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万岁，愿娘娘永安。”
被人传召的时候，李廾便觉得不对，他从未参与任何谋划。但是，帝妃同政，无论是谁，这次看来，应该都另有打算。
一入御书房，便看到上方坐着的人，不是帝王，而是帝妃宋氏。
李廾马上反应过来，宋家势大，帝王登基，虽未立其为后，看样子是要限制宋家，可陛下又重用宋氏子弟，甚至宋氏又无能匹敌朝臣，仍是一家独大。
可后面，帝王又偏偏分出了政事，面对朝臣纳谏，置之不理，甚至处死、流放了不少人，杀一儆百。宁愿做暴君留下骂名，也要与其共享权力。
与之相比，帝后是谁又不太重要，无论是谁，也越不过她去。宋家已然到了权力巅峰，若是更进一步，必然是太子之位。
李廾想的很明白，毕竟，无论是谁，在这个位置上，都会有别的想法。
所以见到宋渃夭，会立马跪地行礼，不敢起身。
宋渃夭挥退所有人，把奏折左侧的奏折扔到地上，不去看地上那人。
“李大人可知这上面写了什么？谋逆可是死罪！”
底下的李廾恭敬行礼，甚至没有拿起奏折。他自然明白，今日之事怕是难解决，可他也不愿同她合作。
“臣蒙先皇隆恩，科举入朝已三年，自问从未做过谋逆之事，望娘娘明查。”
宋渃夭当然知道他是无辜的，因为那份奏折是她让人安排的。
“是吗，可是，这份奏折上面可不像是空穴来风。”
李廾跪在地上磕头，就听到上面的声音。
“空穴来风？你该明白，这天下都是皇权，你又有何能力违抗呢？”
李廾还是不卑不亢，继续辩解。
“娘娘，臣绝无可能做过此事，若是处置微臣，岂不是让朝臣寒心，毁我大相百年基业？”
宋渃夭听到他的回答，觉得有些可笑，手中盘玩着玉珠。
“威胁？本宫可不喜欢。换句话说，你不过是区区平民，侥幸获得恩宠，本宫若是想罚，你又有何能力呢？”
空气中似乎还能嗅到三角梅的香味，她微微停顿，似乎从窗外看到了什么，外面一个小太监被人拦住，又把视线放回别处，继续说道。
“你家中贫寒，寒窗苦读，若是因此祸事，家中父老会如何呢？”
李廾的拳头握紧，眉头紧蹙，低着头不开口，他在纠结。
“娘娘，陛下那边给您送了份糕点。”
面对侍卫前来禀报，宋渃夭微微抬手，那人稍稍瞥了眼屋内的情形，立马明白，领命退了出去。
末了不久，一名小太监走了进来，弯着腰低头，面对跪着的人也不抬头，也不打量四周，只是老老实实的，上前给她摆上糕点。
“陛下今日可好？”
“回禀娘娘，陛下今日去了御膳房，说是要亲自给娘娘下厨，这份也是陛下给娘娘做的。”
宋渃夭又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就让人离开了，离开前，让人给陛下带了一样东西，一封叠好的纸张，上面简单画了一支鲜花。
见人彻底离开，宋渃夭继续看向跪在那里的人，那人已经抬起头。问出了一个问题。
“娘娘的心思，陛下可知？”
“陛下将权力与娘娘共享，娘娘的这些举动，陛下若是得知会如何？”
李廾甚至不明白，帝王之爱，难道不够吗？放眼天下，都不会有人胜过她。
现在她的恩宠最盛，若是为了太子之位，不如让陛下留下旨意，陛下正在兴头，难保不会留下圣旨。待到日后有了孩子，有帝王血脉，也能得偿所愿。
毕竟，父不弑子。
可这些问题，问出来，也丝毫没有动摇她的内心，她只是坐在高台上，很随意的指了指他的身后。
“陛下知道与不知道，还重要吗？”
“本宫自幼熟读四书，被先皇破例，允许同皇子入学。少时围猎，本宫十发全中，骑术箭术被先皇夸赞，若为男，必成大业。
而你的陛下，自幼长于冷宫，无人怜悯，长大后，先皇赐婚，若非本宫，他如何能坐上这个位置？
李大人，您还是考虑清楚吧，毕竟，杀一个还是族灭，还是有区别的。”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寂静，好似被冷气凝结。在这个时候，宋渃夭直接捏起了糕点，小心地放进了嘴里。
好像有种花香，只是味道浅了些。
“臣承先帝皇恩，臣”
话音未落，就听到宋渃夭的声音。
“李大人，话别说那么满，想想家中人，家中八十岁的母亲，若是没了你，你的族人谁能保住她？
本宫可听说，李大人家境贫寒，同族中人毫无交集，甚至若不是你高中，族中已决定，将你逐出祖籍。”
宋渃夭的每一句话都在紧紧逼迫着他，平淡的语气，而话语中不能忽略的强势，每一句都让他无法反驳。
他跪在那里，代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像他这种的寒门子弟，是进是退，已经不由他来决定了。
“臣，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愿娘娘得偿所愿。”
宋渃夭听到他的声音，预料之中，满意的用玉玺盖上章，让人起身。
“既然如此，李大人即日起便入户部吧，回去不要忘记，给你的母亲请个御医，毕竟日后还有需要李大人的日子。”
“臣多谢娘娘。”
宋渃夭挥挥手，示意他无事便可以离开了。
他刚踏出台阶，就听到身后茶杯碰撞的声音，疑惑地回头。
只抬眼一瞬，脑海里的文字好似转动起来，显示出本来的模样。
【李廾，受先皇隆恩，本为五品大员，后被贵妃挟迫，升为三品，后献计有功，官至从一品，参与政变，下狱，后陛下仁慈，官复三品。】
…
李廾离开后，宋渃夭将能砸的都砸了，她还是不服气，这些文字，每一个都让她清醒，她输定了。
她绝不可能会输，她自幼接受帝王心术，论政术，不可能会有人能胜过她。
宋渃夭站在高台，睥睨的望着远方，手臂一挥。
“来人，传下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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