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一张密信经由宫门洞口投递入皇宫中,一路送到了皇宫寝殿内。
正在和妃子行鱼水之欢的帝王不顾美人嗔怪下了榻,撕开信件,一目十行之后,竟天颜发出了连连大笑之声。
“好好好!金甲卫不负朕托,重伤了越王,还拿到了他手里的板块虎符。朕就知道,天佑我江山!只要安插在越王世子身边的这最后一步棋,能拿到最后半块虎符,便能除去朕的心头大患了!”
皇帝喜笑颜开,不动声色地传信给宫外,催促叶之必须进行最后一步了。
对方果然不负他所愿,于第二日上交了另半块虎符。
皇帝龙颜大悦,立刻派一千羽林卫将越王府团团围住,捉拿越王世子贺元礼。
仿佛一切已经尘埃落定。皇帝大胜,不仅重新将兵权握在手中,还除掉了越王府这一心腹大患。
深夜,两名羽林卫押解一男子走上宫阶。大殿中,身着明黄正袍头戴御冠的君王坐于高座之上,姿态矜贵傲慢,不无得意之态。殿中站立着许多皇帝的亲信近臣,一同目睹曾经嚣张跋扈的越王世子如同阶下囚一般被押解上殿。
众人神色各异,却见贺元礼身着一袭锦衣,像是刚被捉拿就带进了宫中,身上脚上还套着枷锁,心中的不安便彻底放下来了。
要说这越王世子倒真是桀骜不驯,纵使已经被擒,眼见越王府再无翻身之力,他却是昂首挺胸、不疾不徐地迈步进殿,不知是过于嚣张而无知无畏,还是真的是个人物。
看着男子大步跨入殿中,姿态神情不见颓唐反而是丰神俊朗,没有半分应有的畏惧之色,皇帝眉头一皱,威严道:“贺元礼,你们父子意图谋反证据确凿,深沐天恩多年却毫无感激之意,实属不忠不孝。如今,你可知罪?!”
皇帝声如洪钟,在宽阔的大殿内回响。一干臣下无人敢发言,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观看对越王世子的审判。
谁料贺元礼竟毫无顾忌地仰起头,两侧的侍卫竟也没有迫使他跪下。
身如松柏立于殿下,面带朗笑直视皇帝道:“不错,我们早有取你代之的心思,天下不过一场博弈,成王败寇,何须多说!”
笑眼弯弯,洒脱之态竟有倾倒万千之姿。
说罢,目光从高座上移开,顺序扫过殿内站立的诸臣,却在一个人身上稍许停留,似有凝滞之意。
原本因他的猖狂有些气急败坏的皇帝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点,看到那人是谁后唇畔勾起一抹阴冷的笑,道:“说起来,此次能剿灭越王乱党,还要多亏有叶卿家替朕潜入敌营,拿回虎符。之后的计划才能进行得如此顺利。”
闻言,一直站在人群中默默无言的叶之连忙出列向龙椅的方向作揖鞠躬,不卑不亢道:“陛下英明。”
作为安插到贺元礼身边最重要的一枚棋子,皇帝从一开始就清楚贺元礼对叶之的感情是非比寻常的。
他想要用叶之的背叛给贺元礼以最致命的一击,彻底击垮他的防线。
所谓杀人诛心。
然而出乎预料的,贺元礼并没有展露出任何震惊愤怒,只是眼神幽深地望着叶之的背影,叫人难以分辨其中的情绪。
皇帝眯起眼睛看着这一幕,似乎是很不高兴。
这时,贺元礼开口了,他抬起头直视着帝王狭长的眼眸,用近乎玩味的语气说道:“皇叔,你真的以为自己赢了吗?”
皇帝冷哼一声,只当他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朕知道,你还寄希望于你父王能来救你。莫说你自己已成了阶下囚,越王那个反贼早就已经受了重伤,即使能活下来也不过只能做困兽之斗罢了。朕劝你早点认清现实,老实投降,朕还能念在兄弟手足之情上给你们父子一个全尸。”
贺元礼笑了笑,垂下眼,叹惋似的道:“皇叔,你自己正待在茧房之中而不知。作为侄子,我真的为你感到可惜呐。”
说罢,他再不伪装,扯下腰间的玉佩狠狠掷到地面,很快,只听外面传来一声清脆的爆鸣,无数士兵的脚步声响起,包围了整座大殿。
大变陡生。
上一刻还坐在龙椅上得意洋洋,自以为高枕无忧了的帝王早已变得面色铁青,殿内的皇子和诸大臣也纷纷露出惶恐之色。
大皇子惊慌地喊道:“来人!御前侍卫呢?!来人!”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站在贺元礼两边的负责押解他上殿的士兵正神情肃穆地伫立在原地,并未响应从高座之上传来的天子惊慌失措的命令。
犹如两尊黑脸门神。
他们究竟是谁的人,已不言而喻。
霎时,皇帝明白了。他的脸色已经从青铁转为苍白,似是已经预料到了最终的覆灭。
颤抖着嘴唇指向殿下表情玩味的男子:“你...是你,还是越王...这一切都在你们的计划之中!”
贺元礼只是面露爽朗的笑容,在阴暗的大殿内仿佛如清风般惹人迷醉。
只听“当啷”一声,手腕上的镣铐轻飘飘地掉落在地上。瞬息间,上一刻还是阶下囚的人便反客为主,一股无形的力量捏住了所有人的喉咙,窒息与绝望的氛围充斥着整个大殿。
只见殿中央的男子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朝侧方伸出手,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之之,过来了。”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叶之收起恭敬的姿态,扫了扫长袖,清俊的面容上扬起一抹微笑,迅速站到了贺元礼身边。
事情到了这一步,在场的人如何能看不出眼前是何种情况。
皇帝几近扭曲地看着那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原来如此,叶之从头到尾竟然都是你的人!想来从一开始,他就是你放过来的倒钩,是你们两人联合起来一起欺瞒朕!”
贺元礼冷笑着看着恼羞成怒的帝王,不紧不慢地说道:“陛下,忘记侄子刚才说的了吗?成王败寇而已,有什么输不起的呢?”
站在他身旁的叶之也是面不改色,没有半分成事的喜悦或是被揭穿的羞愧。
然而就在两人交叠的袍袖下,贺元礼的手正不轻不重地捏着青年柔软的手指,如同勾缠的猫爪一般,透出亲昵与留恋。
两人亲密交握的动作隐于衣袍之下,实则多添了几分在众人面前偷情的刺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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