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陨醒之后，倒是没见到人。
宿醉后醒过来还思考了一秒为什么到床上来了，脑子迟钝了一会儿，估摸着是自己喝醉后也知道爬床上睡觉吧。
最近蜀国局势表面太平实则底下早就风起诡谲。
刚将霍家军军令拿在手里，楼陨反倒觉得最近应该就会有多方的麻烦接踵而至。
女人的第六感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总是准得没有道理。
“霍二少夫人，主子有请。”
太监的面孔有些熟悉，跟着走了一路，快到目的地了楼陨才想起来，夜里见过受伤的魏了，第二天就见这太监在门口徘徊。
楼陨心了，怕是那时她没有测出来功力的第一人，是凌如的人，不对，或许就是凌如。
“霍二少夫人，请进。”
楼陨收回思绪，看着眼前大开的殿门，抬脚走了进去。
入目是垂吊的红纱幕帘，成片的铺在整座殿里，透过细纱，隐约看见殿后中央坐着的人影。
幕帘质感不错，颜色也很得她心，这凌如人不怎么样，品味还是不错嘛，楼陨在心里腹诽。
“不知凌大人找小女所为何事？”
红帘后的人影动了一下，凌如不咸不淡的声音传了过来。
“霍二少夫人，请。”
楼陨拂开层层纱，凌如的身影渐渐清晰了起来。
背对着楼陨，坐在席团上，似乎在捣弄着什么，手里还在动作。
楼陨到凌如背后一米，背坐着的凌如突然转身，楼陨眨了下眼，眼前一支武装箭不过毫米距离，从箭身看过去，箭炳正握在凌如手里。
凌如的手勾上了箭炳的机关处，浅勾唇：“你说，我要是在这杀了你，会有人来救你吗？”
楼陨神色未变，也回之一笑。
“小女不过一介弱女子，殒身之后怕是无人问津。”
“是吗？不过本宫怎么不信呢？”
凌如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物，扔在了楼陨脚下，清脆的声响将视线勾了过去。
一枚刀币。
准确来说，是一枚酷似刀币的铜配饰。
楼陨睫下目光一冷，眨眼后抬头，眼里尽是不解。
“凌大人，这是何物？”
凌如手里的箭炳又近了一分：“霍二少夫人，怕是比本宫更清楚吧。”
楼陨眨眼之际，睫毛似乎都能碰到箭尖，冷兵器的凉气都透了过来。
“小女不明白凌大人在说什么。”
两人目光对峙，片刻，凌如移开了眼前的箭羽。
“坐。”
楼陨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朝着凌如对面的席团走了过去。
“霍二少夫人是个聪明人。”
眼前人拿起布，仔细地擦着箭羽。
“但有时候，过于聪明也不是件好事。”
擦完之后，凌如将刀币又拿了起来，放在俩人面前的桌子上。
“坊间传闻有支善集情报的队伍，知晓各国异闻，下到林间，上至朝堂，只要钱到位，没有他们拿不到的消息。”
“这铜刀币样式的配饰，就是交易情报的信物。”
“霍二少夫人猜，本宫是在哪里寻到这枚信物的。”
凌如如蛇般冷意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楼陨。
他阴冷一笑，说道：“在回宫的马车上。”
“说来也巧，前一日刚在府上见过突然来访的霍二少夫人，第二日便在回宫途中被袭击，还丢了一件重要物件。”
“你说巧不巧。”
楼陨知道凌如势必会怀疑到自己身上，因为事态紧急必须出手，本来无凭无据，凌如也应该找不到什么把柄。
不过这刀币信物，楼陨心里转了一下，不是枭一就是还云的，按照枭一的口吻，只有他近身接触到了凌如，枭一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能将物件丢在现场……不，当然不会是枭一弄丢的。
只可能是，凌如根本就没昏迷，甚至是故意将军令让枭一拿走，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反一手枭一。
枭一的武功在蜀国早已来去自如，能在他也不知道的情况下拿走他身上的东西，这凌如……
楼陨垂眸一笑：“凌大人多虑了，小女不过与如意交好，当日也是未有学课，如意才一时兴起带我去了凌家，连凌大人在府上我们也是碰见您之后才知道的，不然以如意的性子，怕是早就回来找您了。”
他嗤笑一声：“不用拿如意来应付本宫。”
“霍二少夫人城府如此高深，如意这般姑娘怎会是你的对手。”
楼陨波澜不惊。
“霍二少夫人，这十二目的内里关系本宫也有所耳闻。”
“只是不知道，你在这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凌如的意思是他认为她也是十二目之一？
如果没猜错的话，按凌如久居高位不胜寒的模样，觉得女人似乎只有替男人卖命的，他能这样想，倒也在预料之中。
这是想问出她背后的人是谁吗。
“这玩意儿看着挺眼熟的。”
楼陨伸出手，拿起刀币在手里掂量，当着凌如的面，将之抛起、又接住。
啪，刀币砸在桌子上。
“这不是前朝钱币吗？小女也曾在博物店铺里见过这物件，似乎有的是人把它拿来收藏。”
“凌大人，你也喜欢收藏前朝物件啊？”
楼陨言笑晏晏，对面的凌如在她的话语中，目光渐渐冷了下来。
厉风划过，凌如带着手劲捏住了楼陨的脖子。
第二次了。
楼陨舌尖抵上了后齿。
她实在不喜欢被人捏着命威胁。
“霍二少夫人，别跟我左右言他，你应该知道，我这人没什么耐心。”
凌如残忍的又用上了几分力，看着楼陨咬牙坚持的样子，他啧了一声：“说话。”
“凌大人想让我说什么？”
即使被握住脖子，楼陨一身傲骨也挺得直直的。
“别不识好歹。”
握着脖子的手越发用力，另一只手从发根抓住了楼陨的头发，逼迫她抬起头。
楼陨眼前越发模糊，勉强吸了一口气，在凌如看不见的地方，用中食二指在地上一划，捏起拳，骨节敲了两声。
倏地，房顶应声而破，凌如手上被利刃刺入，吃痛松了力道的一瞬间，被一脚踢开，身子还未站起，便闻见一股陌生的味道，意识到不对后，已经松了力道，没了起身的力气。
69書吧
“主子！”
枭一红着眼将楼陨扶起来，楼陨眼前还有些模糊，甩甩头，才看清枭一和身后的还云和风生。
风生指尖捏住药丸递给了楼陨，楼陨无他，顺着吃了下去。
幸好她故意激怒凌如，才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枭一他们。
“我杀了这畜生！”
枭一拳头捏的梆硬，正欲冲过去，被楼陨抓住。
“咳…等一下。”
嗓子痛得干咳了一下，眼神看向还云。
“是那谁给的烂泥散，让人瞬间无力，像一滩烂泥，能支撑一炷香时间。”
还云简单说了一下药物的用途。
楼陨点点头，还有分寸，知道她留着凌如有用。
还云又从怀里掏了个药丸：“嗓子。”
入口即化，楼陨轻咳一声才觉得嗓子舒服了很多。
楼陨凉了眼神，抬脚向凌如走去。
凌如武功还是深厚了些，能在桑药的药里还没倒得形象尽失。
看着那半跪的模样，楼陨轻哼一声，抬脚将膝盖踢下去，凌如稳不住，整个人趴在了楼陨身前。
目眦欲裂。
这模样才顺眼嘛。
楼陨蹲下身：“凌大人，怎么不说话了？”
伸手，指尖插进凌如的头发，还治其人之身，提起凌如的脑袋，让他看着自己。
凌如咬碎了牙，哪还有片刻之前嚣张的模样，现下狼狈着，连眼神都快喷出火来。
这药效还是够猛的，估计凌如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不然少不了用嘴吐楼陨一脸。
“凌大人不是好奇这是何物吗？”指尖叼着刀币，有一下没一下的往凌如脸上拍。
“你倒是挺聪明的，不过也巧，我也不喜欢过于聪明的人。”
“你说，我要不要识一下好歹？”
楼陨笑着，但眼神尽是残忍。
站在身后的枭一突然出声：“有人来了，百步外。”
楼陨冷着起身，抬腿踢了凌如一脚。
“凌大人，我不喜欢别人将我冠名。”
“我叫楼陨，如意常唤我恩人，往后，希望你也能尊敬的叫我一声楼姑娘。”
眼神收回，枭一即刻指了个方向。
风生走之前去了一趟凌如身旁，将他手上的利器拔了出来，用凌如的手帕擦干后又扔了回去。
回来的时候还嘟囔了一句：“歪了两分。”
待门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后，众人才往另一个方向出去。
空气里隐约传来楼陨模糊的声音。
“下次准头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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