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川,你认识一个叫皮特的人吗?”
骆川颓唐地瘫坐在满地狼藉的房间里听着邢天的语音留言,脸上挂着一抹苦涩。随手拽起身旁的床单擦干净手背上尚未干涸的血迹,深了口气,语气平和地回了一句,“他是我朋友,就是上次跟我说了你有酒庄的那个朋友。”
“怎么啦?干嘛突然提到他?”
“天?你在哪儿呢?怎么不回消息?”
“你在忙吗?在酒吧?还是家?”
“老婆,去哪儿了?我想你去找你。”
“天,出什么事了?回话啊!”
“……”
一连发了几条信息都不见回应,骆川彻底着急了,打电话过去才发现邢天关机了。实在担心他出事,许是便抓了外套就要往外跑,可是刚走到楼梯口又被他姐姐逮到了。
“去哪儿?找他吗?你要是敢走就我去告诉他所有的事情。”
骆川被姐姐的神经质彻底逼疯了,他崩溃地回头看着披头散发像鬼一样靠在墙上的姐姐,大声哭求着:“姐,你到底想怎么样?他是无辜的,你们之间的那些纠葛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放过他好不好?”
“哈哈哈,让你去接近他帮我打探消息,你倒是好,真把自己搭进去了?你不会是对他动了真情了吧?你不是爱方舟吗?不是爱的刻骨铭心不惜为他跳海吗?你怎么可以这么薄情?”
姐姐越说越激动,清秀的脸逐渐开始扭曲,俨然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她冲过去死死捏着骆川的胳膊,使出浑身力气疯狂摇晃他,还喷着口水咒骂他:“你们男人都一样,都是披着华丽外衣的魔鬼,肮脏恶心的魔鬼,你们没有心,没有心,男人都是骗子,哈哈哈,骗子都该下地狱,我要撕掉你的面具,撕掉……”
姐姐语无伦次地说着话,双手又开始在骆川脸上乱抓一通,把他的脸抓得生疼他也不敢反抗,只是不停地央求着:“姐,你不要激动,小心宝宝,你冷静一下好不好?不要伤了宝宝,姐,你听话,我不走了,我就在家里陪你。”
听到他说不走了,姐姐的情绪终于稍稍缓和了一些,停止了攻击他,眼神恳切地盯着他的眼睛问:“不走了?陪我?”
“嗯,陪你,不走了。”
“我饿了,你去做饭。”
“不是刚吃了吗?又饿了?”
姐姐像个谈糖吃的小孩子一样撅起嘴撒娇道:“我就是饿了,孩子想吃!”
“好好好,我先带你去看电视,马上就给你做饭。”
“看电视,做饭。”
“走,咱们下楼了,你小心点儿啊,”
把姐姐安抚好后骆川就快速钻进厨房还特意从里面锁了门,得到片刻安静的骆川无力地蹲在地下大口喘息。
“天,我该怎么办?”
然而此刻的邢天还在王阿姨家翻看厂里的老照片,里面都是一些老员工的工作场景,王阿姨坐在邢天身边如数家珍般跟他分享着自己年轻时的经历,回忆起当年那些虽然艰苦但火红的岁月,满脸的荣光。
“唉,这个,小天,你快看,找到了,就是他。”
“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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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阿姨兴奋地指着一张全厂大合照给他看,照片里面站在第一排正中间穿着深色大衣的高个子男人就是张鸿山,在张鸿山的左手边是邢玉昌。
“这不是嘛,旁边是你爸,你爸你总认得出吧。”
邢天顺着王阿姨的手指成功找到父亲:“王阿姨,既然春风厂是我爸和他这位战友一起创建的,那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过张鸿山这个名字?我爸跟他是不是有过节?他是怎么离开春风厂的?”
王阿姨摘下老花镜语重心长地告诉邢天:“小天呐,这两个人合伙做生意嘛,一开始都是带着满腔热血一拍即合,他们也是这样的,一起吃苦创业,好不容易大拼了几年,效益渐渐好了,肯定要扩大经营嘛,他们两人观念不同,慢慢出现了分歧,时间一长矛盾也就多了。”
“后来呢?”
王阿姨叹了口气,陷入深深的回忆。
在春风厂成立的第六年,向往西方经济的张鸿山想带着工厂转型,但由于他们当时还只是家庭作坊式的经营模式,资金有限无法扩充厂房以及购置设备,他就把目光放在了集资上。在跟邢玉昌提了两次都被拒绝之后他仍然不死心,终于在六年厂庆的那一天抓住上台讲话的机会,把自己的集资计划跟全厂职工进行了宣贯。
最可恨的是,他在讲话的末尾还着重提了一下是邢厂长受益的。当时厂里少说也有三四十名员工了,大伙儿一开始还持怀疑态度,但听到邢厂长也同意,也就纷纷放下疑惑举手表决了。脑子圆滑的张鸿山趁热打铁拿出集资协议让大伙儿当场签了字,这事儿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定了。
邢天实在听不下去了,轻声打断王阿姨的讲述:“王阿姨,那我爸当时不在场吗?为什么没有阻止大家?”
“你那个时候还小,肯定不记得了,厂庆那天你爸的自行车被人扎啦,他推出来才发现没气了,厂里那时候只有一辆拉货的车,也被派出去干活啦,你爸可能觉得迟一会儿不要紧吧,就自己走着来啦,结果等他来了协议都签完了。”
“哼!这么老套的手段,您不用说我也能想到后果,是不是张鸿山把钱卷跑了,我爸自己出钱还上啦?”
王阿姨笑笑:“你们年轻人就是脑子活泛,不过你只想对了一半,那个张鸿山啊,可比你想象的有心眼儿多了。”
“他收了大伙儿的钱还真的拿了一部分出来建厂房,哦,就是现在的一车间,还添置了新设备,车间落成的时候大伙儿可高兴啦,都盼着厂子做大之后能多领分红,我那时候还埋怨你叔叔不给我入股呢,谁承想,人家做这些就是为了能卖个好价钱。”
“他要卖给谁?”
“呦,那我就不清楚了,听说是一个外国的公司想要收购咱的酿酒配方,然后再提供给咱们使用,他们负责打开销售渠道,但是酒厂得冠他们的名,还得给他们分红,反正条件挺霸道的。”
“我爸是不会同意的。”
“张鸿山分家走的时候你爸挺伤心的,不但赔了钱还跟好战友绝交了,唉。”
真没想到小小的一个春风厂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可是令邢天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既然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为什么父亲还会留着这张照片,还特意把盒子的密码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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