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黑下,窗外浅风吹来,床前的纱帘轻轻飘起,仿佛这里如同仙境一般。
子时?石场?琳琅在房中踱步想着。是傍晚进石向门的那个石场吗?不对,她望着关上的门突然想了起来。方才来石向门时由于赵知未理会自己,她边观察了一下路线,这石向门的方向与云安镇有约五六里路程,按照他们走的时常来算,距离刚好与汴城是反方向,若是要去汴城还得回一趟云安镇。
“我这方向是走远了?”琳琅喃喃计划着路线。
云安镇她是再不想回去,那里的人让她厌恶恶心,其次发生过那样的事再重返也不安全,若是碰上广陵寨与青烟阁的人,就不好逃了。走的时候,赵知还为了她杀了广陵寨首领的兄弟呢,回去不是送死吗?想到这儿,心思便飘忽了起来,连门被推开都未发觉。
“你就是赵琳琅吧?三姨娘的女儿,胡笳!!”
身后突然来的一声女声,令琳琅一惊,身子止不住抖了一下,警惕转身,就见眼前一名女子站立于房中,正盯着自己,目光柔和。
她身穿淡紫色衣裙,外套一件洁白的轻纱,把优美的身段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来。及腰的长发因被风吹的缘故漫天飞舞,几缕发丝调皮的飞在前面,头上无任何装饰,仅仅是一条淡蓝的丝带,轻轻绑住一缕头发。
果然是个美人,不过。琳琅想,她来这里做什么?
“胡笳?姑娘认错人了。”琳琅吸了吸鼻子,低头解释,又抬眼望过去,这张脸生得甚是好看,连她一女子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差点恍惚。
女子举止端庄,走上前轻轻一笑,道:“爹爹说了,已寻到前门主三姨娘的后嗣,这门中最近进来的陌生人弟子可不就是你吗?三姨娘当时生下的孩子取名就叫胡笳,就是你。”
琳琅愁眉锁眼,疑惑道:“你喊郑玄武作爹爹?那你——”
话刚说完,她自己便有了答案:“你是郑玄武的女儿。”
女子轻笑,点头道:“郑瑟清,久违。”说完伸出了手,那手与自己相比,真是纤纤玉手,令她莫名触动出了神。
“郑瑟清,郑瑟清,郑瑟清。”她喃喃道。
望着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齿如含贝,腰若束素的人,正朝她嫣然一笑:“好听吗?”
“好听。”琳琅干笑了两声,礼貌点头回应便回了床榻边。
“不过我觉得琳琅更好听,还有赵门主为你取得名字胡笳也好听。”见她没搭理自己,瑟清温柔浅笑继续自顾自说话,眼前的她不像赵知说的那般无情,或许只是比较伤神,心情不佳吧。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你随便说我也无可奈何。”琳琅叹了口气,扭头望向窗外。
说到这儿,见她表情冷淡,未看自己,而是瞧起了窗外的水塘,顿了顿便有些沮丧:“看来,赵知说的没错,你不近人情,有点冷漠。”
提到赵知,琳琅突然扭头,想到方才说的子时约定问道:“赵知?你们认识?”说完就觉得自己问的是废话,苦笑摇头。
见她回话,得到了回应的瑟清好看的眉眼瞬间高兴成一弯明月:“从小一起长大,能不认识吗?”
“原来如此。”琳琅不再回应她的笑容,低下头冥思。一个门派的当然认识,自己真的有些恍惚了,问出的话都如此。
她缓缓看向瑟清,眼神淡漠,回着她那句“不近人情”道:“不近人情,也算谬赞了,与陌生人有什么好热情亲近的,想法不一样罢了。”
瑟清知书达礼呵呵笑道:“嗯,是挺不一样的,不过……哎?我发现你挺好看的,美目盼兮,眉如翠羽,为何不真面目示人呢?”
方才的对话,窗外风轻轻吹起,撩起了她的长发,微风中,她看到了小小的红唇与白色皮肤,乌黑的秀发绾成半个如意髻,仅插了一素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脸上未施粉黛,却好看的耀眼。瞬间,她想亲近她。
琳琅淡淡道:“琳琅自知一介凡人,无欲无求,只盼全家人和和睦睦一辈子,可世事难料,拥有再多空有虚名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呢?”说完,她伤感,垂下了头。
瑟清听到这里,有些觉得自己问太多了,自感多言抱歉道:“啊……抱歉,瑟清多言了。”
琳琅深呼吸一口气,没再想最近一月的杂事加石向门拘禁的坏事和未来不知的事情。转身朝她浅笑疏离:“无妨,瑟清姑娘,夜深了,你也回吧,我要歇下了。”
“嗯……也好。”
瑟清看了看渐渐黑下的夜色,捎带些歉意笑弯了眼道:“对了,胡笳,明日我与赵师兄会在狮山习武,一起吧?”
“我叫琳琅。”琳琅重复道。
“那好吧,或许我习惯了,听爹爹念叨你的名字许久,我都习惯胡笳了。”她再次确认:“明日你会去的吧?”
“不会。”
“为何?”
“瑟清姑娘回吧。”她继续疏离。
“好吧,那一会儿……哎罢了,我去寻赵知吧。你好好歇息。”
关上门,琳琅靠着门,还在想为何赵知一介武功高强的人,会屈尊在石向门,原来如此啊,望着瑟清离去的背影,她浅浅一笑,什么都明白了,原来他也是重情重义的人,貌似,有些东西好像错怪他了。
瑟清看来是个好姑娘,可是想起郑玄武的脸与道貌岸然的模样就令她与瑟清亲近不起来,自己被困在这里不就是拜他爹爹所赐吗,这让她如何与她相处。罢了,不想了。她闭上眼睛,仰头倒在了这软软的被子里。
夜幕降临,星辰已沉睡,除了微风轻轻地吹着,除了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冷落的房间楼道里是寂静无声的。这里没有云安镇喧闹街道的吵闹声,只有柔和的风声和美妙的夜莺声。夜色像野猫悄悄从山梁上滑下来,把所有的声音一起装进这木楼中,空荡的长廊里便打起鼾声,发出微风呼呼的声音,微风过后,门中草地、房间、大殿静得连飞蛾扑扇翅膀的声音都听得见。
闻着这静谧的声音醒来,琳琅揉揉睡眼,打了个哈欠走到床边,掀起了白色纱窗帘布,一瞧,子时了,赵知说的话她还记着呢。于是走到床沿,穿起外衣便出了门。
如若今晚顺利,说不定还能从石场逃离。
带着这个想法出了门,顺利来到石场后,望着眼前景象她石化了。此时此地,瑟清赵知与另外一名男子也在,加她一共四个人。
见与对方对视,她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因为自己被发现了。慢慢的朝着瑟清的方向边走边想,这边瑟清已发现了她,离得还远就扬手示意轻喊道:“胡笳,这里。”
琳琅面无表情,余光一直打量着这四周环境。他们都是石向门的弟子,对自己门派地理位置肯定熟悉且武功定是不弱的,自己一个人怎能一打三逃离呢,看来刚才异想天开了。
走了几步,就来到他们三人面前。
赵知盯着瑟清看,若不是瑟清眼神提醒,他还没缓过神,面前多了人。
“赵师兄,胡笳来了。看什么呢?”瑟清假意生气,哼了一声,赵知这才回神。见到琳琅,收起了方才的柔情淡然道:“来了,我们继续吧。”
瑟清见琳琅一头雾水,走到另外一名男子面前道:“胡笳,这是二师兄罗列,别看他瘦,内力很强不输赵知的。”
话刚说完,赵知渐渐有些不悦,语气怪异道:“师妹,我不厉害吗?”
听到赵知的语气,琳琅竟然有些发笑,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赵知吗?他的神情深深将瑟清包围着,有些吃醋?
瑟清不以为然回头,嘟着嘴不满道:“罗列师兄很厉害的,你不服?他就是厉害。我还要向他学习好多好多剑法和内功呢,你啊,再努力吧!”
赵知叹了口气,无奈的看向罗列:“喏,厉害的罗师兄,开始吧。”
听她介绍,又见了这一幕吃醋的场景,琳琅抬眼望去,这个罗师兄。
这位“罗列”身高近八尺,偏瘦,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外罩一件绸面的白色对襟袄背子,看模样有些来头。确实很瘦,琳琅想到,但望着十分有力,她又想到。
不过,方才瑟清说内力?莫非他们三个是在这里练内功?
“内力?”琳琅问道。
“你白天不是说我们拘禁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吗?如今,你手上马上就有力气了。”赵知走上前,解释。
说完,半倚着赵知的的紫长袍衣裳的罗列,扬起左手,释放内力,掌风迎着琳琅的丹田逐渐往上,身姿潇洒倜傥,仅仅是一个剪影就有说不出的蕴藉风流。
清风扬起他的长发,可隐约看见他腰间悬着一柄长剑。他迎着皓月的清辉猛地将左手的内功嵌入她的体内,琳琅突然的一怔,身体越发奇怪起来,一股真气催入她的丹田。肩上发丝猛地扬起,她感觉身体好似与以前的自己不一样了。
有些措手不及,话都还没说完这罗列就直接上手不给半分反应的机会,让她呼吸有些紧促。一切来的太突然。
“呼吸深度加强,气运丹田,试试看有没有力气。”罗列未放手,继续渡她内力,使得呼吸进来的气息充足。琳琅双手使力,掌间渐渐涌来的一股奇怪的气息,丹田的若有似无的力度让她有些惊喜与意外,由此而来的手中的力度有所提升了,她双拳紧握,听他的指挥用身体里的力度震开了罗列的左手。
与他分开,琳琅脚步有些不稳,幸得罗列伸出手指抓住了她的衣裳,才没有摔倒。瑟清见状,高兴得凑上前上下打量了她全身惊喜道:“怎么样?有感觉了吗?”
“有点无力。”琳琅轻抚额间,头昏昏沉沉,使不上力气突然,掌间的力度时而强时而弱,有些不受控制,她摇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
“这是正常现象,你本就没有内力,未接受过训练习武,一架正常躯体,突然渡给你强大的内功,总得的有个适应过程,我二师兄不错吧。”瑟清道,十分高兴。
“这是作弊给你输送内力哦,不要给我爹爹说,不然,罗列师兄会被罚的。”说完,瑟清开心的看着她。
问话间,罗列才关注到了这个名叫胡笳的女子。傍晚时瑟清去了自己房中好说歹说求了自己好一会儿才答应子时过来的。他也不曾问是什么事。
此时见她,没有额外的装饰,她盘着青丝,素色木簪子一挽,清秀典雅,发丝自然的垂落下来,划过耳际。白皙红嫩的左耳,隐约可以看见带着小小的耳垂,夜晚月色下光线忽明忽暗,她的脸庞却始终带着似有若无的疏离,明眸皓齿,似是她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可是一看她的手,比起瑟清来,倒也是个做过一些活的女子,应该吃过苦吧,才这么疏离陌生人。
瑟清挽着琳琅缓了一会儿神,才道:“现在再试试,看看能否自行使用这内力,平常弟子得练好久才会有这般神力呢,二师兄生性冷淡,倒与你颇有些相似,求了好久才肯过来的。”
“谢过罗列师兄。”琳琅微微福身,表示感谢,此时就不能像以往以往梳理他们,有了内力,习武就更方便了,寻到维安指日可待。
“胡笳姑娘,再试试气运丹田是否空荡,看看能否自行使用这内力,男子与女子能承受的内力不一样,我担忧你承载太多身体受不住。”罗列面无表情,语气倒是十分关心。
赵知上前,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息,喜道:“脉象沉稳,无碍。”说完,琳琅便自己站了一会儿。
瑟清在旁高兴的朝赵知笑了笑道:“太好了,胡笳有内力了,这样就可以与我们一起习武了。谢谢二师兄。”说完,转身欲上前拥抱感谢他,一柄剑快速将他们俩隔了开来,赵知冷冰冰的挡在前面,说:“男女授受不亲,罗列师兄不喜欢与人触碰。”
“哼,我抱的又不是你。”瑟清瞪着眼睛说完,又转身笑着看罗列。
琳琅轻咳了一声,打破这个僵局,浅浅一笑。
“无妨,巧妙运用就是了,以后在门中习武方便许多。我们继续吧!”罗列声音飘在空中,琳琅还没听完下面一句,眼前一白,便失去了意识,扑通的一声倒在地上,这大理石映着月光将她苍白的脸映得苍白。
69書吧
“赵姑娘!”
“胡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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