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和苏小小不同的是,她皇家的人,很多重要的信息只需要在宫里走一圈就能很快的捕获。自然这次也一样,她不会傻到直接去问皇帝舅父,但那几个玩的好的姊妹总是可以问的。
张婵和张班年龄相差不大,生前两人关系甚是密切,别枝这一问还真问出什么来。
张婵刚开始还没记起来这冯寿长什么模样,倒是别枝说了药铺两字,张婵才猛然想起太子生前有位御医是专门从外面聘来的名医,此人名字正是冯寿。别枝问她为何要从外面聘请大夫,张婵说太子的病状试过了所有御医的法子,始终没有办法有过好转,于是陛下向大臣放话,只要能寻得天下名医治好这孩子的病,许他一族一辈子用不完的荣华富贵。许多大臣听了都蠢蠢欲动,开始在民间搜罗名医名方,最终请来了这位冯寿大夫。
“阿姊,你可知这位冯寿大人是哪位臣子请来的?”别枝问道。
两人坐在戏阁看戏,她们乔装打扮了一番在二楼的雅座上饮茶品戏,脑袋一偏就可以看到楼下戏台子正在唱的一出《桃花扇》。
“我记得很清楚,是代国公郭书达大人。他平日里太低调了,没想到在这方面却突然冒了头,所以我才对这件事记忆深刻。当然爹爹也是很清楚这件事的,为此还赏赐了代国公许多东西,但当时大伙都只关心太子的病情,根本没人去想代国公是如何认识这位大夫的。”张婵化作平常女儿家的模样甚是可亲可爱,眼睛水灵水灵的,笑起来明眸皓齿,惹得其他桌的宾客频频回头张望。
“你可知能在哪儿寻得这位冯寿大夫?”别枝清咳两声,觉得她这阿姊不愧是皇宫里养出来的人儿,再低调也掩盖不住她身上的光芒。
“这个嘛...”张婵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条,一边用手撑在桌上,一边偷偷递过去说:“这是我在御医坊通过打点关系套出来的,至于准不准确我就不敢保证了。”
别枝接过纸条,小动作打开看到上面的内容随后就收进了自己的袖口。
“这事我可是帮你了,以后可别把我供出去啊。”张婵跟着周围大伙拍手叫好,可惜她根本没在听楼下戏台子唱些什么。
“你放心,日后你想出宫,随时差人来将军府给信,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出来玩。”别枝朝她眨巴眨巴眼睛,很满意这个交易。
周围的叫好声淡了下去,张婵又将目光放在别枝身上,双手捧脸看着别枝用审视的目光和语气问道:“老实说,你问这个作什么?”
“这个我现在不能保证,因为我怕这是我的胡乱猜测,但我要是发现了问题一定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别枝说。
“张班的死,确实很蹊跷。”张婵将手放下来,回想到别枝寻查的这一切,好像都和太子有关。她自己也有过怀疑,只是她一介女子说话无足轻重,干脆不掺和这事,可今日别枝将旧事重提她不得不说出自己的想法。
别枝却是不知道这一切的,她和太子生前关系并不密切,因为她是未出阁的官家女子,皇宫和阿母对她管教严苛,不允许在皇宫私自会面皇子,所以她对太子的死并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张婵这么一说,再加上这一系列奇怪的事情,她也愈发的觉得太子之死或许真的有问题。
毕竟中间有一个非常特殊之人——代国公。
在别枝的意识中,代国公是非常希望俞柏谦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也就是重拾三皇子的身份,争夺太子之位,但他又非常致力救活太子张班,这和他现在所作所为相驳相悖。
别枝猛然觉醒,代国公或许不是真的为了救活张班,而是故意以名医为由,出手害死了太子,太子之位空出来,便在民间传言三皇子之说,为的就是给柏谦做铺垫!若真是这样,代国公已经完成了前两步,现在就差最后一步,怪不得他会出面来游说别枝!
别枝将自己猜测的前因后果都完整的理顺了一遍,她越想越震惊,差点将桌上的茶杯碰掉在地。
“别枝你怎么了?没事吧?”张婵发现她脸色变得惨白,像是活见鬼一般惊愕。张婵还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说道:“你别吓我啊别枝,你到底咋了?”
俞别枝回过神来,调整好呼吸,周围嘈杂的环境让她觉得大脑快爆炸了,她捡起一旁的帏帽匆匆说了句:“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诶!死丫头!那是我的帏帽!”张婵来不及喊住她,别枝就顺着楼梯往外跑去。
张婵也懒得去追,好不容易出宫一次,再加上身边到处都暗卫,席间坐着的、屋檐躺着的都是她的贴身侍卫,她干脆就好生享受一下这市井的有趣之处,她兴奋招手道:“小二!再来一份猪头肉!”
别枝出了戏阁,京元将马车驱来,别枝上了马车对车夫道:“去西市的米庄。”
京元被女公子的气势吓了一跳,问道:“为何突然要去米庄?”
“京元,我猜到一些事,待会...”她凑在京元耳边对她说起了悄悄话。
京元往后一侧说:“这样太危险了!我们还是等人手足够的时候再去吧!”
69書吧
“不行,我等不了,这件事要是越往后拖,只怕代国公会得逞。”别枝紧锁眉头,大气不敢粗喘,只等亲口听见那人证实她的猜测。
“女公子你放心,只要你想做的事,我一定帮你!”京元见别枝如此笃定,内心虽然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支持女公子的一切。
她们到了西市在马车上等了一会,京元先行离开,直到米庄没有人的时候别枝看了一眼京元,她做了一个招手的动作,别枝才立刻下来,极速走入米庄内。
“欢迎贵客,需要什么大米,我这里有....”掌柜的刚记完账抬起头便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京元突然关上了米庄的大门,铺子变得一片漆黑,只有屋顶上没盖住的瓦片透出几丝光线下来,冯烽才勉强看清是两个女子的面貌。京元守在门口处,手里拿着刚下马车在外面找的一根木棍,一副恶霸黑势力的模样,手里不断拍着木棍。
“是你?!”掌柜的认出了京元,他这才觉得自己上当被卖了。
冯烽又把目光从京元身上收回来,看向眼前的女子,只见那女子眼神凛冽,唇峰平淡,浑身上下散发出黯然的杀气,冯烽刚想发火,但见来者不善,还是先乖乖的放下了毛笔。
“两位是在米庄买的米不满意吗?怎么大白天的关别人家的铺子呢?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说出来看看究竟是有什么问题。”冯烽自然是不想被两个女子压了势力,但又不敢贸然对峙,深怕那举着木棍的女子对着他脑袋就是一棒。
“接下来我问的事,你最好说实话,否则闹到陛下哪儿去,你脑袋可是不保的。”别枝语气生冷,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如此冷静的和别人对峙,但她心里有着柏谦给的底气,丝毫不畏惧眼前这个男人。
“什么?什么事?”冯烽吓了一跳,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劝你还是老实点,眼前这位可是陛下的亲侄女,可别以为人家说话是哄你玩,你想继续做生意就老实招来,说不定还会饶你一命,你要是乱说,我们家女公子不仅可以让你在蜀都市井呆不下去,还可以让你的生意开一家黄一家!”京元双手叉腰给自己壮胆说。
冯烽本来没在怕的,想着大不了敷衍过去就行,可这身份一亮,他再怎么想敷衍也是用脑袋去赌,他一下子犯了难。
“我问你,冯寿是不是你父亲?”别枝森寒的眼眸如同冰山般看着缩在柜台的掌柜。
冯烽点了点头。
“冯寿曾经是不是做过御医署的外聘医师?”
冯烽楞在原地,一脸焦灼,别枝已经读懂一二。正常情况下越是逃避某件事,就越是想隐藏它,冯烽既然不愿说那么此事一定没差错。
别枝从衣袖里拿出那张纸条,展开举在冯烽面前说:“寿源堂是否是你父亲曾经开药铺的名字?”
冯烽一下从柜台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别枝面前,哭叫着喊道:“女公子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爹爹确实做过御医署的外聘医师,但太子之死一事我爹确实不知实情!他只是每日去宫里定时给前太子扎针,药浴,其他的我爹一律不准过问!”
“那你是否认识代国公,郭书达大人?”
“小的不知!”冯烽疯狂摇头,“宫里来人总是隐蔽得很,从不露面和父亲说话,每次宫里派来了马车总是要让父亲蒙着眼上车,到了东宫也是由人扶着入殿堂,因为不让他开口和太子讲话,所以从来没在东宫和外人说过太子的病情,所以我也不知道你说的代国公是否就是那位拜托我父亲的大人!”
“那你可知你父亲对太子病症的看法?”别枝问。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不知道呀!父亲做了外聘医师,就一直被宫里的人监管起来,吃住都有专人管理,直到太子无力回天才将我父亲放了回来。”冯烽说着,颤抖地哭起来:“回来没多久...他就死了...”
别枝并不觉得惊讶,冯寿活着才是怪事。这必然是代国公借刀杀人,他利用了冯寿的职位,肆意在太子病症上随意下毒手,最后达到了目的,此人必然活不了。
“苏小小来找你,是否是因为太子之事?”别枝转移了话题,冯烽已经证实了她的想法,现在她需要弄明白苏小小和他又有和联系。
冯烽点头道:“是是,她找人调查了我,她原本是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供出幕后之人,但我实在不知道究竟是谁让我父亲这么做,再加上父亲好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在去东宫之前就命我将寿源堂给转让出去,并且警告我日后千万不要再碰医药,我很怕卷入皇室命案所以她来几次我就赶几次。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她不再让我去拱那人,只是让我走,越远越好,让我不知道究竟是在保护我,还是有什么阴谋。”
“你这么所,你父亲生前就已经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一件掉脑袋的事?”别枝蹙眉问道。
那人畏惧别枝的身份,说话也不肯抬头,声音像是在忏悔的自言自语道:“没错,但我当时并不知道父亲要做的事这么危险,还傻乎乎的高兴着,想着若是治好了太子的病,日后寿源堂生意定是节节高升。但还来不及和父亲好生谈谈前后发生的事,父亲便缢死在家,我还没来得及接受这一事情,又收到了朝廷巨额赏赐,说是虽然太子无力回天但念在父亲身在病重还坚守太子病情,此等功劳绝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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