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秦国模、秦国桢得知禄山叛乱的消息,朝廷非常担忧。突然有一天,中书省奉特旨恢复了国模、国桢的原任官职,并下发文书给他们。两人拜受了圣命,当天就入朝向皇帝谢恩。玄宗用温暖的言辞安慰他们,然后询问讨伐贼寇的策略。两人依次陈述了自己的意见。总的来说,他们都认为用兵应该谨慎,任命将领应该专一。
突然吏部官员报告说睢阳太守职位空缺,等待圣旨选人。国模奏道:“睢阳是江淮之地的屏障,在这个混乱时期,太守一职非寻常之人所能胜任,应该不拘资格,不约次序提拔。我知道高要尉许远,既有志向,又充满才略,适合担任此职。”
玄宗准奏。随即命令吏部任命许远为睢阳太守。接着又问两位卿士:“现在知道有谁可以成为良将吗?”
国桢说道:“曾经学士李白曾上表自请为边疆的郭子仪效力,并表达了对他的高度赞扬和信任。陛下原谅了他所犯的罪过,并允诺他能以立功自效。如今子仪多次立下战功,主帅哥舒翰也表荐他,他已经历任至朔方兵马使。他确实是个真正的将才。”
玄宗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下旨升郭子仪为朔方节度使,又命令哥舒翰担任兵马副元帅,防备安禄山。当时禄山攻陷了灵昌,占领了陈留,破坏了荥阳,直逼东京。封常清率军出战,遭到惨败,敌军乘势追击,最终攻陷了东京。河南尹达奚珣投降,留守李忄登、中丞卢奕、判官蒋清等人不肯投降,被禄山杀害。封常清率领残兵西撤至陕州,遇到了高仙芝,向他表示贼寇势不可挡,建议退守潼关以保卫长安。仙芝听从他的建议,于是和常清一起引兵坚守潼关。果然,敌军冲至潼关,无法进入又被逼退。这确实是两人的守御之功。谁知那监军宦官边令诚嫉妒二人没有贡献给他,就暗中上奏指责二人未战先逃,轻易弃守陕地,并私自减少军粮来填满自己的囊袋,完全背离了朝廷的委任之意。玄宗阅读奏折,大发雷霆,立即下令给令诚秘密诏令,让他立即将这两人处决。令诚便以其他事情为借口,请二人前来面议。二人一到,令诚喝令左右将他们拿下,并宣读了敕令,然后将他们杀死。玄宗命令哥舒翰统率其部众,并命令番将火拨归仁部的士兵也从属于他的指挥,驻守潼关。
再说禄山派段子光携带李忄登、卢奕、蒋清等人的消息传达给河北,要求他们迅速纳款。传达到平原时,平原太守是临沂人,姓颜名真卿,字清臣,是个忠心为国的人。他在禄山叛乱之前预感到他会叛变,于是暗中与各郡密约,共同举兵讨伐贼寇。招募勇士,得到了一万余人,深情地告诉他们大义,众人都被激起愤怒,愿意尽力效忠国家。贼党段子光把这三个忠臣的首级来回展示,被真卿抓住,腰斩示众。取下三人的头颅,再用蒲布包裹起来,安放在棺材里下葬。
于是周边的州郡都起来响应,共推颜真卿为盟主。真卿派人携带表文通过隐秘通道进入京城奏闻。玄宗阅读表章大喜,遂任命颜真卿为河北采访使。
当时常山太守颜呆卿是真卿的族兄,他为人忠诚。听闻禄山的军队到达藁城,他力量有限无法抵抗,便与长吏袁履谦商议,提前前去迎接。禄山非常高兴,赐他紫袍金带,让他继续担任常山太守。于是他与履谦密谋起义。正好真卿派人到常山与呆卿商议,希望联合军力,切断禄山归路。那时禄山僭称大燕皇帝,改元圣武。呆卿假传禄山的命令,召集假的井陉守李钦凑,率领人马前来接受加冕的褒奖。等禄山到达后,与之痛饮,等待他们醉倒之时将其杀害。宣布解散他们的部队。贼将高邈、何千年刚好奉禄山的命令到北方征兵,路过常山,也被呆卿逮捕。于是发布檄文,呼吁各郡起义,河北响应。呆卿用李钦凑的首级与高邈、何千年的首级一起献给京师,让他们的儿子泉明和内丘承、张通幽携带表章前往京城奏报。张通幽是张通悟的弟弟,他担心因为他兄弟投降贼寇而招致祸患,想方设法保全自己,他知道太原尹王承业与杨国忠有关系,希望借助他们的力量。于是劝说承业留住泉明,改变表章的内容,将功劳归为自己。呆卿起义仅几日,贼将史思明率军突然到达。
呆卿派人奔赴太原告急,王承业本想窃取功劳,正打算杀害呆卿,于是拒绝派兵救援。呆卿尽力拒敌,粮草耗尽,士兵疲乏,城池最终被攻破。他被敌军俘虏,解送给禄山军前。禄山怒道:“你为何背叛我?”
呆卿闭目大骂。禄山非常愤怒,命令割掉他的舌头,并与袁履谦一同被杀害。呆卿捐躯而死,却因王承业窃取他的功劳。张通幽虚构说词,杨国忠被蒙蔽,朝廷竟没有给予他赠官的待遇。直到肃宗乾元年间,颜真卿向肃宗诉说,传达给上皇,这时王承业已因其他事情而被处罚身亡,而张通幽仍然在世,上皇下令将其杖杀,追赠呆卿为太子太保,谥号为忠节。这是后来的故事。
还要提及的是郭子仪奉命攻取东京,特别推荐李光弼为河东节度使,分兵一万余人,经过井陉,到达常山,常山的城守投降,郭子仪和李光弼合兵。贼将史思明听说常山失守,率军前来攻战,但被郭子仪大败。思明步行逃离,河北十余郡纷纷投降。这时副元帅哥舒翰屯兵潼关,作为保护长安的屏障,并未有行动,静观时势。河源军使王思礼趁机进言道:“现今全国人民对杨国忠叛乱深感愤恨,您应当上表请求斩杨国忠,以表天下,这样人们都会感到欣慰,并且纷纷效命献身。”
哥舒翰没有答应。思礼又说:“如果上表可能不便如您所请,我愿意率领三十骑兵,劫持杨国忠到潼关斩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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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舒翰吃惊地说:“如果这样做,那就是我在背叛,而不是禄山在叛变了。这样的话不该从我的口中说出来。”
杨国忠也有人对他说:“朝廷重要的兵力都掌握在哥舒翰手中,如果有人假托他的话作为借口,以旗帜指向西方,对您来说不利,那该怎么办呢?”
国忠非常害怕,寻思无计可施。突然听到有人报告说贼将崔乾祐在陕州,兵力不足四千,疲弱无备。国忠立即启奏玄宗,派使者催促哥舒翰出兵,恢复陕州和洛州。
哥舒翰飞章奏事,称:
禄山习惯利用兵法,怎么会没有准备呢?他表现虚弱只是为了引诱我。如果我们轻易出兵,正中他的计谋。而且贼寇从远方而来,速战有利于他们,我们守住险隘地形才有利。
何况贼寇野蛮残暴,失去民心,内部必然会发生内变,我们可以趁机乘之,不必交战就能夺取胜利,关键是要成功,何必急于求成。现在各路征兵还有很多没有集结起来,请稍作等待。
玄宗看到奏疏,犹豫不决。杨国忠心怀疑忌,坚持主张出战。玄宗相信他的话,连续派遣使者多次前往催促出战。哥舒翰见到诏令严厉,势不得不行动,他抚胸痛哭,遂带领兵马出关,与崔乾祐在灵宅相遇。
敌军据险地等待,哥舒翰率军前进。看到乾祐所率领的军队不过一万人,士气低落,官军见状都嘲笑他们。谁知道他们事先隐藏了精锐兵力在要冲之地,才开始交战时,乾祐撤退,官军追击。突然听到连续的炮声,埋伏的兵士同时出动,从高处扔下木石。官军死伤惨重。在狭窄的道路中,人马束缚,无法使用枪戟。哥舒翰想通过数十辆毡车冲锋,却被乾祐用数十辆草车堵在毡车前面,并纵火焚烧。恰巧那时东风猛烈,风势大火势猛,烟雾遮蔽了视线,官军无法睁眼,误伤了彼此。乾祐派遣将领率军绕到官军后方夹击。官军大败而逃,被杀者数不胜数。后军看到前军大败,也纷纷溃散。哥舒翰独自和手下百余骑逃回关内。乾祐趁胜攻破了潼关。哥舒翰逃到关西驿站,张贴榜文,收拢溃散的士兵,想重整旗鼓再战。他的部下番将火拨归仁心生降贼之意,趁哥舒翰不备,将他捆绑囚禁,并将他送到禄山军前。禄山用好话劝他投降,哥舒翰只得归顺。禄山封他为司空,逼迫他写信招降李光弼等人。李光弼等人都回信严厉责备他。禄山知道这样无效,于是囚禁他于后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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