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兰亭诗会开始了。
兰亭诗会共有三天,因为地点在城郊的兰亭苑,所以因此得名兰亭诗会。
兰亭诗会是由京城内五大世家共同举办的,每年举办一次,为的就是给世家子弟一个扬名的机会,但是也不限制参加人的身份,世家公子小姐以及寒门子弟,都会来凑个热闹。
听说这次永安公主也会来,那些学子们就更加的苦心钻研,想在公主面前一鸣惊人,攀上高枝。
宋婉和周雪盈在城门口集合后便一同去了诗会。
路上周雪盈甚是兴奋,她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诗会,为此还向父皇母妃磨了许久。
“阿婉,我跟你说,这次我出来可不容易了!宫中闷死了,我之前偷偷溜出来玩被父皇发现了,还让我抄了许久的书,这一次我可是求了父皇好久才能出来呢!”周雪盈眸光闪闪,看得出来很是期待。
她吃着岭南上贡的荔枝,还给宋婉塞了几个。
“听说我那表弟沈泽安也会去哦,阿婉,你觉得我那表弟怎么样呀?”她说着还挤眉弄眼的,配着她那塞了一嘴荔枝的小脸,看上去可爱极了。
宋婉想起书院偷看一次还被抓包了,不由得失笑。
“我先前在启辰殿就见过沈公子了,他自然是极好的。”
“极好?那是,我觉得这望京城内没几个儿郎能比得过我那表弟的!”
周雪盈也就提了一嘴,而后又叽叽喳喳的聊起了其他的小事,宋婉也跟着说说笑笑,就这么一路走到了兰亭苑。
下车时周雪盈还夸张的说再久一点她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也不知道这一趟出来的值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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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会守门小厮带着她们进了兰亭苑内。
苑中已经有许多公子小姐聚在一块了,大周对于女子约束并没有太过苛刻,从女子可以入学这一点就可以看出。
因此公子小姐们共聚一堂,也没有太过于避嫌的举动,只是略微站的远一些。
众人见到永安公主,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等她们入座后,立马有婢女呈上了小食和热茶。
宋婉看向苑内,大多数都是学院里的同窗,
众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诸位,今日兰亭诗会参赛者皆齐聚于此,接下来将由在下来解释诗会规则。”
一道洪亮的声音打断了在场的吵闹声,于是大家都噤声认真听着下文。
“此次诗会共有三日,第一日有投壶和击鼓传花两项,投壶上午举行,分为女子组和男子组,拔得头筹者可得白玉砚台一盏。下午击鼓传花,鼓声停,持花者需表演才艺,可吟诗可弹琴可作画,此项无奖品,尽兴即可。”
“第二日是诗会重中之重,将由诗会设定主题和体裁,参赛者需在一刻钟内作诗一首,届时将由诗会评选出最佳诗作,可得文房四宝一套。”
“最后一日比的是君子六艺中的射和数,获胜射者可得沉月弓一把,数者获胜可得记事珠一枚。”
“最终将选出此次诗会的头名,其诗作将贴在城中各大酒楼之中。”
那主事简单讲述了诗会的规则后,诗会便开始了。
周雪盈早都已经听的不耐烦了,小声嘟囔着,“怎么这破诗会还要举行三天啊?”
宋婉安抚着她,带她一起去投壶,虽然不打算出彩,但…来都来了。
女子组投壶人数不多,大家都谦让着,让永安公主先请。
周雪盈倒没怎么在意:“那就本宫先来吧,谁与本宫一组?”她语气淡淡,但却自带一股皇家威严。
可见这位永安公主只有在宋婉面前是不同的。
众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一时间沉默下来。
她们来参加诗会就想着大放异彩的,但与公主一同比试,赢了是拂了公主和皇室的面子,输了又说明自己不行,谁也不想证明自己不行。
周雪盈最看不惯的就是世家千金们扭扭捏捏的样子,于是又扬声道:“本宫并非蛮横不讲理之人,说是比试,诸位尽管尽全力,拿出自己的真本事来。”
这时人群中有个爽朗的声音传来,“我来与公主殿下一试”。
那人一身红衣,英姿飒爽,并没有梳着规规矩矩的发髻,而是梳着高高的马尾,整个人看上去精神极了。
来人正是薛将军家的孙女,薛梓月。
“好,不愧是将军府的人!”周雪盈十分欣赏这种干脆果断的女子。
薛梓月行了一礼,“公主殿下,请。”
众人凝神看着周雪盈和薛梓月,她们各持八支箭,投箭者多即获胜。
“永安公主,投中壶口,得三分!”
“薛二小姐,投中壶口,得三分!”
“永安公主,投中壶耳,得两分!”
“薛二小姐,投中壶口,得三分!”
“永安公主,投中壶口,得三分!”
“薛二小姐,投中壶耳,得两分!”
最终结果是薛梓月以多得一分险胜,她投中了五次壶口,三次壶耳,周雪盈也不差,她投中了四次壶口,四次壶耳,双方都没有空箭。
周雪盈看对方并没有故意让自己,自己输得也不是很难看,心中还是很欢喜的。但她还是端着公主的架子,“不愧是薛将军的嫡孙女,今日本公主玩的很尽兴,这玉镯子就送予你了。”
她说着就从手上摘下玉镯,不由分说的套在薛梓月的手上。
薛梓月也不是扭捏做作之人,她大大方方的收下,还举起手看了看,“公主殿下承让了,这玉镯既是公主赏赐,那民女就收下了,多谢公主抬爱。”
周雪盈暗中偷偷捏了捏宋婉的手,暗示她:这姑娘,我喜欢。
宋婉回捏了一下:确实,这姑娘不错。
投壶还在进行着,有的女子一箭扔出,就只堪堪碰到了一下壶身,得了一分,有的女子一箭扔出,连壶身都没碰到,得了零分。
轮到宋婉时,与她同组的刚好是前世的嘉妃陈芷柔。
宋婉心中不喜,但也并未显露出来,这陈芷柔现在还只是个四品小官的女儿,她也不觉得需要多加谦让。
于是她稳定发挥,八支箭中七支投中壶口,一支投中壶耳,以二十三分的成绩获得第一。
主事将白玉砚台送至她手中,其他小姐们倒是没什么想法,她们早就听闻宋婉多才多艺,加上丞相府那般好的家底和宋婉那刻苦钻研的耐心,宋婉再怎么优秀也不奇怪。
周雪盈也毫不吝啬的称赞,“我家阿婉就是厉害!”
宋婉笑了笑,突然听到一声,“得意什么?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至于让人输得那么难看吗?一点情面都不留。”
这忿忿不平的声音并非是陈芷柔的,而是她身边另一位小姐。
宋婉还没说话,周雪盈就开口了,“本宫输了都未曾说什么,你在狗叫什么?就许你朋友差劲没本事,不许本宫朋友轻松夺魁?”
周雪盈这人,虽然贪玩爱享乐,但是她十分护短。听到这话,她第一个不乐意。
她的婢女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声,“公主,那是户部侍郎的嫡千金崔双双崔小姐。”
“呵,本宫倒是不知,何时户部侍郎的千金竟如此这般爱出风头了,你有何不满且细说与本宫听听!”公主的威压一散开,其他人都吓得不敢说话。
陈芷柔轻轻的扯了扯崔双双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那崔双双平时里跋扈惯了,近日听闻自家爹爹唉声叹气,打探到是丞相在朝堂上提出的差事让爹爹苦不堪言,于是她想都没想,直接对着宋婉发难,毕竟满望京的人都知道这宋婉是个好脾气的人。
现在公主殿下为宋婉出头了,她顿时又惊慌了起来,但还是不服的反驳着,“我又没说错什么!芷柔她投壶本就不行,你让让她别让她输得太难看怎么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感慨的。
「还侍郎千金呢?这不二傻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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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芷柔觉得自己好像被放在架子上蒸烤,她往日里讨好崔双双的时候,就觉得这人愚蠢好拿捏,没想到竟然这么蠢,还连带着把她也骂了一顿。
她心中烦闷,但又不敢表现出来。
宋婉看着这场闹剧,想起从前周景深每次都会轻声的对她说,“嘉妃她出身低微,许多规矩还不懂,还请阿婉多担待些,平日里多让让她。”
宋婉顿时怒从心起,冷笑着:“笑话!这投壶本就是各凭本事,陈小姐技艺不精,本小姐凭什么让着她?”
随后,她又看向陈芷柔,仿佛在看昔日的故人,“陈小姐,暂且不说方才我已经让了你,即便是我一箭不中,你又能拔得头筹吗?”
她想起前世陈芷柔每每以下犯上惹怒她之后就会躲在周景深的后面,佯装柔弱的看着她。那模样确实可怜极了,如今陈芷柔才十一岁,便已经有了前世的影子。
“陈小姐,此事因你而起,你又何须站在崔小姐身后?”
“她为你这般慷慨言辞,不惜得罪丞相府与永安公主。”
“陈芷柔,你就这么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她人庇佑吗?”
最后一句说出,宋婉觉得畅快了许多。
前世为了维持皇后端庄的形象,她处处忍让,已经很久不曾这么痛快过了。此刻她竟然有些后悔,没在死之前打断陈芷柔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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