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正满身鞭伤,皮肤晒的黝黑,嘴唇干裂起皮毫无生气的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喘着粗气。一名带着羊粘毛留着八字胡长相猥琐的男人一皮鞭毫不留情的抽在阿正身上,并大声呵斥着:“还有气没气?有气就起来继续,没气就扔坑里去了。”
阿正努力的挪动了一下身子,证明自己还活着。但每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都还没有认祖归宗,还没被秦王承认却被抓来为他修陵寝,也不知道老祖宗睡着自己亲孙子修的陵墓会不会孝感动天。呵呵,阿正自嘲着,他感觉他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他不甘心,大姐还没有见到,还没有带着母亲认祖归宗,还没有为大姐创造盛世王朝,不,他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里。
一个中年汉子实在看不下去了放下手中的凿子扯住了小吏的鞭子大声喊道:“别打了再打要死了,最近本来就人手不够,你在打死人延误了工期是不是你担责啊?”
盛气凌人的小吏听到中年汉子的话明显愣了一下,是啊,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多村寨都人去楼空,那些村民就像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了一般,害的他们交不住人头只能去拐一些落单的行人。若是在将这些人打死怕是自己的死期也不远了。算了算了,今天就先饶了他吧。
小吏挥了挥手中的皮鞭嫌晦气的朝两人啐了一口唾沫之后大摇大摆的走了。
中年汉子扶起阿正从腰间扯下水袋,小心翼翼的给阿正喂了几口水,阿正知道这里的情况,所以也只是润了润嘴皮并不敢多喝。
“谢谢。”
“小兄弟你没事吧?”
“死不了。”阿正头上的钢钉早已全部脱落,所以他现在与正常人无异。童年的境遇使得他不太喜欢和别人接触,所以他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别人对他的示好,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算是全了刚才的救命之恩。
“我叫李斯,来这快一年了,你怎么进来的?”
“阿正,被拐来的。”
李斯连忙捂着阿正的嘴,伸出食指抵在唇边小声的说道:“千万别说被拐来的,不然你活不过今晚。”
阿正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李斯的说法。李斯又问道:“你家里有人?其实可以······赎人头的。”
李斯说的隐晦,但阿正听的懂。无非就是交钱而已。他不想这么做,一是不想在赵娥嫦面前丢了面子,二是大姐说过,你不接触民生的话你永远体会不了民苦也就无法做一个流传千古的明君。他要留下来,他要感同身受的看看他的百姓正在遭受怎样的折磨,他要做大姐嘴里的千古明君。
阿正避开李斯的视线从腰封处掏出最后一粒活血丹咽下,他知道大姐对他的保护就到今天而已,完后的伤痛都需要自己扛了。
另一边雪帝提留着月牙跟在赵娥嫦身后登上了来时的官船,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山的那边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每离开远一点心就会突突的痛。她很想不管不顾的前去查看,但刚收到的密信使得她不得不尽快回到药王谷主持大局。
夜幕降临,阿正啃了半个发霉的豆饼躺在铺了一层稻草的地方仰望着头顶的星星,他在心里不断的问自己,为什么一定活人殉葬?大姐说的陶勇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战乱不断,统一不行吗。百姓为什么那么苦?士族为什么有那么多土地还不满足?每一个问题阿正都在心里问了自己无数次,但他依旧找不到答案。是不是只有如大姐说的那般只有站的越高才能保护更多想要保护的人?
赵娥嫦嫌官船走的太慢,而雪帝则是想着无数的大肉,于是两人一合计刚才把船上的浆奴全部换上了自己人,昆仑奴一出声,那行船速度一下子就提了上来。一夜的时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蓟城。站在船头,赵娥嫦总觉得今日的蓟城怪怪的,不止气氛有些不对,行人好像也充满了恐惧,还来不及细想,赵刚的马车已经停在了渡头。
赵刚挥着手大声的喊着:“姑娘,姑娘。”这语气里的兴奋有再见面的高兴也有劫后余生的欢喜。
赵娥嫦缓缓走下官船上了马车,雪帝看着自己硕大的躯体不好意思的说道:“丫头,你给我们找个带路的,我们走着去吧,你回去把大肉先准备好,我们随后就到。”
“好。”赵娥嫦也不客气,毕竟真没有什么马车能装下这些高大的昆仑奴。雪帝将奄奄一息的月牙朝马车里粗暴的一丢,嫌恶的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转头大步朝药王谷的方向走去。
马车里,赵刚向赵娥嫦汇报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当月牙听到荆老爷子和三千多名少年战死且死无全尸时,她将自己圈成一团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开心吗?”
月牙一愣,这是和自己说话?开心什么?自己如今这副模样有什么可开心的?
“那些少年也曾围在你身边姐姐长姐姐短的叫过,荆老爷子虽然嘴毒了点,但每次给赵起带唐人的时候少了你?你怎么忍心啊?你是如何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月牙,你的心是黑色的吗?”赵娥嫦越说越觉得愤怒,她太清楚月牙为什么背叛药王谷了,可是她背叛的理由在赵娥嫦看来要多可笑有多可笑?就为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吃醋,她竟然能坑杀那么多无辜,或许她骨子里也继承了周嗣的阴狠。无药可救了,有的人天生就是坏种!
一路上赵娥嫦没再说话,她好累啊,也好自责。若是······不,自己就算再以当时那种情况也改变不了什么?只是可惜了那些少年,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却落得个尸骨无存·······可悲,可叹。
听闻赵娥嫦要回来,谷内的高层们和那七个怪人都站在了山门前迎接赵娥嫦。刚下马车的赵娥嫦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需不需要那么隆重?太夸张了吧?
那七个怪人扯开挡在身前的药王谷众人一溜烟的挤到赵娥嫦身边,随后赶来的雪帝不明所以以为有人要伤害她,一个飞踢将最前面的狼猛踢出去好远好远。
“雪帝住手。”看样子是来不及了。
月桑低着头含着泪走到赵娥嫦面前唤了声“姑娘”之后便不再开口说话。赵娥嫦掀起扯帘指着浑身脏污的月牙说道:“你是月爻的族长,我没杀她,带回来给你处置,若你······就先关水牢吧,我处理完事情之后再来。”
听到赵娥嫦的话,月牙抬起了她一只低着的头对着赵娥嫦破口大骂:“你这个毒妇,你杀人诛心,你将我带回来明摆着是要羞辱我,你杀了我算了,你个人尽可夫的荡妇,是个男人你就勾引,你看看这谷里的那一个男人不是为你而来·······”月牙的骂声还在继续,周围的人握着拳头都想打死她,但姑娘没开口,他们只能忍。月桑的脸越来越黑,包扎着的手臂因为握拳握的太用力了,伤口再次崩开,鲜血顺着指间滴落在脚下,脚边的土地因为沾染了月桑的血液瞬间如熔浆一般的沸腾起来。
“闭嘴。”月桑大手一挥想要捂着月牙喋喋不休的嘴,奈何距离太远碰不到,只是手中的血有几滴撒在了马车和月牙身上,马车瞬间燃烧了起来,马儿立起身来抛着橛子想要将身后的着火的车厢甩开,剧烈的颠簸使月牙甩了下来,好巧不巧马蹄正中她的双腿,一声刺耳的惨叫响彻整个山谷,没有人觉得她可怜,也没有人想要施以援手。最后还是姚陵看不下去了,斩断了套马绳牵走了发狂的马才避免月牙惨死马蹄的下场。
姚陵不满的对月桑说道:“你自己看着办吧,若是我再从她口中听到任何一句说师傅的不好,就不要怪我亲自动手了。师傅不忍心不代表我会继续容忍你。”
月桑低着头没有说话,他也不好意思说话。月牙犯错自己无论如何都开脱不了,甚至那些少年的死也有自己的一份。
狼猛爬起身来也不生气屁颠屁颠的再次跑到赵娥嫦身边,“丫头,我找你有事,很重要的事。”
“我知道,各位请随我来。”
赵娥嫦朝赵刚招招手示意他给雪帝一族安排答应他们的大肉,还好谷内有↑养家禽的娘子军,不然一时半会还真满足不了昆仑奴的需求。
其他人知道此时赵娥嫦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也就各自散开去做手里的事情。谷内的事想必在回来的路上赵刚都说过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来到议事厅,大家很自觉的坐在了下位。眼巴巴的等着赵娥嫦宣布他们的去留,说实话大家是真不想走,这里太好了,没有勾心斗角,人人平等,吃得好穿得暖,就是赵娥嫦说要做女帝这几个人都敢鞍前马后。
“各位为何一定要留在我药王谷,据我所知几位都是一方大佬,我这庙小·······”赵娥嫦没将话说完,毕竟大家都是聪明人。
厨子先开了口,“我这人没什么爱好,就爱吃。年轻时不懂事杀了那臭婊子和奸夫,所以一般的酒楼都不敢用我,但你这的吃食是我从未见过的,我想留下,拜师也行。”
“其他人呢?我虽是一介女流,但也说话算数,若是齐鲁用了什么方法威胁你们,大家也可以说出来一起想办法。”
“说来惭愧,也怪不好意思的。我们几个确实受了齐鲁的恩惠不假,但这老小子用美酒骗了虫子龙给我们下了劳什子的承诺蛊,这个狗日的还将母蛊给季清风那小子吃了,现在季清风已死我们就是想解蛊都没有办法,所以还能按照约定来给你做保镖了。”说话的是十目书生。能逼得一个书生口吐莲花,可见齐鲁这事做的有多不地道。
“解蛊的话我不擅长,所以爱莫能助。但诸位想留在我药王谷也不太可能。”
“为什么,如你所说我们都是割据一方的大佬,你不巴结我们反而赶我们走?”这次说话的是被他们戏称虫子龙的苗疆龙犹。
“各位也见到了,目前我药王谷外遇强敌周嗣,内遭同伴背叛,谷内死伤无数,几位在这节骨眼上入谷说实话我不放心,或许应该说我没有驾驭你们的能力,也怕你们的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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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盼儿和金算盘朝赵娥嫦“噗通”一声跪下。“老金和我都是齐鲁从奴墟捡回来的,我们想留在药王谷一是无处可去,二是我们要给齐鲁报仇。如此理由姑娘可能收下我们?齐鲁能在我们面前称您为姑娘,说明他心里是认定了你的,齐鲁是我们的主人,你也是我们的主人。”
七人之中赵娥嫦确实一开始就相中了两人,但若是此时松口,其他那几个怕是不好打发吧。
“此事明日再议吧,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赵娥嫦暂时没想好怎么处置这七人,只得先遁了再说。
来到水牢,月牙身上的火已经被扑灭,比起刚才来说,此刻的她显得更加狼狈,嘴里的牙齿也不见了几颗,不知道是被谁拔掉的。
见赵娥嫦来了,姚陵自觉的想要退出去,但却被赵娥嫦阻止了。“你同赵刚一样都是副谷主,没有什么是你不能听的,留下吧。”
“是,师傅。”姚陵不想听这些隐秘啊,有这些时间他还不如去和老毒物学点东西呢。
“月桑,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月桑低着头,赵娥嫦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姑娘做什么都是对的。”
“好,既然你不想问,我就从头讲给你听。”
“姑娘但说无妨。”
“周嗣,不,应该叫他周珩,是周王与巫的孩子,是周嗣的爷爷。而你是周珩与月爻先祖的孩子并不是圣女的孩子。”
“什么?”赵娥嫦这一击还真是惊天炸雷,不止炸月桑七荤八素的,也将姚陵炸的稀里糊涂,什么孙子爷爷的,怎么感觉有点听不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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