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状态不好对,顾时茉的眼底染上一抹担忧,握住他的手,关切询问:“怎么了?”
能让他流露出这样害怕情绪的人,她脑袋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贺老爷子。
贺知序心里一片慌乱,喉咙微哽,“爷爷他在医院,我现在要过去。”
顾时茉下意识握紧他的手,试图传递安慰的力量给他,“别怕,贺爷爷一定会没事,我陪你一起过去?”
知道晚上的班级聚会,她身为班长不能不在,贺知序摇头拒绝,“时茉,你有自己的事要忙。”
看他的状态,顾时茉实在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去医院,想了想,“我送你到医院再回来,不会耽误班里的事情。”
说完,她不给他再次拒绝的机会,转头跟顾时朝交代了一声,“哥,你和烟烟先回家,我晚点回去。”
听到他们俩的对话内容,顾时朝没让她单独去,看向贺知序,提议:“我和烟烟也没其他事,一起陪你去,会没事的,别担心。”
去医院的路上,车里的气氛格外沉默,隐隐透出几分低迷。
贺知序目光无神,看着窗外往后倒退的街景,脑海里不断闪过这些年和爷爷相处的一幕幕,眼底氤氲起水雾。
顾时茉回完班群里的消息,偏头看见他望着窗外发呆,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她没说话,默默伸手过去,覆在他手背上。
温热的触感让贺知序转过头,朝她摇头,安慰她自己没事。
路上车流不算拥堵,几个人很快来到医院楼下。
贺知序没让他们几个陪自己上去。
楼上病房,他上去的时候。病房里只有管家王叔一个人在。
空气中弥漫着不好闻的消毒水味,病床上白发苍苍的老人戴着氧气面罩,心电图的线条颜色刺眼。
贺知序走到病床边半蹲下,掀眸看着床上的老人,轻轻握住他苍老的手掌,额头抵上他手背蹭了蹭,低低地呢喃出声:“爷爷。”
明明昨晚他们通电话的时候,爷爷还好好的,怎么一天不到,就虚弱地躺在了病床上。
他怔怔抬头,“王叔,爷爷怎么会突然进医院?”
王叔指着门外,示意他出去聊。
“下午贺总来了老宅一趟,跟老爷子在书房聊事情,我当时在楼下,没听到他们聊天的内容,直到听到贺总紧张地喊我,我上去就看到老爷子已经晕倒。”
幸好家里有常驻的家庭医生在,不然等救护车来,恐怕会为时已晚。
贺知序攥紧拳头,“他人呢?爷爷因为他变成这样,他怎么不在这?”
王叔重重叹息,“老爷子醒来后看到他情绪激动,医生说他现在不能受刺激,我就让贺总先离开了。”
贺知序透过门上的小窗,看向病床上的人,“王叔,医生有说爷爷什么时候能出院吗?”
王叔摇头,“具体要看老爷子恢复的情况,时间不好说。”
想到什么,他几番欲言又止。
贺知序不由得疑惑,总觉得他有事情瞒着自己,“王叔,是有什么事爷爷不让你告诉我的吗?”
王叔点点头,“老爷子一直不让我们告诉你,年后你回画室第二天,他出去遛弯摔了一跤,动过手术。”
“自那之后,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怕影响你学习,每次你回家他都强撑起精神,不让你察觉到他身体状况差。”
贺知序怔怔地看着他,喉咙里仿佛堵住一团棉絮,难受的很,“怎么会?每次跟爷爷打电话,他的声音都听不出异样。”
王叔苦笑,“老爷子每次接电话前,都会做一番准备,让我听他的声音正不正常。”
贺知序好半晌说不出话,心里懊恼自己不够细心,没有察觉出爷爷的不对劲。
不知道在自己面前表现得精神抖擞的老人,实际上早已伤痛累累。
两人在走廊上说完话回到房间,一左一右守在床边。
日落西沉,直到窗外的天色尽数黑透,熟睡的老人才醒来。
贺知序按响呼叫铃。
没过一会,医生护士涌进病房,给贺老爷子做完检查,交代了两位家属注意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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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老爷子看到床边的人,声音虚弱,“小序,被吓坏了吧?爷爷现在好好的,没事,别担心。”
贺知序坐在床边,握住爷爷的手,“爷爷,王叔都告诉我了,现在我考试也结束,您不用怕耽误我学习。”
“我是成年人,不会连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
就算他已经成年,在老人眼里依旧是需要照顾爱护的小孩。
贺老爷子笑着转移话题,“你来医院陪我,晚上的谢师宴不参加了?”
“谢师宴哪有您重要。”
想到王叔说的话,贺知序佯装不满,“还好王叔没听您的瞒着我,考试结束就给我发来信息。”
要是他结束聚会才知道消息,会愧疚一辈子。
贺老爷子瞥了眼多嘴的管家,王叔倏地移开视线,避开他质问的眼神。
看到他还有力气凶人,贺知序挺无奈的,“爷爷,你别怪王叔,他做得又没有错。”
贺老爷子轻哼一声,“你帮着他责怪爷爷?”
知道爷爷有意转移他担心的情绪,贺知序自然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您是老大,我们哪敢责怪您啊。”
贺老爷子无话可说,看着时间,“现在还早,爷爷这也没什么事,你回去和班上同学一起玩,毕业聚会你缺席不合适。”
贺知序不听,“我哪也不去,假都请好了,再说,他们现在已经开始有一会,我过去多尴尬。”
–
另一边,十八班的聚会地点。
大家褪下校服,换上自己漂亮的夏装,女生基本都是穿着好看的小裙子。
包厢里,五颜六色的灯光摇晃,随机映上一张张稚气未消的脸蛋。
桌面上摆放着碳酸饮料,有小吃,就是没有酒。
歌单上的歌曲换过一首又一首,几乎每首都能引发全场大合唱。
“时光的河入海流终于我们分头走,没有哪个港口是永远的停留。”
“脑海之中有一个凤凰花开的路口,有我最珍惜的朋友。”
整齐的歌声飘荡出走廊,路过的人会探头往里看一眼,隔着厚重的包厢门,似乎能感受到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叙混在一群十八岁的少男少女中央,和他们一起放声歌唱,感觉自己也回到十八岁那年的青葱盛夏。
注意到身旁人的情绪变化,姜梨烟了然,“贺知序给你发信息了?”
顾时茉心情瞬间轻松不少,弯眸轻笑,“嗯,他说贺爷爷现在醒了,在和他斗嘴。”
其他情况,贺知序自然不会在这个点告诉她,免得影响她玩的心情。
“那就好。”姜梨烟也跟着松了口气,搂住她肩膀,“现在可以放心玩了?”
顾时茉扬眉,“我刚刚也有好好玩,只是心里装着事而已。”
姜梨烟敷衍说是,不拆穿她嘴硬的话。
玻璃杯碰撞,杯中的饮料晃出涟漪,一声声毕业快乐此起彼伏。
有人提议,今年国庆放假再整齐的聚一次,到时候他们可以啤酒配烧烤,彻夜狂嗨。
林叙笑呵呵地应好,“到时候,让我看看咱们班有多少人还是单身,有家属的可以带上一起聚。”
许槐喝着酒差点呛到,“老林,就一个月时间,怎么够找男女朋友?”
林叙语重心长的,“明明还有三个多月时间,又没让你们一定要在大学找。假期你们不去旅游吗?旅游路上不会碰见心动的男生女生吗?”
话顿,对上一张张明显质疑的脸,他拿出毕生的追人经验,大方地同学生分享。
末尾,他认真脸,“方法都教给你们了,别丢老师的脸。”
没认真听的十八班同学们敷衍点头。
然后,下一次聚会见面,该是单身的依旧是单身。
临近凌晨,聚会散场。
林叙安排好他们坐车回家,在家长群里同步报备,让家长们放心。
回到家,顾时茉也给贺知序发去信息,跟他分享聚会上的趣事。
贺知序是在十多分钟后才回复她信息的。
他去到医院露台,安静且不会吵到别人的地方,给她打去语音电话。
两人聊了好一会,顾时茉也得知了贺老爷子的真实身体状况——
医生说,贺老爷子的身体越来越差,恐怕撑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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