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绮磨破嘴皮子都没能劝云追月出去走动走动,只能偷摸把点心一类吃食悄悄撤了,云追月知道了之后又是一顿说骂。这天云追月不知怎的非要桃花酥,平日里也就罢了,偏偏是深夜,绿绮把所有的点心都收了起来,云追月幽幽望着她“绿绮,你胆子可真是肥了?”绿绮毫不畏惧说道“主子,等明个儿白日里,您想吃多少有多少。半夜食用过度,积食又该受罪。”云追月磨着绿绮,绿绮马上就要心软,就听见有人道“你做得对,绝不能给她。”
云追月听到熟悉的声音,先是一愣接着是不可置信然后狂喜,还带着一丝幽怨,盛知骞瞧她面色如此丰富,忍不住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见到朕高兴还是不高兴?”云追月小跑过来扑进他怀里“高兴,高兴!”在她扑过来的那一刹那,盛知骞下意识接住她。盛知骞对绿绮道“你做的不错,朕有赏。”绿绮得了赏,喜滋滋地退下。云追月撇嘴嘟囔着“小气。”盛知骞没好气地掐着她的脸“你说什么?”云追月连忙摇头“什么都没说……”
盛知骞腰间还带着云追月绣的竹叶荷包,有一次苏常安让他换了去,他想想还是戴上了,云追月也看到了,拿起荷包,翻看着有些许蹩脚的针线“等哪天臣妾女工练好了,再给皇上绣一个。”盛知骞把她的手握住“朕又不会嫌,何必费神。”云追月眨着眼睛看他“皇上日日戴在身上,指不定哪天就会有人知道是臣妾绣的,那不是丢臣妾的人吗?”盛知骞斜她一眼,拉着她坐下“他最近可乖?”
云追月颔首“这个孩子很会心疼她母妃呢。”盛知骞见她气色比之前强了不少,这才放心。天虽然已经黑了,但是盛知骞想着她平时不爱动,问道“随朕出去走走。”云追月苦恼道“皇上,臣妾还不能出永安宫。”盛知骞扬唇“咱们偷偷去?”云追月瞪大眼睛,在永安宫待这么久,她很想出去,思及此盛知骞带着她走到内室。
云追月找出一件淡绿色的斗篷披上,确定看不出斗篷之下是何人,云追月才安心跟在盛知骞身后,云追月以为二人会走后门出去,不曾想一出宫门,盛知骞直接揽住她的腰,足尖轻点就飞身而起。云追月看不到外面景色如何,感到盛知骞停下才抬起头来,看起来两人正身处一处屋顶。
一轮明月把无尽的夜幕点亮,不是月圆之夜,点点星辰,月光格外璀璨。云追月仰头,嘴角不自觉上扬,盛知骞站在她身旁“喜欢吗?”云追月颔首“多谢皇上。”在紫禁城内,这般风景十分难得,云追月难得出来一趟,依旧觉得震撼“同一个月亮,平日里在宫墙下,倒不曾觉得还有这般风景。”盛知骞亦是如此“同一件事,从不从地方看,所见的亦是不同。”
两人待到深夜,才回到永安宫,盛知骞道“你再等朕一些时间,这段日子委屈你了。”云追月点头“臣妾等着皇上。”
云追月醒来之后,盛知骞已经不在了,云追月一切如常,也唯有绿绮知晓昨夜皇上确确实实是来了。
是夜,苏荐月宫中的灯亮到半夜,邱福过来道“娘娘,佛经您已经抄了半日了,明天再抄吧。”苏荐月低着头继续抄写“明日就是太后忌辰,本宫抄写佛经以表心意,不抄完怎能休息。”邱福只好守在一旁“娘娘,您有这个心意,太后娘娘自然看得到,您要是太过劳累伤了孩子,太后娘娘才是最不愿看到的。”
昔日她有孕太后对她何其贴心,生了女儿就淡淡的,苏荐月依旧记得,在这个姑母眼中,她只是为苏家稳固地位的工具,太后疼爱的,也是苏家嫡女而非苏荐月。
太后祭日这天,盛知骞在坤宁宫早膳,曲念恩见盛知骞神色尚可,不似往年。曲念恩为盛知骞更衣,道“皇上,太后娘娘祭日,可要臣妾安排下去,让众妃祭拜?”往年都是如此,盛知骞思及今年先是天灾,又是战乱,一切从简“今年就先免了,朕会带清妃母女去慈宁殿祭拜。”曲念恩手一顿,随即恢复常态“这是极好的,太后娘娘生前疼爱清妃,皇上带她去,太后娘娘亦会欣慰些。”
盛知骞一行人到启祥殿,苏荐月已经在外等着了,苏荐月一袭月沙白衣裙,头上是珍珠发簪,打扮的十分素净,苏荐月底子好,很惹眼。盛知骞没有见到盛蕙兰,问道“蕙兰怎的不在?”苏荐月盈盈一礼“表哥,臣妾担心蕙兰还小不懂事,冲撞了姑母就不好了。”盛知骞也是觉得孩童去不太妥当“也好,走吧。”邱福小心翼翼的扶着苏荐月上轿辇,盛知骞无意说了句“你这个宫女手脚很是麻利。”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荐月勉强一笑“臣妾调教出来的人,个个手脚麻利。”借盛知骞看不到之际,狠狠剜了邱福一眼,邱福只能低着头,嘴角不自觉上扬。
长寿宫三个烫金大字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盛知骞带着苏荐月进入慈宁殿,里面是太后的牌位,先皇后苏氏。曾经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死后也没有留下名讳,一个苏氏,就概括了她草草又不平凡的一生。苏常安递给盛知骞三根香,点燃后对太后排位三拜,接着是苏荐月。谁都没有说话,盛知骞此时心情不佳,静默的有些可怕。苏荐月悄悄握住盛知骞的手,盛知骞带他们离开。
盛知骞直接跟苏荐月去了启祥殿。盛知骞见苏荐月脸色不佳“可是身子不是?”苏荐月勾唇“臣妾无碍。”盛知骞还有奏折没批,午膳过后,回了紫宸殿。
这段时间,林屏香依旧受宠,近日来时常觉得身子欠佳,把张太医唤来一瞧,张寒仲把脉却言林屏香身子并无大碍 林屏香正眼都没瞧上一眼,不耐烦“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养着你们这群废物的,一个个的不中意。”张寒仲道“臣医术浅薄,娘娘见谅。”林屏香嗤笑道“这话倒是好笑,你自个儿没本事,本宫见什么谅。 ”
张寒仲回禀盛知骞“皇上,如您所料,华贵妃娘娘已经有近一个月的身孕了。”盛知骞笑开,实打实的高兴“算算也是时候了。”这几日皇上几乎日日宠幸华贵妃,谁能有孕,谁又能诞下龙子,得皇上说了算。张寒仲后背发凉,天威之下,他等只能匍匐。盛知骞又交代道“此事切不可让华贵妃知道。”
林屏香看着自己的布局已经差不多了,林屏香笑道“是时候了,本宫该动手了”青夏出来跪地阻拦“娘娘,奴婢请您回宫。”林屏香不予理会“你好大的胆子,敢拦本宫的去路。”青夏急忙在地上磕头,一下重过一下,额头上也沁出丝丝血痕“娘娘,您此去就是把自己给毁了呐,娘娘您已是贵妃之位,还有二公主您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娘娘您不能以身犯险啊!”
林屏香此时眼看就要疯狂“满足,本宫为什么要满足,以本宫的家世容貌,本宫合该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林屏香笑着笑着泛起眼泪“本宫已经在二公主吃食里放了安眠的药物,二公主睡得沉,什么都不会知道。”
说着,林屏香对青夏端正一礼“本宫知道,你对本宫忠心可鉴。若事成,本宫母仪天下,绝不会亏待你,若不成,二公主,以后就拜托你了。”
这几日过分安静,云追月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外面一阵嘈杂。云追月先是喊琴风绿绮无人应,云追月正想出去查看一番。就听见一声尖叫,绿绮倒在她脚边,云追月把她扶起“绿绮,绿绮你怎么样。”几人一身黑衣,把绿绮等人都制住,小卓子还在争斗,没几个回合就落了下风,被人擒住。
云追月已经有些慌神,依旧冷声道“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此时一斗篷打扮的女子走进来“穆昭仪好大的威风啊。”云追月已经听出来人是谁,道“贵妃娘娘,以这种方式夜探寿安宫,不怕冲撞了太妃娘娘吗?”林屏香把斗篷摘下来扔到地上“太妃娘娘那边,也被本宫的人给制住了。”云追月见其这般大摇大摆,不觉握拳“娘娘这般大摇大摆,不怕臣妾告诉皇上吗?”
林屏香大笑出声“本宫当然不怕。”死人是不会开口的,林屏香此意,云追月意会,林屏香道“只要穆昭仪没了,接着就是清妃。”林屏香想要除掉两位有孕的嫔妃,后宫皇子那么多,她还能一个不留不成?林屏香没了耐心,直接示意人动手,几人一起走向云追月几人,还未来得及触碰,就听见门被撞开。
一群御用侍卫冲进来把他们包围,为首的是苏常安。苏常安都出现了,皇上还远吗?果不其然,那人似踏风而来,一步一步尽数落在林屏香心头,林屏香双腿发软,跪在地上,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盛知骞阴着脸,走到林屏香面前,如看死人一般凝视着她“朕给过你机会,不止一次。”盛知骞走到云追月身边,动动嘴并没有出声,云追月还是读懂了“朕来了。”
云追月鼻尖一酸,重重点头,林屏香见二人如此,咬牙切齿“所以,你根本没有犟嘴于云追月,只是为了给引我出手。”林屏香突然有些害怕“你,早就知道了……”盛知骞缄默,在林屏香眼里就是默认,林屏香突然浑身发抖,声音也带着颤意“这些年,我们的枕边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林屏香闭眼,青夏却跌跌撞撞跑出来,本人拦住不得进入,青夏不得已在一旁高呼“皇上……皇上……皇上!手下留情啊,娘娘怀了龙子,娘娘怀了您的龙子啊!”
盛知骞只是丢下一句“若不是朕允许,她怎会有孕。”林屏香此刻心如死灰,青夏说她有孕时,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动容,却不曾想也是皇上惩罚他的手段。
云追月在一旁流泪,盛知骞以为她是害怕,正想带她离开,云追月捂着肚子“皇……皇上……臣妾肚子疼!”郑嬷嬷见云追月下身已经湿濡一片,对盛知骞道“皇上娘娘这是要生了!”盛知骞连忙把云追月抱起,放到床榻上“快!传太医!”云追月早产,一时间诸妃都前往寿安宫。产婆在里屋,众太医在外屋,众人在外等候,里面时不时传来云追月痛呼,一盆盆热水端进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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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季棠瞧着林屏香跪在地上,心下了然“云追月身子向来不错,怎么会无故早产。”一句话打破平静,盛知骞回过神来,掌掴林屏香“若穆昭仪与孩子有事,朕饶你不得。”盛知骞欲发落林屏香,白玉雁道“皇上,产房外面见血多不吉利,别坏了穆昭仪的福气。”
林屏香发髻松散,难得露出狼狈之态,盛知骞眼中似有怒火,凝视着她,等静下心来,这才道“传朕旨意,华贵妃林氏,降为更衣,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所有人都注意着产房的一举一动,林屏香被拖走前大喊“我诅咒她,诅咒她们母子皆亡!”容季棠怒呵一声“这么恶毒的女人还留着她,不怕脏了皇上的耳朵。”苏常安会意,捂着她的嘴拖出去。
韩振突然从内殿走出来,跪下道“皇上,昭仪娘娘早产气血不足,如今又受了惊吓,胎儿移位,怕是要难产。”众人闻言喜怒各半,盛知骞命令道“朕要你们保他们母子无恙。”韩振依然道“臣等自然拼尽全力护下皇子,只是万一……”后半句韩振没有说出来,但是众人都懂。万一便是,保大还是保小。盛知骞没有说话,沉思片刻“传朕口谕。如有不测,舍子保母。但,你们必须全力保下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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