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般的夜色里,一抹同样漆黑的身影隐匿其中,在夜色的掩护下快速移动着,悄然接近此次的狩猎目标。
模糊的残影这漂亮的眸子中掠过,惊惧随着生命的流逝凝固在眼中,又一条生命在自已手中逝去,百蠡心中没有一丝波澜,作为一个杀手,他早已习惯了。
他转身打算离开,却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立刻回头望去,他的眼中掠过一丝红光如水面上的涟漪转瞬即逝。
原本安静地躺在地上的尸体在他的灵力压迫下如同开始扭曲,最后竟然如同泡影一般破裂消失。
是幻术。
百蠡眼中瞬间被红光所充斥,猩红的眼睛仿佛是潜伏在夜色里的狩猎者,黑暗中响起无数“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在回应他。
无数不起眼的黑点很快覆盖了偌大的花园,随后朝着四周散开。
柔和的月色下,一道华贵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朝着青丘外围奔逃,他的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越来越近,听得人心惊肉跳。
慌乱之中反倒是被脚下的石子绊了一下,脚踝传来一阵钝痛。
密密麻麻的虫子从杂草中显露出来,将涂文熙围了起来,却是没有再上前,反而是静止不动了,“窸窣”声戛然而止,暗夜重新归于寂静,却让人感觉更加不安了。
随着一阵暗红色的灵力波动,一道身影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涂文熙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冰冷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待一只待宰的羔羊,男人缓缓伸出一只手,语气中没有一丝温度,漠然地吐出了两个字:“帝印。”
涂文熙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是清漓雇的你吧,她倒是一刻都等不了。”
69書吧
父王刚死便迫不及待地要除掉他这个哥哥了。
男子显然没有多大的耐心,伸出去的手忽然虚空一握,暗黑色的灵力顿时覆盖在了涂文熙的纤细的脖子上。
涂文熙顿觉呼吸困难,艰难地开口道:“我死了……你更找不到……帝印……”
脖子上的力道非但没有减弱反倒是加重了几分,无声而霸道地回应了他。
是啊,涂清漓向来蛮横,又怎么会在意是否名正言顺,只要除去了他这个继位的皇兄,就算没有帝印,青丘又有谁还可以阻挠她上位。
涂文熙自嘲一笑,微微闭上了眼。
就在对方以为他已经放弃抵抗时,他猛然睁开了眼睛,眼中被一种梦幻的光彩所充斥,随后光彩溢出他的眼,包裹了两人,周身的空间变得扭曲梦幻。
百蠡下意识地收回手挡住了自已的眼睛,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周围的一切都成了一片漫无边际的淡紫色灵光。
涂文熙咳嗽了几下,嫣然一笑:“现在杀了我你就再也出不去了。”
百蠡眼眸微冷,眼中的寒芒仿佛要将眼前这人直接冰封。
涂文熙却是没有半分胆怯,脸上笑容温和,仿佛自已并不是那个处于弱势的猎物。
百蠡冷笑了一声:“你不知道世界上有很多事比死很可怕吗?”
涂文熙笑着回应:“那又如何?起码命还在,还有机会翻盘不是吗?”
“是吗?”百蠡轻蔑一笑,几只黑色的虫子随着他的灵力一起朝着涂文熙飞去射入了对方的体内,伴随而来的是直入骨髓的刺痛,一阵接着一阵,直到将他折磨到意识模糊,才会短暂地停顿一阵,等他缓过来一些后又会有新的折磨等待着他。
这样的日子涂文熙自已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他只知道最后赢的是自已。
涂文熙站在花园中看着天边那一轮圆月,悠悠叹了一口气。
物是人非事事休。
物是人非事事休。
前不久还有一个与自已一起赏月的少年他顶替了自已涂文熙的身份,而自已则是成为少年身边的谋士魏鸣,在外面的传闻里他是一个毫无儒生的气节的狗腿子,攀附权贵。
实际上那个假冒他的少年原本应该是个快意江湖意气风发的少年,只因自已无意间救了他的族群一次,而心甘情愿舍弃自由入了狐族皇室的斗争中,为了骗过无数双盯着“涂文熙”的眼睛,少年抛弃了洒脱的性子,成了那个风雅的“涂文熙”。
他与他的身形相差无几,以至于就连一直盯着自已涂清漓都分辨不出,将那易容成自已模样的少年当成了自已给杀了。
涂文熙苦笑地低声自语:“以前是你欠我,现在倒是变成了我欠你了……”
可他似乎已经没有偿还他的机会了。
涂文熙站在池塘边一会儿看着水里的月亮发呆,一会儿又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他现在好想告诉那个少年,其实他并非什么风雅的大皇子,他只不过是失去那个能力去做一个同他那般潇洒恣意的人。
他熬过了百蠡一次又一次的折磨最终等来了对方的妥协,逼迫百蠡与他缔结了同伤契约。
他受伤他便也会受伤,他这个杀手也会跟着死去,从此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人族杀手不得不成为他身边的涂深,保护他的安全。
而自已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因为那一段时间无休止的折磨,不仅让他灵根尽断,无法再修炼,也让他日日噩梦,夜不能寐。
他喜欢赏月是因为他不敢睡,他喜欢养鸟是因为自已被折断了羽翼无法再飞翔……
他并不是一个风雅之人,他本想着一切结束可以告诉那个少年,可却没有机会了……
他有悔……
暗夜之中一个身影,远远地注视着水塘边上,那抹消瘦了不少的身影。
从一开始的猎杀对象,到后来被迫妥协保护对方,再到发现自已喜欢上了对方,不敢再现身于对方面前,只能默默守护。
涂文熙如今走得步步艰难,有一大部分是他造成的,他现在估计是恨死了自已吧。
涂深喝了一口闷酒,其实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一个锦衣玉食的皇子,为何会有着如此执拗的性子。
哪怕是经历了如此非人的折磨也不肯解开幻境放自已走,哪怕与涂清漓的势力相差如此悬殊,也还是选择了蛰伏,哪怕是几百年的打压与嘲讽也依旧不能让他后退一步。
如今他拿回了属于他的一切,却也弄得伤痕累累,他可曾后悔当初没有直截了当地交出帝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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