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夜里下的一场大雨,让初秋的温度,又降了一降。
雨水顺着屋檐,滴答滴答地落在地面上。
一位年纪稍长的嬷嬷推开房门,轻手轻脚的走进了苏凝钰的卧房。
嬷嬷的脸上带着笑容,笑容却挤着脸上的皱纹,怎么看都不觉得和蔼,嬷嬷向卧榻上的苏凝钰恭敬地行礼。
“给辰王妃请安。”
听到苏凝钰轻应一声,嬷嬷又继续说道:“婢子是奉命来取手帕的。”说罢还不忘伸头望向屏风后的人。
在宫里,会有专人对已经成婚的皇子,王爷的洞房之事作记录,若有迟迟未圆房的事情发生,就会来催促完成。
青竹一听,开始着急起来,眉头微微皱在一起,眼神中透露出不安。
苏凝钰根本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四处寻找昨晚不知被自己丢在何处的手帕,在地上捡起后,从枕头下拿出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指,让血滴落在手帕上。
她也不知道这个该有多少,就凭感觉随便弄了点上去。
随后把手帕递给青竹,又给她一个眼神。
青竹把一锭银子放在手帕下,一起塞进嬷嬷手里。
嬷嬷看到这白花花的银子,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
见嬷嬷走后,青竹嘴里开始不停地嘟囔着:“真是多规矩,一大早就来,像是催债一般。”
“嘘,这可不比太师府,若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说错话可是要掉脑袋的。”苏凝钰话是对青竹说的,眼睛却是在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苏凝钰吃着早膳,回想起昨日夜里,有人在屋外待了好一会儿才走,这个脚步声很陌生,并不是她熟悉之人的。
“昨夜可有人来过?”
“昨夜上半夜是我值夜,并未发现有人来。”青竹说道。
青竹的武功倒也不差,若是她都没有察觉,来人的武功应在她之上。
能在这府中,自由出入,又不会惊动别人的,怕是只有辰王吧?
但辰王不是······
苏凝钰想事情时,遇到理不清的事时,眉头就会不自觉紧皱。
“小姐,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吗?”青竹瞧见苏凝钰有些食不下咽,连忙递上茶水。
“无事。”
“小姐,我在你的嫁妆里找到这个。”青竹让侍女下去后,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
苏凝钰打开后发现,信的内容全是关于她的夫婿万慕归的。
辰王万慕归,生母为翰林院编修之女吴氏,在万慕归儿时因病去世,自此便养在皇后名下。
无心朝政,在众皇子,宸王并不受宠,不受皇上重视。
贪图玩乐,传闻在他的府里曾养过不少舞姬。
“就这么看,辰王也不过是一个摆件罢了。”苏凝钰微微挑眉,唇边勾起一抹微笑。
自上午起来后,便一直呆在院子里,让人感觉闷得慌。
“出去走走吧,也见识一下堂皇富丽的府邸。”
苏凝钰身着一件浅紫色暗纹云锦的长袍,上面的样式由金丝构成,漆发绾成凌云髻,一顶点翠发冠,一改往日素服常态。
在太师府里着素衣,是不想与旁人起冲突,朱清鸢又素来什么都要抢上一番。
“小猫!”一抹黑色的身影从苏凝钰的眼前闪过,苏凝钰拉着云乐的手,指着那黑色身影兴奋的说道。
还没等云乐反应过来,便拉着云乐追了上去。
她追着小猫的身影,来到一处院子,这是一只通体黑色的玄猫,看身形,不过也就三四个月大。
传言中,家宅中来了玄猫,就会带来好运,还可以镇宅。
苏凝钰看着这只玄猫,心里很是欢喜,玄猫似乎也通人性,感觉到来人不会伤害自己,一步步向苏凝钰靠近。
“每日都给他带些吃食来吧。”苏凝钰满心欢喜看着玄猫,对云乐吩咐道。
苏凝钰正跟玄猫玩耍,一名侍女急匆匆的跑来,吓跑了玄猫。
看着自己新得的宝贝被吓跑了,有些恼怒,盯着侍女,眸中带有怒气,说道:“何事这么慌张?”
“辰王找您。”侍女看到苏凝钰的不悦,低着头说道。
“带路。”
苏凝钰本就对这桩婚事诸多不满,现如今又吓跑了玄猫,对万慕归更是厌烦。
“辰王。”苏凝钰恭敬行礼说道,随即便看到青竹跪在一旁,眼中满是疑惑。
万慕归闻言,转过身来。
他眉眼修长,鼻梁高挺,脸庞线条流畅分明,身材挺拔,与苏凝钰想象中的纨绔公子有很大出入。
苏凝钰只见他扬了扬手,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侍从端来一堆碎片。
苏凝钰望着碎片,又不解的望着万慕归。
“这是何意?”
万慕归对上她的双眸,有一瞬间觉得这双眸子像极了一位故人。
很快又打消了这个想法,那位故人衣着朴素,又怎会如她这般张扬。
“你的侍女,打碎了我的花瓶,这可是百年难得的珍品。”
苏凝钰冷笑一声,很是不屑:“不就是一个花瓶吗,云乐,把我嫁妆里的天青釉玉壶春瓶给辰王赔罪。”
“赔罪?这可是父皇御赐的。”万慕归的眉头几乎要拧在一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目光冷淡,紧紧盯着苏凝钰。
苏凝钰恍然明白,他这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不过是借题发挥发挥罢了,若没有这个花瓶,还会有别的御赐之物。
她往前走了一步,与万慕归的距离不过半尺,眼神凌厉,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她站在万慕归的跟前,两人体型之间的差距,略显几分柔弱。
“辰王认为该如何处置呢?”
青竹跪在地上,腰板挺直,眼眶都红肿了,硬是没有流一滴眼泪。
“损坏御赐之物,按规矩,自然是杖责。”万慕归像是计谋得逞,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苏凝钰看了一眼满眼通红的青竹,利索地跪在地上:“青竹是我的人,我愿替她受罚。”
万慕归瞧见她的所作所为,很是意外,不过是个侍女罢了,竟能为她甘心受罚。
他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人,有些迟疑,苏凝钰是父皇赐婚,又是太师之女,才成亲就受皮肉之苦,自己可能也难逃责罚。
“罢了,去佛堂罚跪,到太阳落山你才能离开,我会派人监督你。”
万慕归说完便拂袖而去。
“小姐我没有……”青竹一直强忍着泪水,直到苏凝钰去扶起她是,眼泪才止不住地往外流。
苏凝钰拿出手帕给她擦眼泪,还安慰道:“我知道,我相信你,不哭了,在哭就不漂亮了。”
“云乐你们先回去吧,都不要乱跑了,避免又被贼人有机可乘。”苏凝钰说完,眼神就往万慕归的贴身侍卫冯念身上瞟。
冯念知道这话是说与他听,避开了苏凝钰的眼神。
“王妃,这边。”
“啧,这佛堂都要比太师府的祠堂要华丽,怪不得这座金丝笼,别人挤破头都想进来呢。”
苏凝钰上下打量着佛堂,心中暗自感慨。
从进来后,到她走到右边的蒲团上,苏凝钰的一举一动都被冯念盯着,像是一种盯着犯人一样的感觉,虽是背对着他,但仍让苏凝钰非常不舒服。
“那谁,你这般看我,多少有些不合规矩吧。”
“属下名叫冯念。”冯念拱手行礼,恭敬说道,意识到自己有些僭越了,才退出去,在门在候着。
苏凝钰刚到山上时,时常惹祸,被师傅惩罚就像家常便饭一样。
69書吧
这次不过才区区两个时辰,她都未曾放在眼里。
初秋的风很舒服,带有一丝微凉。
时间过去的很快,转眼间,太阳就要落山了。
青竹早已侯在门外,看见冯念还不忘给他几个白眼。
太阳刚走,青竹就立马跑进佛堂里,在外头时看见苏凝钰摇摇欲坠,走进才发现她是睡着了。
青竹扶起苏凝钰,撅起小嘴,委屈地喊道:“小姐。”
苏凝钰揉了揉膝盖:“回去吧。”看见冯念走后,继续说道,“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青竹掩盖不住脸上的笑容,原本委屈的样子一下子开心了起来,点了点头:“都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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