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谢谢成哥。”顾栖接过齐成递来的橙汁，没喝，指尖摩挲着透明的玻璃杯底，解释道：“我不会游泳，水深，我站不稳。”
顾栖现在才1.52米高，这泳池里水的深度恰好能漫过他的头顶……
听了顾栖的回话，齐成这才反应过来。新闻里1米7、8的人都有可能会在浅水区呛水，更遑论不会游泳还站不着脚的顾栖。
他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那……这样，小栖，我给你拿个泳圈吧，这样你就能漂着了，来都来了不下趟水玩玩多无趣？”
说完齐成站起身便要离去，顾栖见状慌忙出声阻止：“成哥！不用了！”
齐成脚步不停，头也没回。顾栖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无奈坐在原地，手里不安地抓着杯子。
目光掠过泳池水面时，正巧看见了泳池对面的顾炎。
焦躁的日光下，顾炎那硬朗紧实、线条流畅的肌肉极具性感，浓浓地、属于男性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看着他踩着台阶下水、看着他在水中轻快地游动、看着他和旁人笑着讲话……
顾栖垂下眼眸，连吞几口便将手里的橙汁喝完了。
心里堵堵的，有点不舒服。
为什么？
他大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脸，强行甩开那些杂乱无章的思绪，重新将目光放回水面上。
良久，顾炎抓着扶手上了岸，他缓缓走到顾栖身旁的躺椅坐下，转脸见顾栖还是盯着前方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奇怪的是——耳朵还红了。他不禁纳闷：“你最近怎么老是发呆？”
“啊？没……没什么。”
顾栖猛然回神，他居然看着顾炎的身体看出神了，连他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顿时慌了：自己这是怎么了？
顾炎还想追问，恰好齐成用胳膊环着一个泳圈走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小栖，我给你拿来了，下水玩玩吧，不怕的。”
齐成指了指在岸边坐着的一名中年男性，道：“救生员也有，不会有危险的，夏日凫水就该玩个尽兴啊！老坐着多没意思。”
顾炎皱眉还未出声，顾栖却是抢先一步上去拿过了齐成手里的游泳圈，激动道：“谢谢成哥，谢谢！”
说完就脱鞋踮着脚准备下水。
齐成诧异地看着顾栖这前后转变的态度，有点懵圈。他还以为要掰扯上两句呢，没想到顾栖这么坦然地就接受了，就是感觉有点奇怪，像是……落荒而逃？
他转脸看向顾炎，见他脸色阴沉沉的。
疑惑出声：“炎哥，你又吓小孩了？”
顾炎：“……”
齐成一屁股坐在顾栖刚刚坐过的位置上，瞅了眼不远处那缩在泳池一角的顾栖，他努努嘴：“哎，你瞧你家小孩，宁愿一个人缩在那儿都不乐意和你待一块，啧啧啧，我就说不能老是吓人家玩吧……”
“乐不乐意可不是他说了算。”
他是我的玩具，是我的掌中之物。
齐成一怔，他听不懂顾炎这强势霸道的话语里所蕴含的意思。
摇摇头，不解，索性躺平眯上一会儿。
……
顾栖抱着泳圈靠在角落墙边，两条纤细笔直的腿脱离池底，正小幅度的晃动着。
如今近距离接触着那些男生，视觉冲击力就更大了，欣赏、赞叹、羡慕……心跳变快了，是紧张。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里平平的，没有和他们一样的腹肌，又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软软的，没有他们那样青筋凸起的力量感。
垂头丧气，顿时觉得很挫败。
这时，有一个浓眉大眼的帅气男生瞥见了角落里的顾栖，他划着水走到顾栖面前，笑得很友好：“小弟弟，怎么一个人这么无聊啊？我见你一直盯着别人看，是不是想加入但是不好意思啊？”
顾栖划着水后退了两步，胆怯道：“我、我不是有意要看你们的，抱歉……”
男生：“？？？”
“……真奇怪。”男生喃喃自语，扭头就走了。
见人离开了后顾栖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居然被人发现了，好险……
他转身趴在泳池边，蹙眉沉思：自己最近为什么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看着别人发呆呢？
正苦恼时，一双粘着水珠的裸足出现在了顾栖的眼前。
顾栖：“！？”
他仰头往上看，呆住了。
顾炎逆着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光与影重叠在他修长挺拔的身躯上，微微翘起的黑发，发梢上还滴着水珠，冷漠倨傲的眼神。
顾栖松开攀扶着池边的手，划着水默默后退了一点距离。
顾炎眸色一暗，屈膝蹲下伸出手拉住了顾栖的胳膊，止住了他的后退。
“你躲我干什么？”顾炎将他拉回了池边，语气不满：“今天还一直盯着别人发呆，人邀请你后你反倒还怂了。”
顾栖一言不发，低头不敢看顾炎，怂的像只鹌鹑。
半晌，顾栖身边平静的水面剧烈地晃动了两下，他下意识抓住自己怀里的泳圈。
“哗——”
顾炎从水中扬起头，露出性感的喉结，他向后捋了捋头发，又抹了把脸上的水。
“小栖，说谎话的不是乖孩子哦。”顾炎尾音上扬，逼问着：“告诉哥哥，你看着他们时在想什么？”
顾栖抓紧了怀里的泳圈，偏头避开顾炎的视线，眼神躲闪，一时间不敢说话。
69書吧
“说。”
“我、我……”顾栖害怕了，眼睛里渐渐蓄起了水雾，支支吾吾：“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觉得自己变得好奇怪。”
顾炎：“？？？”
顾炎沉思默想，良久，他缓缓地问了一句：“刚刚那个和你说话的男生，你是在看他吧？”
想和他交朋友吗？但那人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嗯。”顾栖收回了泪水，认真地想了想，他确实有看了别人两眼，便含糊地承认了。
“那你看他是因为什么？”
“呃……”顾栖卡壳，拧着细想了一下，有点不确定：“因为……他长得帅？”
顾炎：“？？？”这算什么理由？
顾栖抓了抓头发，语气里有些低落：“他有腹肌，我没有，他还长得很高，我也没有别人高……”
【10】
顾炎闻言笑了：“羡慕了？”
他上下打量了顾栖一眼，在水下用食指戳了戳顾栖的小肚子，引得顾栖皱眉瞪他。
“就你这小身板，想要有点肌肉都是难哦~”顾炎毫不留情地挖苦他。
说完这句话后，顾炎拉过顾栖的左手，将他的手掌覆在自己的腹肌上，得意地炫耀：“感觉怎么样？我的这个可比那人的结实多了。”
干嘛要盯着别人的看？
顾栖感受着掌心下那种硬实又柔软的触感，还带着温热的体温。冷热交融的异样感直窜脑门，他僵着手在顾炎的腹肌上生硬地移动着，指尖擦过那交错的线条。
“我也想要这样的。”
顾炎侧身避开了顾栖的手，嫌弃地看着他：“想要就得练，只吃零食不运动是不会有的。”
“……哦。”
这之后他们在泳池里泡了半个多小时，顾炎想让顾栖学会游泳，可是在连着呛了两口水后顾栖表现出强烈的抗拒，遂作罢。
顾栖泡累了上岸后又吃了点烧烤，没过多久就躺在躺椅上睡觉了。
临近傍晚，顾炎摇醒了顾栖。
“走了，换衣服回家。”
“嗯。”顾栖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应着。
此时泳池里的人好像更多了，也许晚上才是这场派对的开始。
……
顾栖怀里抱着一个纸袋子，里面是用红色塑料袋装起的湿衣服，他坐在车里，靠在窗边眼皮低垂，似是又要睡着了。
睡意袭来之时，他的耳边迷迷糊糊地听见了顾炎在和人打电话。
“……你就不能约个好点地方嘛？”
顾栖：“？”
什么约？
“换个换个……男人跳舞有什么好看的？”
顾栖：“？？”
什么跳舞？
“哟！没想到他还有这癖好呢？居然喜欢男生？那成，你准备准备，明天我去会会他。”
顾栖：“？？？”
一听到这，他突然就不困了。
顾炎挂断了电话，转脸见顾栖居然直勾勾地用着打量探究的眼神看着自己。
顾炎：“……”
“你这么看着我作什么？有事？”
“你说，喜欢男生？”
顾炎：“？？？”
顾炎白了顾栖一眼，将手机踹进兜里：“我性取向正常谢谢。”
“那你……”顾栖一顿，转而问道：“那你刚刚说……”
“一个多年未见面的朋友，他刚从国外回来，不知道怎么的变Gay了，接风洗尘的宴还非要在Gay bar里办。”顾炎正吐槽着，忽然反应过来顾栖为什么会这么关心这个问题？疑惑出声：“你很在意这个？”
顾栖顿时慌了神，摇头否认：“没有没有，我就好奇随口一问哈哈。”
“是吗？”顾炎拖长了尾音，表示怀疑。半晌，他忽然笑了笑，以一种近乎笃定的语气对着顾栖道：“你该不会……也是同性恋吧？喜欢男生？所以才会盯着别人的身体看？”
顾栖一惊，瞳孔地震，大脑那些纷乱繁杂的丝线在这一刻突然断裂。
“同性恋？”自己吗？所以才会有那些不由自主的反常举动？才会……目光总是看着他？
他用力摇头，声音颤抖，看着顾炎心中突然感到害怕：“我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顾炎面无表情地看着顾栖，深沉的眸子看不出他眼中的情绪。
良久。
“明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顾栖迟疑：“去哪里？”
“去Gay bar，洗刷一下你的认知。”顾炎靠着座椅，撇撇嘴：“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懂什么叫喜欢？真不知道你哪儿学来的？”
顾栖小声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懂的，我问过了。”
“哦？你说说。”
“许姐姐说喜欢就是会想要‘欺负’，大概是这样可以吸引注意力？”顾栖很认真地分析着，最后他蹙眉看向顾炎，鼓起勇气：“可我不想被你欺负，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喜欢我啊？”
顾炎：“？？？”
这就是上了青春期的小孩吗？我记得我当年也不这样啊……
他伸手掐上顾栖的脸颊，冷着一张脸，无情道：“你说错了，喜欢是占有。”
“谁会喜欢你这个总是动不动就哭的小孩啊？谁喜欢谁是变态，我都看不起他。”
顾栖：“……哦。”
不喜欢就不喜欢嘛……为什么要骂我？还是欺负人……
……
回去后，顾栖趴在床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脑海里不断重复着顾炎的那句话——“谁会喜欢你这个总是动不动就哭的小孩啊？”
我有动不动就哭吗？
他这是不喜欢自己的意思吗？
……
没过多久，顾栖抱着被子睡着了。
翌日，午时。
顾栖找到顾老太太，说今天和顾炎表哥出门会晚一点回来。
顾老太太坐在轮椅上，温和地摸了摸他的头：“尽量早一点，还是不要太晚了，今晚你哥哥回来，太晚了他会担心的。”
许安然站在顾老太太身后，手里推着轮椅，附和着：“是啊是啊，大少爷好久才回来一次，他肯定很想见小少爷呢！”
“我哥他今天要回来了？”顾栖听到这消息一愣，心下一慌。
哥怎么突然回来了？他不会知道了什么吧？
“小少爷？小少爷？你怎么了？”
顾栖回神：“没什么没什么，我在想哥这次回来我从外面带着什么礼物回去给哥哈哈。”
他试探地问了一嘴：“我哥他有没有说……回来是因为什么事啊？”
顾老太太抬手给了顾栖的脑袋一记爆栗，面露不悦：“瞧你这话说的，还能因为什么？那么久没见当然是想了呗！”
顾栖捂着被敲的地方，撇撇嘴：“……哦。”
……
顾炎并没有直接带着顾栖去Gay bar，反而是去了电玩城玩。
顾栖看着玩街机游戏一脸认真的顾炎忍不住出声询问：“不是说去那个什么吧吗？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那里晚上才开门，大白天的谁去啊？”
顾栖一听呆了，想起临出门前的嘱托，他挠了挠头：“可是，今晚我哥回来，如果我太晚没回去，他肯定会不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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