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爸，我长大之后要当飞行员！”
跟普通的孩子一样，眼前的小男孩也是单纯的诉说着自己此刻的想法。
可是他父亲脸色却不太高兴：
“飞行员？什么飞行员？只是驾驶普通的民航客机就满足了吗？还是说你要去参加空军开战斗机？别干那种工作，世界的局势不稳定，参军太危险。如果你是跟航天火箭的宇航员混淆了……还行吧，只不过宇航员的竞争太激烈。没必要把人生赌在这种几率太低的事情上。”
这是他第一次和父亲谈论这个话题，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父亲当时的表情。
那是一种带有蔑视的否定。
第二次，那是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父亲主动来询问他。
那种语气的认真程度，听上去像是跟一个即将毕业的高中生，或者是大学生谈话：
“对于未来，你有什么打算？”
男孩看了父亲一眼，就像想隐藏什么一样，继续低头书写着作业：
“最近在想，要不当医生吧。”
“医生？也好。我和高老板也有些交情，他们家在医疗设备和医药研究方面都是世界顶级之一。大学毕业之后你就去他们公司工作。”
“大学毕业？”今年才小学四年级男孩诧异的看着父亲。
“当然！”父亲以为男孩有着别的想法，马上追问：“还是说你想怎么样？你是想当个普通的医生吗？你知道医疗事故和医患关系有多么麻烦吗？那会毁了你的人生！还是说你只想去社区卫生院，给人治治感冒过一辈子？”
父亲的表情跟上次一样，并不满足于儿子当一个普通的医生。
他是一个大企业的管理层，年薪过百万。这个男人拥有才能，也不满足现状。
可是年龄已经接近半百，不愿意去冒更高的风险的他也因而没有选择去创业。
“我花了半辈子才有这样的成就，如果你能和我一样，那固然是好。但我更希望你能比我更出色，能在三十岁前后就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嗯。”
单纯的一声应答，男孩便继续低头做作业。
因为出生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他思想上比同龄人要显得老成。
“对了，我帮你换了一个家庭教师。听说高老板和白老板的儿子都是这个老师的学生，她明天就会来给你上课。你要比在学校的时候更加用心，知道吗？”
“嗯。”
男孩只觉得无所谓，因为把旧的家庭教师换成新的，任谁来都没什么两样。
他都会用自己的努力，保持现在全科满分的成绩。
可是，这个新来的老师却让他难以理解。
她知道了男孩的成绩之后，并没有上课，她说男孩现在的成绩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教了。
这个家庭教师甚至连做个样子都不做。
闲着没事的家庭教师看了看男孩的书架，她拿起一本天体物理学的书，眼神流露出几分敬意：
“这是你的书？你看得懂啊？”
男孩随口回了一句：“一部分吧，也就看看而已。”
“厉害啊！别说天体物理了，我连普通的物理都没搞懂。高中的时候经常在及格线附近徘徊。”
她翻了翻书页，马上又合上了：“什么宇宙爆炸，什么黑洞，果然还是难以理解。啊！难道说你以后打算当一个天文学家？那就糟糕了，这方面我完全不懂，我……我还是自己辞掉这份工作吧。”
“我没想过当天文学家。而且你也没必要走，对我来说谁来当家庭教师都一样。”
老师稍微把挡住眼睛的头发撩拨开：“但你对这方面感兴趣吧？这书架上，除去大量的教材教辅，天文类的书就占最多了。”
“兴趣又不会让我成功。”
这是父亲的原话。当时这句话就像一把刀子，给他留下了到现在还没有愈合的伤口。
“但是很有趣吧，我觉得喜欢就行啊。在学习之余，用兴趣调剂一下生活，这不是很好嘛？”
眼前的家庭教师并没有说出什么大道理，只是随口发表着此刻的想法。
她继续翻动另外几本天文类的书籍，翻了几页又放下。
只有拿起那本全是绘画，给小孩子科普宇宙的图书，她才看得下去。
69書吧
那是第一本出现在这个书架上的书，也是让男孩产生最初梦想的书。
“或许……也不错。”
“嗯？什么？”
“没什么。”
·
·
“你嫉妒我？你嫉妒我什么？我就一个家里蹲。嫉妒我有钱？你现在也有啊。我就不信像你这种聪明的人就只拿着大学教授的薪水过活，不做任何投资。”
白正的声音把詹星禹从回忆当中拉了回来。
“你说的没错。”
“没错吧。”
“我就是嫉妒你是个家里蹲！”
“啊？”
“把拥有的东西全都舍弃，只留下梦想和实现梦想的力量。你以为有多少人能做得到！父亲的压力，人际关系，还有生活和感情，这些东西就像是厉鬼一样一直纠缠着我！我做不到像你们那样，把所有东西都抛之脑后，躲在家里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他咆哮着，挣扎着。
被白正压制住之后完全放弃的詹星禹突然又动了起来，只可惜一个羸弱书生的力气不足以挣脱白正的机械触手。
“我不是老师的学生，老师的暗示对我完全没用。我跟你们不同，每次当我打算跟你们一样当个家里蹲的时候，压力就会死死的压在我的肩上，生命中的一切都在阻止我舍弃多余的东西！”
“老詹，难道说你……”
“对，我没有所谓的梦想。我拥有的只有父亲为我铺设的道路，我拥有的只是一时兴起而发展起来的兴趣。我有的只是对你们的嫉妒，而这份嫉妒，也是我想舍弃的东西之一。”
白正此刻才想起来，他听说过阿强想要换一个身体的梦想，也听说过老王想要纯真的爱这种屁话。
可是却没有听到过老詹说过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老詹……”
此刻，同情理应油然而生。
白正明白这一点，但内心却没有多少波动。
自己的感情有多少已经被舍弃，又有多少在歼星舰升空之后找回来。
停止挣扎的詹星禹默默又说道：
“我跟你们不同，我不是薇子老师的学生。对，没错，这才是我最嫉妒的东西。”
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注射器，随意的在自己身上一扎。
然后，一股庞大的力量把白正的机械触手扯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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