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萧帝狼狈的模样，姜皇后冷笑出声，高高俯视他的眼神，宛若神明之光照进了晦暗的地狱，顷刻间所有妖魔鬼魅统统消散。
“原来，陛下也有怕的时候。”姜皇后不紧不慢的抽出利刃，挑起萧帝的领口擦去鲜红的血迹，“杀你，我还怕脏了自己的手。”
萧帝眼中划过一抹冷厉，在对上姜皇后视线的瞬间化为无限柔情，“阿娰，我是你丈夫，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说。”
萧帝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你可还记得当初——”
“当初东宫春日宴我险些撞进池塘，是你为我解围，可那不是你安排好的嘛？”姜皇后轻哂。
萧帝眼神中透着不可置信的尴尬，“原来你都知道。”
“你说呢？”姜皇后抱着手，目光审视落下宛若饿狼在观察猎物。
“我这样的家世最好的选择便是嫁入皇家，三王四王无能，纵使怀昭太子不出事，你以自幼同他一起长大的情分，日后必然大有前途，若太子有恙萧览年幼，以我母族之力，定能扶你直上青云。”
“当年怀昭太子仙去，温皇后一病不起，先皇爱妻忧心忡忡接连病倒，东宫空悬，朝中大乱对立嫡立长立贤争论不休。”
回忆往事，姜皇后的脸上多了一分淡然，“嫡子萧览年幼恐动摇社稷根本，三王爷四王爷虽母族显赫却无德无能难堪大用，你虽为长却因生母令先皇不喜，先皇左右为难。”
“你以替温家洗清冤屈为由获得温皇后助力，又有我安国公府鞍前马后，才顺利以中宫养子身份立为太子。”
萧帝见她情绪逐渐稳定，连忙出声：“原来阿娰你都记得，当年我们夫妇——”
“你也配叫我名字？”姜皇后抬脚往他胸口伤处狠踹了一脚，即使知道萧帝已服下无解之毒，可心中还是难掩愤怒。
“萧晟，我这辈犯过最大的错就是嫁给你，没有我姜家，你怎能安稳坐在这把龙椅上，世上没心肝的人多了，可你非但忘恩负义，为了固权，连自己的妻儿都下得去手，难怪靖国长公主宁愿自刎追随驸马，也不愿多看你一眼。”
“你——”萧帝颤抖着手指着她，半晌只憋出两个字：“住口！”
“敢做不敢当？”姜皇后嫌恶从他脸上扫过，“这些年你在萧览跟前扮演兄弟情深，可曾午夜噩梦？”
“若靖国长公主知道你会变成这样，不知是否会后悔当年求先帝把你带到凤仪宫抚养。”
“若温皇后知道因为一时的心软劝解，却落得家破人亡的结局，会不会恨自己太过心慈。”
姜皇后一字一句追问，萧帝捂住耳朵脑子宛若拨浪鼓般摇了起来，满眼惶恐，似乎这些话比毒药还可怕。
“如果没有如果没有靖国长公主和温皇后，你如何能够平安长大，温皇后不过是怕你对靖国长公主的感情被世人唾弃，劝你放手，可你呢？”
姜皇后大笑，“你为防温皇后告诉先帝竟栽赃陷害对自己有恩的嫡母，为了得到靖国长公主，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她最亲近的人，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疯子，疯子！”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萧帝疯了般脑袋往柱子上撞。
“她可是你亲妹妹，为了得到她，你不惜害死自己的父皇栽赃嫡母，意贵妃若是知道，她得宠不过是因为眉眼处与靖国长公主有几分相似，不知会不会气得活过来。”
“还有我。”姜皇后凑到萧帝耳边，“你说我在马上英姿飒爽的模样最让你心动，是因为靖国长公主曾女扮男装上战场杀敌救过你一命吧？你可真是爱她。”
“你闭——”萧帝扇出一个巴掌，却被姜皇后躲开，他身子一抖扑通趴在地上，手去拼命的对着姜皇后做要掐的动作。
“高贵的明月，怎可被你这滩烂泥玷毁。”
“胡说八道，姜娰你住口！”萧帝眼睛布满红血丝，乱糟糟的头发宛若一只年迈发怒的病狮子，没有丝毫威胁里，倒是显得滑稽又可笑。
“你猜，若秦王知道父母兄姐的死亡真相，会怎么做？”姜皇后托腮做思考状。
“他的腿，是你怕他功高盖主，命人趁战乱伤的吧？让太医隐瞒实情，故意拖延治疗，以至他再不能威胁你的地位，真真是好算计，我当年怎就瞎了眼，被你的甜言蜜语蒙蔽。”
萧帝捂着伤处，不能动弹，只得用一双眼睛表达愤怒。
“还记得赵嬷嬷吗？”姜皇后高举三炷香冷肃地朝牌位三拜放置香炉，“她是靖国长公主最亲近的乳母，听说陛下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找她，你猜，她现在在哪？”
“贱人，你把卓君弄哪去了？是你把她挖出来带走的？”萧帝嘶吼质问。
姜皇后吹了吹蔻红的指甲，即使在暗室中也难掩风采。
她漫不经心地笑笑，“陛下此话可就是冤枉臣妾了，整个北萧都知道，靖国长公主和驸马葬在一起，这是她的心愿，你忘了吗？”
“也是。”姜皇后故作难受的样子，“陛下心心念念都想着的人，怎会甘心让给别的男人？可惜啊，长公主聪慧，宁死也不肯被你囚在所谓爱的牢笼。”
“不像我是个眼瞎的，她死之前就把所有你的罪证都交给了我，她盼着我有朝一日能够把你拉下龙椅，是我一步步引秦王解开他父母兄姐的死亡真相，也是我拉拢了沈宝珠给你下毒，陛下，可还满意？”
姜皇后挑眉，眸中难掩骄傲。
萧帝捶打着地板，不甘示弱：“朕死了，你也不会好过。”
“是吗？”姜皇后皱眉，须臾眉头逐渐舒展，笑得格外灿烂。
萧帝刚得意片刻的脸顿时一僵，“你没有儿子，是想扶持虽做皇帝？究竟是朕的哪位好儿子给你做后盾？”
他佝偻着爬起来，发出森森冷笑，“朕的儿子朕了解，他们都有自己的母亲，绝不会让你做太后，你得意不了太久。”
“哦？”姜皇后垂眸思索片刻，从袖口缓缓掏出一份诏令，“当年为了让姜家卖命，陛下允诺立我儿为太子，亲手写的诏书，难道忘了吗？”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