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石在火车上和沈迎杰进行了一次深入的交流,详细的讨论了沈英杰的职业规划。
沈迎杰现在很迷茫,经过这段时间的实习,他对于体制内的暮气特别不适应。
同样因为齐石的表现,沈迎杰发现未来有另一种可能。但是做这个选择很难,毕竟学得文武艺货于帝王家,能进入体制也是很多学子的梦想。现在自己已经一只脚踏了进去,自己就这么放弃么?
齐石也很矛盾,他看得到沈迎杰的未来,甚至能让他在前世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同时又希望沈迎杰能来帮自己。因为后面的事情,对于眼界、学识的要求很高。目前自己身边唯一能满足这些的只有三哥一人。
“三哥,事关你的未来,还是要你自己抉择。”
“石头我也很纠结,体制内的那种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日子,我不知道能不能熬下去。但是真要跳出来,我又看不到未来方向在哪里。”
这种心情齐石能理解,跳出平稳圈去迎风破浪需要极大的勇气。也许这时候,只要自己展露一点能力或许就能让沈迎杰下决定。
想到这里齐石说道:“三哥,择业这件事本想让你自己决定的,但是我觉得应该多给你一个选项。”
沈迎杰一脸狐疑,石头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么?蘑菇,本子,牛仔裤自己都参与了,难道又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了。
“石头你说说看,你给我增加了什么选择。”
齐石招手示意沈迎杰坐到自己身边,接着神神秘秘的说道:“我收了两百万的国库券。”
“!”沈迎杰如闻惊雷,双目圆睁,不敢置信的看着齐石,结结巴巴问问道:“你说啥,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就是两百万的国库券。”
沈迎杰嗷的一声蹦起,两手掐腰,躬身低头,凝视着齐石:“你疯了?弄那个干啥?”
来回搓手:“我这二十年老茧的巴掌饥渴难耐了。”
齐石一脸怕怕的表情,身子不自觉的向后挪了挪:“坐下,坐下,咱们好好说事儿,都是文明人别成天打打杀杀的。”
沈迎杰:“你哪来那么多钱?”
齐石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银行借了点,又从服装店里抽了一部分资金。”
沈迎杰想不透,齐石这是要干什么?国库券,兑现难已经出了名了。怎么还碰这个,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那俩哥哥被石头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就不阻止呢。心里抱有一丝侥幸的问道:“是到期的么?”
齐石摇摇头,开什么玩笑到期的只能赚固定利息,没到期的才能赚大钱。既然和沈迎杰提起这事儿了,索性就摊开了说:“有一小部分到期的,剩下绝大多数是明年到期。”
沈迎杰崩溃了,这小子赚钱的本事大,但是这扔钱的技术也顶呱呱啊。埋怨道:“你这不就是拿钱打水漂么?”
齐石知道现在也解释不清楚,等到时候他们就明白,所以贱贱的说:“那可不见得哦,要不然咱们打个赌?”
沈迎杰哪有心情和他打赌,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两百万。要是自己有两百万,那还上什么班,潇潇洒洒的过一辈子他不香么?
见沈迎杰不说话,齐石略带挑衅的说道:“你就说敢不敢吧。”
沈迎杰叹口气,事已至此且走且看吧。“赌就赌,谁怕谁呀,。不过你别说几年以后能赚钱,傻子都知道只要到期了,慢慢兑总归不会赔钱的。”
齐石伸出四根手指:“我们就赌,四月份我就能把国库券都出手,然后还能赚到钱。”
“赌了,赌注是什么?”
“若我赢了,你就出来帮我,若是你赢了,条件随便你提。”
沈迎杰很干脆:“行,就这么定了。”
齐石也觉得三哥既然不喜欢那种氛围,那就不用勉强自己混体制。出来在商场上打拼一番,也不错。再说自己脑子里那么多行业,堆也能把沈迎杰堆上神坛的。
回家的路上,齐石特意嘱咐不要说漏嘴。
腊月二十八,大哥两口子带着孩子回来了。沈春鸿老爷子小心翼翼的抱着曾孙,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嘴里不住的感慨:“还是我有福气啊,四世同堂喽。”
腊月二十九,二哥两口子关了店带着很多年货回来了。二嫂特意将齐石拉到一旁,将两个店的情况说了一下。告诉齐石这一个月两家店三十多万,店里的衣服几乎都卖空了。然后将一个存折塞到齐石的手里:“这个是我们两家商量好,给你的大红包。”
齐石捏着存折:“二嫂,我说过利润分红我不要的,你们没必要这样的!”
二嫂豪气的一挥手:“啰嗦,自家人给你就拿着。”
齐石也觉得自家人不用那么客套,随手将存折揣进了兜里:“二嫂,招娣那边?”
“就知道你会问,放心吧。给了七百的工资,还给她家里带了不少的年货。”
齐石对这个心思细腻的二嫂十分佩服。
下午三哥哥开着拖拉机去了乡里,买了一车的炮竹。按照沈迎春的说法,从今往后每天都是好日子,热闹热闹理所应当。
大哥沈迎新将二兄弟这一年的变化看在眼里,于是也就纵容了一回。
三十晚上吃过迎年的饺子,齐石就拎着一兜的炮仗出门了。现在家里宽裕了,给他买的烟花,摔炮划炮整整两箱子。
齐石现在摔炮一把一把的扔,走路都有伴奏的迈一步啪的一声响。
村里的习俗,三十晚上不关大门,齐石畅通无阻的走进林家。
自从林招娣回来以后,林家的气氛就变得十分的好。此刻看见齐石进来,林母更是热情的不得了:“石头,吃饭了么?石头吃瓜子!石头吃糖!”
还真不是林母势力。关键是七百块钱太多了,那是全家人一年的收入。而且还带回来新衣服,糖果,烟酒,这情分欠大了。
齐石哪有功夫吃东西,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出去放烟花。简单的应付了下,就拉着来福和林盼出去玩了。
林家的二丫头林瑍从首府回来没几天,对家里的情况了解的不多,搂着林母的胳膊:“妈,刚才那个就是石头?”
林母笑道:“对呀,看不出来了吧。”
林瑍点点头,在她印象里齐石就是个傻呵呵的坏小子。今天这个明显不一样,穿着整洁,举止端庄,对人彬彬有礼,而且眼中有光,脸上有笑,思维敏捷的一匹。
“石头啥时候和三妹关系这么好了?”
林招娣从王伟兄妹的交谈中多少了解到了齐石的一些事情,听二妹这么一问,解释道:“他现在和三妹一个班,之前还是同桌呢。关系好点很正常,三妹刚才穿的那件衣服就是齐石头送的。”
林瑍略有所悟。
林母说道:“你们别操心老三了,好好地把书念好就行了。还有啊,大丫头你不是一直看不上小石头么?这次回来怎么好像不那么排斥了。”
林招娣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对齐石讨厌不起来反而有一点点崇拜。
突然想起什么:“我听王伟说过一嘴,他们还给齐石头包了一个大红包。”
林瑍对于姐姐的说法嗤之以鼻,她觉得家里这山沟沟,大红包顶天也就十块二十的。于是不屑道:“给几十啊,不会给一百吧。”
林招娣在林瑍的胳膊上轻拍了一下:“别阴阳怪气儿的,这次你错了。我听说他们两家各自拿了五万出来,给石头存了折子。”
说完看着一脸难以置信的林瑍,暗道:自己这个二妹什么都好长得漂亮心眼也不坏,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固执,什么事只要有了刻板印象就很难改变。
林母点点头:“这个还真有可能,看来老沈家真的要发家了。”
林瑍仍旧持怀疑态度,满不在乎的说道:‘那和咱们也没关系。明年只要小妹去了首府上学,将来挣钱还不简单,甚至嫁到首府也不是不可能。’
林母叹口气:“二丫头,总靠着你舅舅也不是个事儿啊,难免你舅妈有想法的。你小妹的事儿,等我和你爸商量一下再说吧。”
齐石从兜子里拿出烟花递给林盼,然后拿了两盒划炮,剩下的一股脑的塞给了来福。然后小手一挥:“走,找二力三癞子和胖雷子去。”
掏出火柴将林盼手里的烟花点燃,火药燃烧发出绚丽的光芒,映照出林盼甜甜的笑容。
“小盼,你怎么没穿新衣服。”齐石看林盼还穿着那件绣着蝴蝶面包服,好奇的问道。
林盼抿着嘴:“这也是新衣服啊。”
齐石点点头,小丫头的心思他明白了。
约上了小伙伴,众人跟着齐石回家搬了一箱子炮仗浩浩荡荡的出去炸街了。几个小朋友将所有的炮仗放完,一窝蜂的冲到林家打扑克,到了夜里十一点多才各自散去。
回到家里二哥已经将几挂万响的大地红分别用竹竿高高挑起,闪光雷一盒盒的摆在院子当中。舅妈和嫂子正在张罗着跨年饭,随着墙上的挂钟猛地拨动,当当当的声音传出。二哥将炮竹点燃,噼里啪啦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沈老爷子坐在堂屋的主位上,子孙一依次叩头拜年。老爷子笑的胡须一颤一颤的,每个小辈都发了红包。然后众人又给舅舅舅妈拜年,舅妈也大方的给子女们发红包。
二哥捏着红包,搞怪道:“多少年了,我都多少年没收到过红包了。”
齐石依次给哥哥嫂子拜年,这一圈下来红包收了不少。齐石也很高兴,对着尚在襁褓里的大侄子说道:“来,小家伙给叔叔拜年。”
小家伙咿咿呀呀的说这什么,引得众人一阵哄笑。齐石豪气的掏出存折,塞进襁褓里面:“叔叔,给你红包。”
和众人脸上的诧异不同,二哥二嫂两人脸色一变。想张嘴说些什么,却碍于场合说不出口。大嫂敏锐的捕捉到妯娌的表情,急忙将存折掏出,看清楚上面的数字不由得惊呼一声。大哥笑呵呵的拿过存折,脸色也是一变:“石头,你这是干啥?”
齐石很奇怪,大哥两口子咋了。出声问道:“咋了大哥,我给我大侄子红包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二嫂稍一琢磨就明白了,苦笑着说道:“石头,这个存折你没看过吧!”
齐石仰头看着二嫂,眼神懵懵懂懂的:“这有什么关系么?”
沈迎新将存折递了过来:“你自己看吧。”
齐石拿过去扫了一眼,笑了起来。对着二哥二嫂说道:“哎呦,出手这么大方。”
然后把存折重新塞进襁褓里:“这个就当我们这些叔叔给大侄儿的撑腰钱了。”
沈春鸿老爷子不在乎存折上面有多少钱,看着沈迎新和齐石兄弟俩的态度他很欣慰。
“新子,石头给的,你就先替娃娃收着吧。”
沈老爷子年纪大了,象征性的吃了点东西就回屋休息去了。
沈迎新哥俩出拉着沈迎杰去找局儿玩牌去了,有大伯哥和小叔子跟着二嫂也没什么好说的。拉着妯娌回屋聊天去了。
剩下齐石一人,有心去找来福,又担心人家睡觉了。于是傻坐了一会也回了房间。
初二,大姨带着王伟兄妹回来了。看着大姨强颜欢笑的模样,齐石就猜到了这个年她没过好。
给一旁的王伟递了个眼神,齐石就走出了屋子。
等王伟叼着烟出来,齐石问道:“这个年没过踏实?”
王伟苦笑:“我老子耍混呢,听说我们赚钱了。年后非要跟着我们去省府。”
齐石沉默了,这事儿总归是人家的家事。即便自己心疼大姨,也不能多说,还是得人家自己关上门商量。对于大姨夫王建设,齐石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沈迎新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两人身边:“姑父又在家里折腾了?”
王伟点点头。
沈迎新:“很麻烦么?”
王伟摇头。
“那怎么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王伟叹口气:“我是担心,我们走了之后他和我妈闹。”
沈迎新拍拍王伟的肩膀:“那就把我姑带上,到时候还能给你们做做饭。”
王伟苦笑:“我是这么想的,但是我爸不干呀。说我们只认钱不认老子。”
沈迎新:“你们把店铺的事情说了?”
“王伟:哪敢说呀,不说都这样了。要是说出来他还不得闹得天翻地覆。”
沈迎新:“那就好,我估计你只要每个月给他几百块钱,这事儿就解决了。”
王伟一脸难以置信:“就这么简单?”
沈迎新将烟头踩灭,又拍拍王伟:“我觉得问题不大。”
最后哥四个拉着齐石去了沈迎春家,他们有些事情想和齐石聊聊。
四个人靠着墙坐在炕头,齐石一个人靠着炕柜坐在炕稍。几次想挤到四人中间,都被无情的驱赶了。
用沈迎新的话说:“你去那边坐着,没交代完问题别想过来。”
齐石很头疼,这个事情怎么解释呢。之前自己没给出理由,现在编一个也糊弄不过去啊。不过看今天这个架势,自己要是不给一个说法,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刚挤出一副笑脸,就遭到沈迎新呵斥:“严肃点,别嬉皮笑脸的。”
69書吧
齐石摸摸鼻子:“我又不是犯人,你们搞什么!再这样我可翻脸了!”
对面四人不为所动,齐石无奈只好服软:“好了,好了我说还不行么!”
于是齐石就把知道的哪些信息组织了一下,对众人说了出来:事情是这样的,去年去首府的时候有听广播里说起,今年国内有可能在几个城市增设债券交易所。
我就想着有了交易所那债券是不是就能流通了。因为不能流通现在不值钱的债券,那时候就肯定就值钱了。所以我就想着收点,要是收的少了估计也赚不到钱,于是我就想着不如多收点。
结果就是这个样子了。
这个说法现在没有说服力,沈迎杰说道:“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没听到。”
沈迎新说道:“真是这个样子?你当初为什么不说。”
齐石一摊手:“我就知道你们不信,我当初要是说了你能让我收么?”
众人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若是凭齐石的片面之词,就让大家无条件的支持。他们做不到,毕竟这个不想卖蘑菇那些,赔也赔不了多少钱。这要是说单凭一个消息就贷款收国库券,痴人说梦。
也明白齐石当时为什么不容置疑的直接决定贷款收了。
但是众人现在更不踏实了,原来这小子只凭一则广播就忙目的花掉了两百万。一个个在那边搓着手,齐石向后缩了缩:“别动手啊,否则后果你们承受不了的。”
沈迎新歪头问王伟:“听他这么说,你来气不?”
王伟点头:“来气!”
又问一旁的沈迎春:“不揍他一顿,你心里能舒服么?”
沈迎春摇头:“不舒服!”
沈迎新对他俩说道:“那怎么办?”
两人齐声回答:“揍他!”
齐石见状不好,急忙喊道:“三哥,你要保护我!”
之见沈迎杰一扭头:“别喊我,没用!我都想揍你一顿了。”
于是,齐石就被三个大汉按在炕上噼啪的揍了一顿屁股。虽然穿的厚实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但是这种羞辱感深深的刺激到了齐石,毕竟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灵魂。
齐石小身板不断的挣扎,奈何势单力孤。见反抗无果,齐石又出言威胁:“你们等着将来看我怎么收拾我那些侄子侄女的!”
于是巴掌落得更加密集,最后齐石只能求饶:“错了错了,别打了。”
看着羞愤的揉着屁股的齐石,沈迎新问道:“心里舒服了么?”
“舒坦!”
“早就想揍他一顿了!”
然后三个大男人靠在墙上哈哈大笑。
时间很快,沈迎新要回去上班了。临走的时候又和齐石确认了一遍:“你和我说实话,这件事情今年能有信儿么?”
齐石斩钉截铁的说道:“没问题的,快则一两月,慢则半年我觉得就该有结果了。”
沈迎新点点头,这个年他过得并不想表面上那么轻松。每天都担心家里的国库券。好不容易熬到了回去的日子,他恨不得立刻到家。只有亲眼看到那堆包裹他才能放心。
又过了两天,沈迎春两口子也出发了,这次王伟兄妹带着沈舒心一起去省府。正如沈迎新所说的那样,王伟回家和王建设一说,王建设立刻喜笑颜开的答应了。开什么玩笑一个月五百,一天十六块钱,自己想吃啥不行。沈舒心一走也没人限制他喝酒了,那日子想想就觉得美滋滋。
过了正月十五,齐石就开学了。这次沈迎杰没有着急走,因为齐石决定领了书本就去省府,再说沈迎杰现在回学校也没什么事情,只等着毕业到日子。
至于能不能去税务所上班,也要以学校那边的最终分配为准。
就这样在学校呆了一周,时间来到八八年三月中旬,齐石收拾行囊和沈迎杰一起出发。
这次去省府做什么齐石也没和沈老爷子说的太详细。只是说省府还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一下,这次估计要一两个月才可以。
沈老爷子清楚这个外孙,一定有什么大事情没有告诉自己。但是以他对齐石的了解,相信不会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所以也就装作不知道。
并且,这几天沈迎杰每次说起分配的事情都很轻松,沈老爷子猜想,三小子应该有想法和小石头一起干点什么。若是换做以前,这肯定是不行的。能端上公家的铁饭碗,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但是自从听小石头讲了的沈迎杰毕业后生活,老爷子对此也不再执着了。
正如那句老话,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况还有个作弊的齐石在一旁辅助呢。
在省府待了二十多天,齐石每天开着广播收听国家中心广播电台的新闻。在焦急的等待中时间来到了四月十七日,齐石终于听到了关于债券交易试点城市的新闻。
新闻中称,六个城市的债券交易将自明日起全面开始。
按捺着心中的激动,齐石将新闻听完。站在地上一蹦老高,随着身体下坠,心里久悬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虽然这个时间比前世晚了三天,但是总归还是出现了。因此齐石对后面的事情更有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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