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非凡的烤肉店里,他们四个人如坐针毡地围着一个烧红的烤盘安静地坐着,烤盘上只放了一条用锡纸包裹起来的烤鱼,因为那条鱼是全生的,店员上菜时说需要半小时左右才能熟。刚才逛街逛累了的邢天早就饿的眼冒金星了,但现在也只能吃些免费赠送的小干果来顶一会儿。骆川那个木头自从在电影院偶遇方舟和莫南之后就一直黑着脸,方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和骆川解释,也一言不发地盯着烤鱼,时不时地用夹子翻个面。
他们这一桌的状态跟整个烤肉店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有莫南是个急性子,看到他们方舟他们三个整晚别别扭扭地互相堵着气,他可忍不了,直接抢过方舟手里的夹子,又用夹子把烤鱼往烤盘边沿推了推,然后转头问邢天喜欢吃什么。
“你干什么?”
“你不是饿了吗?我帮你烤肉,五花肉还厚切牛肉?”
“那就先烤个五花肉吧,骆川爱吃。”
“好,你们等一下啊,马上就好。”
见莫南端起一盘五花肉就要往烤盘的另一边放,许是担心他被烫到,方舟帅气地抄起隔壁空桌上的烤肉夹,不管不顾地夹起肉均匀摆放在烤盘上,俨然一副霸道总裁的架势。
人家明明是一片好心,莫南倒是不乐意了,眨着那双人畜无害的大眼睛冲方舟微愠道:“方总你这是干嘛呀?我本来是想好好照顾一下天哥,让他早点儿忘记以前那些误会,说不定我们以后还能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呢。”
方舟微微皱眉,目光扫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骆川,又迅速把目光落在邢天脸上,不带任何情绪地说:“他太年轻不懂事,你不会记仇吧?”
邢天简直要被他们两个这出双簧给气笑了,一个扮白莲花一个又充当和事佬,这是把他架起来不得不握手言和啦?他邢天也不是好应付的,索性有样学样,把手搭在骆川肩上装出一副单纯的神色,把问题丢给他。
“哈哈哈,骆川,你说这仇我是该记不该记?”
“该记!”
骆川这句话说得真是掷地有声,对面的两个人此刻都僵在了原地,最后还是邢天做了一个顺水人情。他依次给三人斟满酒杯,自己端起杯子首先跟莫南碰了杯。
“莫南,我们家骆川是认死理的,他就是看不得我受气,对你没有恶意,之前的两次你也不是有意的,就是太不小心了,方舟不是说了嘛,你年纪小难免毛躁一些,这话我认同,我前几年比你还不靠谱。”
“真的吗?有啥有意思的事没有?快给我讲讲。”
“那可太多了,不过你应该不会觉得有意思,想听的话下次吧。”
“也行,下次就下次。那咱们今天算是正式和解了吧?以后就是哥们儿了。”
“嗯,好啊,这杯是不是该干了啊。”
“是,哈哈哈。”
方舟和骆川看着他们两个一口气喝下一整杯啤酒,也默默端起杯喝起来。
“骆川,你怎么也喝了?不是还得开车呢?”
“叫代驾吧,今天想喝点儿。”
“行吧,不过你不能空腹喝酒啊,先吃点儿东西,我看刚才烤的肉应该好了,我夹给你。”
“嗯。”
热恋期的两人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甜蜜是掩饰不住的,夹一筷子菜这种稀松平常的小动作在方舟眼里就是特别刺眼,他闷头喝了一杯,然后冷嘲热讽地说:“骆川,烤肉这种小事以前都是你做的,现在怎么反倒需要人伺候了,这家庭地位是挺高哈!”
骆川也不让着他,直接夹家那块肉放在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吃完还用沾满油花的嘴小啄了一下邢天的脸,“老婆给的肉就是香,毕竟强扭的瓜不甜,想必强塞的肉也不香吧?不然为什么你从来不喜欢跟我出去吃饭?”
“你!”
方舟被他气得脸都红了,碍于是公众场合,即便再吃醋生气也不好发作。还是莫南这小子有眼色,立刻夹起一块牛肉放进方舟的盘子里,轻柔地安抚他:“哎呀方总,不就是一块烤肉嘛,咱自己也有,快吃吧。”
“有你什么事儿?”
“咋没有我的事儿?你们都是衣食父母啊,试问公司哪个员工有这种殊荣能同时跟两个老板共进晚餐,光这一件事就够我骄傲一阵子了,你们今天呀就放开吃,我负责给你烤。”
方舟的脸色明显好看多了,毕竟莫南在邢天面前给他留足了面子,而且还没有揭穿他们俩人的关系,他心里对这个毛头小子的好感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行了,你也吃吧,别到时候又说老板对你不好,连饭都不吃。”
“哪能呢?我可是逢人就说咱们公司的老板最开明,最通情达理了,我能来舟川工作真是捡了大便宜了。”
骆川也被他逗笑了,嗤笑着告诉他:“噗嗤!你还挺有趣的,就是不知道工作能力怎么样?我下周就回去上班了,到时候看你表现,你的设计稿要是能让我满意的话,今年的过年红包我单独给你包一个大的。”
这下可把莫南高兴坏了,咧着嘴冲他笑笑,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做了个感恩的手势,“多谢骆副总,这个大红包我拿定了。”
邢天用剪刀剪开烤鱼上的锡纸,浅笑着说:“呵呵,鱼快熟了,你们就不要互相客套了,既然碰到了就好好吃顿饭,我可不想消化不良。”
“对啊,天哥说得对,两位领导也别愣着了,放开吃啊。”
骆川捏了捏邢天的手,夹了一大块鱼肉喂给他,“小心烫啊。”
“嗯?不烫了。”
碍于骆川的面子,方舟也适时地端起杯敬了邢天一杯,为先前的事情做了解释,一顿气氛微妙的四人聚餐就这样草草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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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骆川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心里回想着自己之前也曾多次要求方舟陪自己看电影,但是每一次都被方舟推脱了,他是担心被公司员工看到,可现在却能轻松自如地带着莫南招摇过市。
“我到底哪里不如人?”他会这么想其实也不是对方舟还有留恋,只是这些事情让他对自己产生了自我怀疑,他的成长历程中从未有过这么大的挫败感,这样的感受让他无法自我和解。
“醉了吗?睡会儿吧。”邢天抱着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他像候鸟找到栖息地一样安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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