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热情的将我们三人往房子里让,那栋房子是木质结构的吊脚楼,在当地也称之为“吊楼”,属于半干栏式建筑。
房子上下共分两层,下层不设隔墙,里面作为猪、牛的畜棚或者堆放农具和杂物;上层住人,分客堂和卧室,四周向外伸出挑廊,可供人在廊里活动和休息。
整栋房子都是用当地盛产的杉木建造,很适合当地潮湿的气候环境,人住在二层楼上,通风防潮,当然也是为了防止野兽和毒蛇的侵害。
班长领着我们走上楼梯,由于是木制的,再加上年久失修,脚踩上去颤颤巍巍的,发出“吱呀呀”的响声,我几乎是提心吊胆的走上去的,生怕木板断裂而掉下去。
来到二楼,看到班长家里的客堂,设施十分简陋,一张木质方桌,两把长凳,除此之外就在没有别的了,不过尽管房子有些拉胯,可收拾的十分干净、整洁。
班长见我们愣愣的,有些尴尬的说:“这地方穷,比不上你们大城市,要是不嫌弃就坐过来吧,放心桌椅我每天都擦”
“班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张一峰是那种人吗?”说着,我大大咧咧的走过去,一屁股坐在长凳上,四爷也没说话,紧跟着坐到我旁边,唯独李四选择站在我们身后。
“等着我去给你们倒些水来,诶?这位兄弟站着干啥?咋不过去坐?”老班长看了一眼李四说。
“您啊!甭管他,他就是一司机,平时天天在车里坐着,屁股上都长痔疮了,再坐下去腰子也快废了,站会儿挺好”四爷笑眯眯的损着李四,李四阴沉着脸,没和他计较。
“哦!那成!你们跟到自己家一样,都随意点,等着我这就回来”说着,班长冲着二楼的厨房走过去,用壶给我们打水。
见老班长去了厨房,我赶紧对李四说:“喂!死人脸!趁我老班长还没回来,赶紧把钱给我”
李四板着那张死人脸,瞪了我一眼,却也没说什么,从怀里掏出个信封来,打算从中抽出几张给我,我多鸡贼,一把从他手里夺过信封,紧接着说道:“瞧你那抠搜样儿!数什么数,大伯不是说了多拿钱给我老班长,你在那儿还数个屁啊!”
“你!”
“你什么你!不服找你大哥说理去”
李四被我怼的哑口无言,头一歪不再理会我,正这时候,老班长提着水壶走过来,给我们每人倒了一杯水,这才坐下来。
69書吧
“一峰啊!退伍后在干些什么活?”班长问。
“我爸妈给我托关系找了份工作,每天除了到点上班就是到点又下班,无聊的要死”我实话实说道。
“呵呵!行了一峰,怎么不比班长我窝在这山沟沟要强啊,我可看见了,你们可都是开着车来的,在我们这儿好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识过”班长有些苦涩的说。
“那班长您平时都在干嘛?”
“我?呵呵,除了喂鸡、养牛、养猪,再有就是种种菜,还能干啥”
“楼下的两个孩子是您儿子?”
“对!大的那个十二岁了,小的也快八岁了”
“哦!真可爱!”我随后话锋一转,同时把手里的信封交给了他“班长!这次来的匆忙,我也没准备啥。这是点心意,你收下留着给嫂子和孩子买点吃的穿的,对了!怎么没见到嫂子?”
没想到,班长没有回答我,反而是脸色一沉:“张一峰!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老班长吗?我有手有脚的,哪用得着你这个,要还认我这个班长,就把这个给我收起来”
班长态度强硬的呵斥了我一顿,我知道他的脾气,只好灰溜溜的收回了信封,见我如此,班长才语气缓和下来:“这才对嘛!来,喝水!说起你嫂子啊,也真是个苦命的女人,从小就没了父母,被寨子里的人养大,后来遇到了我,我们俩也算是两情相悦吧,成了亲又生了娃,不过在生老二时候难产死了”
说到这儿,看到班长神色黯然,搞得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有心安慰他一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正这时,就听班长又说:“嗨!其实也没什么,都过去了,只是可怜这俩孩子,我这么多年一直都在部队,说心里话是真舍不得离开,早就把部队当成家了,可这两个孩子又不能丢下不管,于是我就打了退伍申请回来了”
“退伍?班长您不是应该转业吗?怎么又变成了退伍?”我有些不可思议。
然而班长却说:“咱们这个穷地方退伍跟转业没啥区别,照样没饭吃,我当了半辈子的兵,也参加过对越反击战,比起那些留在战场上的战友们,我能活下来就已经是赚的了,还奢求个啥,那转业的指标让给战友的弟弟了,他亲哥哥当初就死在我面前”
听到这些,房间里顿时陷入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我们又闲谈了几句,然后我主动辞别的老班长,拒绝了老班长再三挽留吃饭的请求,我飞快的朝外面走,搞的四爷一阵埋怨,可他哪里知道,我这是为了躲老班长。
因为,我在临走时,悄悄的将钱塞到桌子缝隙里,以班长勤快的性子,只要一擦桌子就必定会发现,所以我不敢保证他多久会追过来,趁他还不知道,赶紧溜之大吉。
终于,我们坐到了车上,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一半,急忙催促李四开车快走,可没成想我们的车刚走出去没多远,就被一个人给拦住了路,李四一个急刹车,差点把我跟四爷给甩出去。
“操!死人脸你TMD怎么开的车,差点要了四爷我的老命”四爷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不过这次真的不怪李四,因为前面拦车的人出现的非常突然,就好像不怕死一般,我心里有预感,这个人应该不是别人,正是我的老班长。
我急忙打开车门,朝着车头前方看去,只见老班长手里拿着信封,气喘吁吁的指着我:“张......张一峰!你.......你小子听不懂话是不是!现在敢连老班长的话也不听是吧!”
这一幕的发生,就连心里变态的死人脸,也不禁微微出现了一丝动容,刚刚叫骂的四爷也停住了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上前走了几步,一把扶住了老班长,此刻的我甚至有些想恨眼前的这个人,这个固执的像石头一样的人,可偏偏就是恨不起来,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合格的军人,但却并非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更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对于这样的老班长我毫无任何办法,这时四爷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走到我身旁,低声提醒道:“你小子真够糊涂的,换个思路你雇佣他跟你去一趟不就得,反正他也是本地人,当个向导李四应该说不出什么来”
四爷说的不错,包括跟李季昌提出这个条件的时候我也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可当看到老班长家里的两个孩子时,我退缩了,我情愿把我的后背交给不靠谱的四爷,甚至是死人脸,可也不愿意老班长出现任何闪失,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神秘人究竟是想要我做什么。
“这位赵先生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雇佣向导?你们到底是来这里干什么的?”老班长问出一连串的关键问题。
“其实也没什么,姓张的小子只不过想请你帮个忙,又不好意思开口罢了!”死人脸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了旁边,还是那副欠扁的样子,冷冰冰的说出我不想对班长说的话。
“张一峰!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有什么麻烦快告诉我,只要是班长做到的,一定帮你”班长摇晃着我的双肩,焦急的说着。
“我的事情你管不了,也用不着你管,老子最瞧不起你这种自命清高的穷鬼,之前还觉得你挺厉害的,想跟你学些本身,这些钱就当是之前的学费,赶紧拿着钱滚蛋,以后就当咱俩不认识”我怒吼着,想借此让班长心灰意冷的离开,主要是我知道,班长一当上了这艘贼船,就和四爷一样再也回不去了。
“砰!”
一个拳头朝我打过来,我被撂倒在地上,顿时尘土飞扬。
“小子,少拿这些话来搪塞老班长,老子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你有几根花花肠子我不用看都知道,这一拳就当给你涨个记性,另外我也看得出你不是雇主当不了家,那个开破车的司机,这钱我收下,活我接了”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班长表面上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实际上心却细如发丝,可我还是提醒他说:“那孩子呢?你也不管了吗?”
“谁说我不管!等这趟活儿回来,我接着种我的地,养我的鸡,教我的娃,你们在这稍微等我一会儿,我把孩子们安顿好,马上就回来”老班长说着,连头也不回的就往家里跑。
我躺在地上老半天都没动弹,心里暗暗自责为啥要来牵连老班长,骂自己不是个东西,可现在说啥都晚了,我只能尽我最大的能力不让老班长出事,否则我会一辈子活在深深的自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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