斩惊鸿仙。
谁又能想到,被修真界誉为千年难遇的冷艳仙子,竟有一天也会害了那相思之苦?
陈钰看着那在西楼之上独自神伤的师妹,不禁又摇头叹道:“自古男儿多薄性,绮罗昏帐泪珠帘。”
可说是这般说的,她却又不能真去怪那叶天问。
毕竟她二人由相识相知开始,自家师妹便从未对那叶天问流露过半点爱慕之情。不管他如何表露爱意,依旧是面色不改,一心只为修那太上无情之法。
不想,如今那叶天问不来打扰她了,却反而又如变了个人一般。
不仅时常会面带愁苦的感春悲秋,如今更是茶饭不思,日渐消瘦,每夜都要来这西楼上舞剑。
陈钰心中不忍,便走上前说道:“师妹,夜深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少女面色无悲无喜的将无尘剑收拢,轻咬着薄唇间,虽未出一言,可那双哀伤的眸中,却又像是说了千言万语。
身佩无尘剑,心却忆千尘。
如果当初...或许便会有不同结局。
可门派的养育,恩师的厚望,振兴门楣的重任,都似那一把把无形的枷锁,让外表看似坚强的少女始终不敢逾越半步。
终是情深缘浅,人生若只如初见。世事无常,竟半点由不得人。
“师姐,我们回去吧。”少女突然浅浅一笑,轻轻挽起陈钰的手臂,好似变回了那个冷艳仙子。
只是临行前,少女却又忍不住朝东方看了过去,神情复杂间,最后留下了一滴相思之泪。
你是否也会有千言万语,埋在,沉默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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